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问心无愧
李志贤独自在书房编写《人体概论》，将剩余的部分编写完毕，又仔细修改了一遍。
婉月数次催促晚饭，李志贤让她别打扰雅芙，回去熬些稀粥，准备几样雅芙喜欢的小菜，他自己也没吃，说是等雅芙醒来同吃。
快要亥时了，雅芙方才醒来，喝了两小碗稀饭，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睡不着，拉着李志贤说了半夜的话。
天明之后，婉月已经准备好两个包裹，“小姐，姑爷，如果去思明州，最好趁着早凉，午间热得很……”
李志贤顾惜雅芙身子，担心她无法骑马，便决定在思明府多留一日，“雅芙，你将府衙、商铺的事情安置好，我也要去一趟市坊!”他并非去市坊，而是要去黄府，但他不想刺激雅芙，刚刚情绪稳定，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雅芙打着哈欠，慵懒地“嗯”了一声。
早饭后，雅芙去了州衙，李志贤和焦大典去了黄府。
黄冈去了州衙，并不在府内，黄钧迎至中门，“见过先生!”
李志贤点头，进入府内，随口道：“黄震现在如何？”
“已经请过了大夫了，正在养病!”
“黄震情绪如何？”
“家兄一直不说话……”黄钧小心地道：“家兄以前便是跟在先生身边，一向对先生言听计从，先生能不能劝劝家兄……”
“带我去看看吧!”
黄震浑身都是伤痕，无论保持什么睡姿，都会非常难受，疼痛、流血，加上心中的苦痛，一夜之间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紧闭的双目深深凹陷，被单里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他刚刚睡熟，一名婢女坐在床头轻摇着蒲扇，看到李志贤和黄钧，她忙起身施礼。
黄钧摆摆手，让她继续为黄震摇扇，却是向李志贤道：“先生，要唤醒家兄吗？”
李志贤摇头，“让他睡一会吧!”起身出了卧房，“公子，造纸术、纺纱术学得如何了？”
黄钧眼睛一亮，“先生，造纸术差不多了，但纺纱术尚不及研究，特别是纺纱机，学生一无所知……”
李志贤思索，技术上的事情，急躁不得，须得一步步来，自己这次连着给了黄钧两项技术，有些难为他了，“公子莫急，吃透技术需要时间，咱们先说说造纸的事!”
两人来到黄钧的书房，李志贤挑重点将造纸术指导一遍，“公子，要完善造纸术，除了吃透技术，还需要实践知识，实际生产过程中，还会发现一些新的问题。”又将造纸术拆分为几段，“生产的时候，将工人分做几组，每组工人只需掌握一部分技术，生手很快就能成为熟手……”
黄钧思索良久，向李志贤深深一揖，“学生明白了，这是快熟培养工人的方法!”
李志贤笑道：“也是技术保密的一种手段!”
“学生受教了!”
李志贤又对生产、销售上的事情指导一番，黄钧异常兴奋，原来小小的造纸术，竟然蕴含着这么多看不见的东西……
服侍黄震的婢女敲门进来，向李志贤福了一福，“公子醒了，公子要见先生，但他不能下床……”
“我马上过去!”李志贤让婢女先回去，又告诉黄钧，既然对纺纱机不熟悉，那就先集中精力研究造纸术，尽快安排生产，然后再尽力研究纺纱机，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圣教的蓝月纺纱厂求援。
黄钧大喜，一旦纺纱厂投产，将是蓝月纺纱厂的竞争对手，先生为了帮助自己，不但给了纺纱机的图纸，还让未来的竞争对手全力协助自己……先生的眼界、胸襟，实在让人佩服!
李志贤进入黄震卧房的时候，黄震两眼看着床顶，表情呆滞，双目无神，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
黄钧以为他没看到李志贤，忙上前道：“哥，先生来看你了!”
“我知道!”黄震有气无力的，“我是没脸见你的李先生呀!”他想起身，身子尚未翻转过来，却痛得一咧嘴。
李志贤快步上前，伸手按住黄震，“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左……李先生，在下对不住你呀，”黄震唯一能动的脖子转了转，“先生，如果知道刘通判是您的夫人，借我九个胆我也不敢……”
李志贤暗笑，雅芙昨日留了几分情面，如果脑袋上多抽几鞭，脖子不能动，那就是躺尸了，“黄公子，彼时我并不认识雅芙，不过，说起来，你明目张胆灭了刘通判一门，手段之残忍、性质之恶劣、影响之惨痛，雅芙便是刮了你，也不算冤枉你!”
“在下知道该死，所以，在下随时等着刘通判前来索命……”
李志贤冷笑，“索命？你当雅芙是恶鬼吗？”
“在下不敢!”黄震想要举手行礼表示歉意，手未抬起，又痛得一哆嗦，额头上不觉渗出汗珠，“在下的意思，这颗脑袋暂时寄居在脖子上，在下随时等着刘通判，任何时候，只要刘通判想要，随时可以取走!”
李志贤哑然失笑!
黄震又道：“先生，我都不想治伤了，刘通判还不如直接来取命，治好了还不知道啥时要割脑袋……”
“好了，好了，总得治好伤才是，如果你死了，将来雅芙上哪取人头？”李志贤让黄震躺好，解开缠在身上的白布，仔细查看一番，还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着筋骨，大夫已经上过药了。
李志贤想起，从上思州来思明府的时候，各种药丸都带了几颗，可惜，时间这么久了，不知道药丸有没有过了保质期。
当初研制特效药丸的时候，只顾着让红柳制药厂尽快投产，根本没有没考虑保质期的事，看来得告诉厂子那边，尽量安排一些人手检检测丸的保质期，即便没有检测技术，至少要安排人手跟踪药丸，从实践中归纳出药丸的保质期……
红柳制药厂有舒经活血的特效药丸——大风丸，不过，黄震暂时用不着了，也不需要，他这个伤，主要是消毒和皮肤、肌肉的恢复，红柳制药厂尚未研制出类似的药丸。
黄震十分纠结，“李先生，刘通判究竟何时来取人头？”
“我们每个人都有死亡的一日，”李志贤叹道：“活着的时候，做到问心无愧便可，如果不能，那就做一些事情给自己赎罪，雅芙暂时没有要你的命，或许就是给你赎罪的机会，等赎完了罪，将来回到真空家乡，你才能昂起头做人!”
黄震思索片刻，“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