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伤病之痛
阮世宁去了大明的龙州，带着家眷与所有的随从，除了送给李志贤的杨来旺一家。
李志贤暂时留在谅山城，他一面修改《手术刀》，一面密切关注传播圣教事宜的进展。
其实，他还有一桩心事，跟谁也没说。
阮世宁封印挂冠而去，安南朝廷会不会追责？
掌控安南朝廷的黎察、黎问，或许不敢触碰大明，但他们会不会迁怒于谅山城的百姓？会不会迁怒于参将许辉……
许辉部驻扎在谅山城，应该有维护谅山城的责任，阮世宁私自逃往大明，安南朝廷会追究他监护不力的罪责吗？
李志贤每日都要去一趟参将府，既为了接近许辉，也是为了探听安南朝廷的讯息。
这一日下午，李志贤在此来到参将府。
他已经是参将府的常客，守门人既没有通传，也没有拦阻，只是向李志贤一拱手，“将军大人刚刚回府!”
“多谢兄弟!”
许辉在后院一处僻静的小厅会见了李志贤，他的脸色有些奇怪，说不上欢喜，但忧虑似乎褪去了不少，“李先生，朝廷新任知府已经到了谅山城!”
“嗯？”李志贤心中一动。
阮世宁封印挂冠，安南朝廷迟早会重新任命谅山知府，这是意料中的事，看许辉的脸色，朝廷应该没有追究他监管不力之责。
“新任知府是带着朝廷的口谕来的，”许辉道：“因为本将已经将阮大人出走大明的事情上报了朝廷，所以，朝廷并没有怪罪，不过……”
李志贤：“许将军……”
“朝廷暂时没有怪罪，可谁能预料今后的事？或许朝廷暗中准备……”许辉叹了口气，道：“黎察、黎问本就是薄情寡义之人，何况本将本就与他们有些罅隙……”
李志贤思索片刻，“许将军有何打算？”
“暂时没有打算，”许辉道：“在黎察、黎问下面当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许将军留在谅山城，依然位高权重，受人敬仰，”李志贤道：“若是有人对许将军不利……或者许将军愿意与阮大人为伍，在下必定照应周全!”
“本将现在只有依靠李先生了!”许辉一拱手，脸上说不出的落寞，“本将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李先生成全。”
“许将军请吩咐!”
“先生来安南行商，必定经过镇南关，”许辉迟疑片刻，道：“不知先生与镇南关守将是否相熟？”
“在下虽是第一次过镇南关，却与守将一见如故，路过镇南关时，守将还请过在下吃饭，”李志贤觉察到什么，道：“许将军是要在下搭桥牵线，或者需要在下打通镇南关……”
“李先生真是爽快之人，本将在此谢过!”许辉拱手道：“需要打点之处，本将绝不会吝啬!”
“许将军说哪里话，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在下照办就是!”李志贤道：“在下明日便去一趟镇南关，绝不会误了许将军的大事!”
“如此多谢李先生了!”许辉再次拱手，“本将在谅山城一日，自会保顺兴商行周全，无论是财物还是人员!”
“在下多谢许将军!”
李志贤告辞离开的时候，许辉硬是塞了三百两的银锭，并亲自将李志贤送出小厅之外。
李志贤刚要离开，忽地听到一阵时断时续的哭泣，听声音，应该是年少的女子。
哭声不大，若非李志贤的听觉异常灵敏，常人或许听不到。
他循声望去，哭声来自隔壁的偏房，极有可能是许府的家眷发出的。
许辉见李志贤起疑，忙道：“此是小女的哭声，原本身子一切正常，没想到一顿饭的时间，却是连连喊痛!”
既是许辉的女儿，李志贤不好多问，遂淡淡地道：“难道谅山城没有大夫？”
许辉道：“已经请过两个最好的大夫，又用了药，可是还是痛，似乎没有好转，或许时间未到吧……”
李志贤沉思，普通草药的疗效的确很慢，但至少可以缓解疼痛，许辉的女儿不像是婴儿，既是啼哭，想必是疼痛难忍，他是外科医生出身，治疗常见的伤病，都是立竿见影，最见不得疼痛不止，“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可能是伤了手腕的经脉!”
李志贤越发起疑，吃顿饭会伤了手腕的经脉？若是跌倒摔伤手腕，或许是骨折或是骨裂。
骨骼或断或裂，都需要及时接骨，万一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有可能落得终生残疾……
李志贤医者仁心开始泛滥，不自觉道：“许将军，令嫒的伤势，能否让在下看看？”
“李先生是大夫？”
李志贤这才回过神来，是呀，人家的女儿病了，与自己什么相干，自己又不是大夫，至少在许辉的眼中，自己并不是大夫。
不过，自己正打算在思明州开一家医馆。
便是许辉与阮世宁有书信往来，或者将来许辉避居广西，自己并没有欺骗他，毕竟以前在上思州开过安乐医馆。
如果不是大夫，为何对许将军女儿的病情感兴趣？
他向许辉一拱手，“不瞒将军，在下曾得到高人相授，学过不少医术，后来便以行医为生，在广西开过医馆，因为医馆的收入实在有限，所以弃医从商……”
“李先生真能治病？”许辉似乎不敢相信，李志贤如此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经验丰富的大明老中医。
“许将军放心，若是没有把握，在下不会轻易出手，绝不会加重令嫒的病情!”
“既如此，那李先生就试试!”许辉根本不相信李志贤的医术，却又不忍拂了他的面子。
两人向发出哭声的厢房走去，哭声渐渐停息，里面只有抽泣之声，隐隐还有人劝慰的声音。
许辉上前叩门，“薇儿，开门!”
厢房内传出清脆的声音，“爹!”
房门轻轻拉开，一个穿着花格青衣的少女将脑袋探出来，“将军来了？”
许辉点头，“阿菊，告诉小姐，我又请来一位名医!”
“是!”叫阿菊的侍女，目光在李志贤脸上一扫，露出惊疑之色，但还是转身入了厢房。
不一会儿，阿菊又探出脑袋，“将军，可以进来了!”
许辉遂道：“李先生，请!”
李志贤随许辉小心地进入厢房，四下一看，原来是一间温馨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