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以德行商
晚饭之后，李志贤在床头靠了一会，将今日的事情思索一番，然后起身，掏出接近完本的《手术刀》。
《手术刀》是《解剖学医典》的第四部分，也是最后一部分，如果《手术刀》完本，《解剖学医典》也就编纂结束了。
趁着新元期间回思明州的时机，让沈望松和陶黍完成学习，尽快转变角色，成为思明医学院的第一批教员。
除了教员，他们还必须是思明州第一批外科医生，为外科医学的实践开枝散叶……
如果沈望松和陶黍能在新元之前完成学习，新元之后，思明医学院就可以招收学子了，第一批基本上是亲授弟子，数量不可能太多，以三十人为限，宁缺毋滥，暂时不设学习期限，学完《解剖学医典》为止。
至于刘郎，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能尽快学完《解剖学医典》，还能成为思明医学院最年轻的教员，反之，如果学习的速度慢，那就只能成为思明医学院的第一批学子。
思明医学院还缺少一名汉学教员，必要的时候，只能去思明府学中去挑选了。
李志贤客房的隔壁，就是吴兴祖的客房。
杨来旺知道，自己将是吴兴祖属下的活计，又是唯一熟悉谅山城的人，便和阿甫小心地叩开了吴兴祖的客房，“吴掌柜!”
吴兴祖似乎有些意外，“杨兄弟，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先坐吧!”
杨来旺小心地落座，讪讪一笑，“吴掌柜，小人来看看，是否有什么需要小人效劳的地方……小人毕竟是本地人……”
“好呀，我正要找你呢!”吴兴祖合起手中的书籍，让杨来旺靠近他的身边，“杨兄弟，谅山城有多少人口，附近的村镇，又有多少人口？”
“这……”
吴兴祖笑道：“杨兄弟，我们行商，与人口有很大的关系，人口越多，购买货物的可能性就越大，商行的盈利就会越多……”
杨来旺竭力思索片刻，道：“小人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但据小人估计，城内的百姓，包括商户、官眷、军士，不少于万口，至于城外，”他顿了一顿，方道：“约有三五万丁口!”
“很好，”吴兴祖微笑，“有了这些人口的数量，我就能预测出货物的销售情况!”
杨来旺的视线落在吴兴祖手中的书籍上，可惜他不识汉字，不过，心中挺奇怪的，吴兴祖即将是顺兴商行的掌柜，他不看账目，看什么书？“吴掌柜，这不是商行的账目吧？”
“账目？”吴兴祖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不禁笑道：“这哪是什么账目？这是……”他忽地顿住话头，思索片刻，道：“杨兄弟，听说过圣教吗？”
“圣教？”杨来旺从来没有听说过，遂摇了摇头。
吴兴祖的脸上有些失望，他双目内视，脸上庄严肃穆，似乎想到什么神圣的事情。
杨来旺呆了一呆，过了好一会，方道：“吴掌柜？”
“奥!”吴兴祖回过神来，他喃喃地道：“既然圣教没有来谅山城传播，那就算了……”
杨来旺小声地问阿甫，“究竟什么是圣教？小人怎的没听说过？”
阿甫自然是圣教的信徒，他睨了杨来旺一眼，脸上现出很轻蔑的样子，“不仅吴掌柜，连先生都是圣教的信徒……”
杨来旺并不知道李志贤的身份，但他知道，先生是所有人的头领，既然在先生收下当差，领的是先生的酬劳，自然要和先生保持一致，还有吴掌柜……
他小心地看向吴兴祖，“吴掌柜，小人能……能皈依圣教吗？”
“你？”吴兴祖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杨兄弟原来信奉何教？”
“原本信奉佛教……不，不，小人不是佛教徒，小人只是偶尔烧烧香、拜拜佛，并不能算做佛教徒……”
“以前的事，我们就别说了，关键是看现在和以后，”吴兴祖道：“杨兄弟，你真心愿意皈依圣教？”
“愿意，愿意，小人真心愿意皈依圣教!”
“也好，我们都是圣教的信徒，你皈依圣教也好，”吴兴祖喃喃地道：“大明那边，许多百姓都是皈依了圣教，”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方道：“杨兄弟，你知道阮大人的事吗？”
“阮大人？”杨来旺心中一动，却没有接话。
吴兴祖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淡淡地道：“阮大人很快就要去往大明了，难道阮大人没告诉你们吗？”
“这……原来吴掌柜已经知道了……”杨来旺低头拱手，“吴掌柜，这是阮大人的机密，所以小人……”
吴兴祖摆摆手，“你是阮大人的人，为故主着想，并没错，不过……”
“吴掌柜请指示!”
“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先生的人了，你的卖身契，还在先生手中!”
“小人明白!”
“你明白就好，”吴兴祖笑道：“我不是责怪你，而是要告诉你，阮大人迁往大明的地方，当地都是圣教的信徒，或许连阮大人都会皈依圣教!”
“阮大人也要皈依圣教？”杨来旺的心中，还没有完全与阮世宁隔绝关系，他跟了阮世宁这么多年，主仆关系早已融入血液、骨髓，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与情分相比，卖身契似乎不那么重要……
“是呀，阮大人在迁居大明，左邻右舍都是圣教的信徒，买米买菜都能遇上圣教的信徒，”吴兴祖笑道：“和圣教的信徒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岂能不受影响？我们也是如此皈依圣教的!”
故主即将皈依圣教，新主已经皈依圣教，杨来旺没有任何犹豫，“吴掌柜，小人也要皈依圣教!”
吴兴祖眉毛一挑，“杨兄弟，你不考虑考虑？”
“不用，”杨来旺道：“小人已经是先生的人，先生皈依了圣教，小人自然要皈依圣教!”
“好，好，”吴兴祖大喜，“趁着商行未立，我正好有些时间，我先给你讲解圣教的经文教义!”
吴兴祖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扼要讲解了教义的要点，“总之，圣教与佛教不同，圣教注重修今生，让所有百姓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杨来旺有些不解，“吴掌柜，我们为何要帮助百姓修得今生？”
吴兴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不觉笑道：“我们是商户，每日都要赚银子，难道不是为自己修得今生？”他并不擅长经文教义，也不知道这样解释是否合乎经文教义，不过，这样的解释，似乎是最合理的。
“原来如此!”
“你知道先生为何皈依圣教吗？”吴兴祖又道：“我们赚取的银子，都是来自百姓，所以我们要回报百姓，先生说，这叫‘以德行商’，不仅能赚取银子，又能给子孙后代积攒阴德，生意才会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