第六十四章老神仙

“不去州城了?难道我们要留在叫安镇?”凌茹雪惊讶不已,连唐赛儿都抬起头看着李志贤,脸上隐隐有一丝笑意,更有一丝期待。

李志贤觉得,唐赛儿微笑的时候比板着脸漂亮多了,至少更加养眼,或许唐赛儿心中承载了太多的压力,所以才整日的板着脸,一点表情都看不到,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她:笑,是女人的权利,也是女人最大的资本!

他感觉自己神游了,忙咳嗽一声,道:“镇长大人今日今日要宴请我,在家中设了宴席,我一会便过去,所以,今日无法动身去州城了!”

凌茹雪奇道:“中午的宴席,便是宴席结束,也能赶赴州城,叫安镇距离州城不过十里……”

“正因为只有十里,才不用去州城了,”李志贤道:“圣母,雪儿姐,我们去州城的目的是什么?”

凌茹雪脱口道:“自然是行医、传教!”

“雪儿姐说得好,我们去往州城,原本就是为了行医、传教,”李志贤道:“可是现在的叫安镇,应该更适合行医、传教,因为镇长儿子的缘故,属下在叫安镇初步闯出一丝名头,如果在叫安镇行医,岂不更加便利?而且,镇长大人似乎对属下极为信任,如果得到他的协助,在叫安镇立一家医馆,我们去州城的目标,不是在叫安镇提前实现了吗?”

唐赛儿与凌茹雪对视一眼,道:“志贤打算在叫安镇开设医馆?”

“叫安镇与州城相距不过十里,如果属下能在叫安镇真正闯出名头,将‘神医’坐实,迟早会传至州城那边,那时……”李志贤忽地顿住话头,沉思片刻,又道:“如果得到镇长的认可和协助,完全可以将医馆立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再向百姓传教……”

唐赛儿缓缓点头,“有镇长庇护,可以事半功倍!”

凌茹雪却有些担心,“志贤,现在就传教,会不会有危险?”

唐赛儿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志贤,“传播圣教,原本就是危险的事,无论在叫安镇还是州城。”

“圣母说的是,圣教的弟子,早已做好了去往真空家乡的准备,”李志贤继续道:“凡事总有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叫安镇传教,总好过去往完全陌生的州城。”

唐赛儿道:“志贤今日赴宴,是要和镇长探讨医馆之事?”

“圣母明鉴!”李志贤道:“镇长大人宴请属下,如果仅仅是为了报恩,那就是时辰未到,属下不会提起医馆的事,如果镇长大人敬佩属下的医术,甚至想要属下留在叫安镇,属下少不得顺水推舟。”

哪怕不能传教,在叫安镇立下暗桩也好,至于传教,还得观望一段时间,用一种全新的宗教取代僮人的原教,最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何况自己并不了解僮人所信仰的原教,更不知道僮人对原教虔诚至何种程度。

凌茹雪既期待又担心。

从日照乘船南下,她对未来一无所知,即便在广东登陆,她依然感到前途渺茫,除了李志贤给她画出一张可望不可及的大饼。

如今这张大饼已经闻到一丝馨香,她如何不充满期待?

不过,圣教在叫安镇落地、开花,她又非常担心,担心唐赛儿,更担心李志贤,“圣母,志贤,圣教在山东起事,朝廷对我们恨之入骨,不惜一切代价欲铲除而后快,朝廷的文书会不会传至广西?如果圣教在叫安镇露面,地方官会不会有所警觉?”

李志贤心中一惊,凌茹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为了围捕唐赛儿,朝廷几乎将京师和山东挖地三尺,甚至将搜捕的范围扩大至南直隶,搜捕的文书亦有可能送达广西。

便是今日没有,将来会不会?

广西不仅有土官,更有朝廷派驻的流官!

看着凌茹雪红润的小口在翕动,李志贤忽地有了主意,“圣母,雪儿姐,咱们暂时不用竖起白莲教大旗!”

“嗯?”

“圣教!”李志贤道:“一旦有机会,咱们就传播圣教,僮话与汉话并不完全相同,咱们就以‘圣教’的名义传播,等到瓜熟蒂落,再恢复‘圣教’的本来面目。”

唐赛儿难得地微微一笑,“志贤的意思,咱们以‘圣教’为名,行传播白莲教之实?”

“圣教就是白莲教,也不算辱没圣教,”李志贤道:“官府所围捕的,乃是‘白莲匪首’,即便朝廷的文书送达广西,也是为了‘白莲教’,又有谁人识得‘圣教’?属下在南直隶川沙打探讯息时,百姓只知道‘白莲教’和‘唐赛儿’,对其余的讯息一丝不知,如果我们披上‘圣教’的外衣,官府也是很难察觉。”

唐赛儿寻思,圣教遭到朝廷大肆围捕,自己这些人生存下去已是极为不易,要在僮人区传播圣教,更是难上加难,当今之际,为了让圣教发扬光大,唯有事急从权了,她沉思片刻,道:“志贤所言甚是,圣教出世,水到渠成。”

凌茹雪自然不会反对李志贤的法子,“我们这些人,官府并不知道真实姓名,但圣母……恐怕要改名了……”

“暂时不必!”李志贤道:“如果我们在叫安镇行医、传教,将来是要建立忏堂的,圣母深居简出,常人难以相见,我们便以‘圣母’相称,信徒难道会打听圣母名讳?”

“凤凰山!”唐赛儿脱口而出,“叫安镇附近,除了十万大山主脉,只有凤凰山最广,志贤是要在凤凰山修建忏堂吗?”

“据属下的初步观测,凤凰山最为合适,”李志贤笑道:“不过,山中是否有河流提供淡水、是否有足够平整的土地、是否有登山的小道等等,还需实地查看,当然,最后由圣母一言而决!”

凌茹雪瞪眼,“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难怪一路上鬼鬼祟祟的!”

“雪儿姐,我这不是为了圣教吗?”李志贤冲着凌茹雪做个鬼脸,“一路之上,我除了想着行医之事,便是想着传播圣教之事,忏堂是圣教的象征,我自然要随处留意,唯恐一不小心错过了,将来要后悔!”

凌茹雪白了一眼,笑道:“这么说,为了圣教,志贤一直在鞠躬尽瘁?”

李志贤一手揪着头上的白发,一手捻着下颌的长须,“雪儿姐,这算不算是鞠躬尽瘁?”

唐赛儿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到了李志贤口中,却是轻松无比,连她都感觉轻松了不少,志贤真是圣教的福星吗?

凌茹雪“噗嗤”笑出声来,如果不是圣母在座,她真想扯下几缕白发,看你以后还能假扮老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