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护卫统领

唐赛儿也不说话，起身走在最前面，将丁谷刚与董彦皋引入一处僻静之处，距离信徒们睡觉的地方已经有一段距离，如果说话的声音不是太大，信徒们应该听不到。

凌茹雪是唐赛儿的贴身侍女，李志贤是护卫统领，自然要跟在身边。

三人分别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落座，丁谷刚道：“圣母，官兵知道我们突围出去，必会追赶，此处不可久待!”

唐赛儿微微点头，“先让弟兄们休息一宿，明日便起行。”

丁谷刚道：“不知圣母向何处撤退？”

唐赛儿微蹙眉心，她实在不知道向何处撤退，当初举起大旗，一者为了让信徒们有口饭吃，不至于活活饿死，二者，乃是为父母和相公复仇，在她的心目中，仇人自然是官府，但官府的官员太多，要杀尽所有的贪官污吏，必须借助圣教的力量。

“丁头领，依你看呢？”

丁谷刚没有回答，却是看着身边的董彦皋，“董统领认为该去何处？”

董彦皋双目无神，却是看了唐赛儿一眼，“在下听圣母的，圣母去何处，在下便去何处!”

丁谷刚皱眉，却是别过脸看着一颗粗壮的老松树，“圣母、董头领，在下倒是有一个去处!”

唐赛儿抬头，“丁头领请说!”

“祖堂!”丁谷刚扫了一眼，见董彦皋低着头扯着一颗刚刚长出的小草，似乎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免有些失望，后面的也就没说出口。

“淀山湖祖堂？”唐赛儿蹙眉，思索片刻，道：“祖堂一向高高在上，我们如今这个样子，祖堂岂能容得下我们？”

丁谷刚道：“青州白莲堂与松江淀山湖祖堂，乃是一脉相承，青州白莲堂有难，祖堂岂能坐视不管？”

唐赛儿显然不愿去松江，“青州白莲堂并非淀山湖祖堂分支，丁头领休要再提!”

李志贤贴着凌茹雪的耳朵，小声说了两句，凌茹雪打破了暂时的沉寂，“圣母，两位头领，不如一直向南!”

丁谷刚冷声道：“向南？南面是大海？难道我们要入海中喂鱼？”

“不错，南面是大海，无路可走，也就是死地，”凌茹雪的脸上古井不波，让自己显得老成一点，“正因为是死地，官兵的防守才会薄弱，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唯一的机会？”唐赛儿蹙眉。

“启禀圣母，死地也就是生地!”凌茹雪道：“只要我们制定适当的撤退路线，再找到两条渔船，就能从海上撤退!”

丁谷刚大怒，“海上没有粮食，没有淡水，还不是一个死？”

董彦皋忽然道：“便是死在海上，也比死在官兵手中好!”

“出海的时候，我们可以向渔民购买一些淡水和食物，十日足矣，十日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海岛，在海岛上找到补给，渔民出海后，不是常常在海岛上避风、寻找淡水吗？”凌茹雪看了丁谷刚一眼，淡然笑道：“我们是在造反，朝廷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将我等找出来，如果我们躲进淀山湖，将官兵引入淀山湖，岂不是害了祖堂？”

丁谷刚正要说话，忽见东北方向一支蓝色的焰火直冲天际，在空中炸出一道绚丽的喇叭花，凌茹雪面色一变，脱口道：“官兵追上来了!”

唐赛儿慌忙起身，扭头一看，焰火尚未完全散去，夕阳之下，空中似乎明亮了不少。

此时不少信徒已经惊醒，他们已经知道官兵追杀过来了，前方松柏林内乱哄哄的，不用看都能知道，他们的脸上一定充满着恐惧。

丁谷刚的眼里现出一丝狠戾，“圣母，要不要将兄弟们组织起来？”

唐赛儿点头，“我们人手不足，不能与官兵硬拼，将弟兄们组织起来，撤退，我来断后!”

董彦皋挺起胸膛，“圣母连日征战，身心疲劳，这次就让属下来断后吧，圣母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断后的兄弟带回来!”

唐赛儿摇头，“弟兄们连兵器都拿不动，还如何作战？还是我断后吧，必要的时候……”

董彦皋：“圣母……”

唐赛儿摆摆手，“形势危急，董头领就不用争了，和丁头领带着弟兄们撤吧!”

丁谷刚道：“圣母，我们向何处撤退？”

唐赛儿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道：“向南!”

“向南？”丁谷刚暗惊，向南撤退，就是走海路了，如果与祖堂汇合，应该向东南方向撤退才是。

南方的海边，实在是死地，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出海的船只，或者没有及时得到足够的粮食和淡水，即便找到渔船，也无法保证这些人能存活下去。

不过，向祖堂所在的东南方向撤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官兵不但沿途追击，还有可能沿途设下层层关卡……

丁谷刚在犹豫，董彦皋却是快步向信徒聚积的地方跑去，“兄弟们，官兵追来了，快，大家跟着我向南撤退!”他特意将“向南”两个字咬得很重。

信徒们顿时安静下来，随在董彦皋的身后，快速向南撤退，丁谷刚迟疑不觉，在唐赛尔的催促下，还是随着董彦皋的步伐向南而去。

唐赛儿和凌茹雪带着五六名护卫，返身回到信徒们刚才休息的地方，松柏林中杂草凌乱，但已经不见一个人影。

李志贤紧紧跟在凌茹雪身后，目光警觉，不时扫视着四周。

凌茹雪忽地回头，“志贤，你重伤初愈，身子尚未完全复原，先随两位头领撤退吧!”

李志贤凄然一笑，却是决绝地摇头，“雪儿姐，我是护卫统领!”

凌茹雪一愣，心道，你这个护卫统领，不过是我看在你救了圣母的份上，临时赏你的，你还当真了？在这种生死存亡时刻，连丁谷刚、董彦皋都撤退了，你逞什么强？“志贤，你本领不足，留下来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虽然本领低微，但我还是护卫统领!”李志贤面无表情，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唐赛儿回身看了一眼，“让他来吧，这是他的选择!”这话显然是对凌茹雪说的。

“是，圣母!”凌茹雪压低声音道：“志贤，你跟在我们后面，待会撤退的时候，你先跑!”

“我明白，多谢雪儿姐!”李志贤看了眼护卫们，道：“圣母和雪儿姐武功在身，我是跑不过，但总不会跑不过他们吧？”

凌茹雪“噗嗤”一笑，“又糊涂了不是？他们修习《洗心经》日久，你才修习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