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受益匪浅
“圣教不会接受普通百姓的供奉，不过，黄大人是思明知府，是思明府最大的土司，还是应该上缴一些供奉，”李志贤知道黄冈贪财，遂道：“如果出任圣教的转运使，需要上缴产业的两成利润，不过，黄大人是青衣使者，只需上缴一成利润，最多不超过两成，具体数值由大人自行定夺!”
李志贤当即与黄冈说定，让黄冈以“青衣使者”的身份，暂时主管思明城内的学堂。
学堂尚未设立，但李志贤告诉黄冈，学堂由圣教出银子、招募学子，等到开学之后，由黄负责日常管理，但不得过分干涉教员们的教学活动，主要是提供后勤上的保障和便利。
李志贤又叮嘱一番，便要告辞离开。
“左护法还有一点没有告知属下，”黄冈道：“如何才能让思明府的百姓过上好日子，最好让他们不再生出叛乱之心……”
“知府大人能为百姓考虑，实在是一名好官，圣教就需要这样的人才，”李志贤笑道：“将百姓养肥了，然后再盘剥……”
“左护法……”
“知府大人，这不是贬义，我行商亦是如此，”李志贤道：“大人在思明府为官，既要保一方平安，又要赚得盆满钵盈，这，并不违反圣教的经文和精神，但如何赚得盆满钵盈，就有讲究了!”
“请左护法明示!”
“算不上指示，经验之谈而已!”李志贤大笑：“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大人中午恐怕要留饭了。”
“左护法赏脸在黄府用饭，是对属下的恩典，属下这就去安排!”
“午饭的事不急，我并非奢侈之人，”李志贤道：“我知道大人的心思，想尽法子为圣教多挣些供奉!”
“那是，那是，左护法慧眼如锯，属下佩服!”
李志贤摆摆手，他不喜欢高帽，“知府大人，假设思明城有一万百姓，每户百姓家中有一两余钱，黄氏产业占据八成市坊份额，黄氏最多能有多少收入？”
“八千两!”黄冈说完，觉得不对劲，这么简单的问题，简直是侮辱……不，左护法话中有话……
果然，李志贤含笑道：“同样是一万百姓，每户百姓有十两余钱，黄氏产业在市坊有五成份额，最多能有多少收入？”
“五万……”黄冈迟迟疑疑，不知道李志贤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知府大人不愧是思明府最大的土司，果然精明过人，”李志贤话锋一转，道：“我问问知府大人，黄氏的收入，主要来源于什么？”
黄冈小心翼翼，“自然是百姓手中的余钱!”
“不错，任何一族的产业，收入来源首先是百姓手中的余钱，而不是市场的份额，”李志贤道：“只有将百姓养肥了，让百姓手中有余钱，产业才会有更高难的收入!”
黄冈思索片刻，道：“属下还是不明白!”
“我是说，如今黄氏的经营理念有问题，”李志贤道：“思明府城，黄氏产业几乎占到八成，拼命打压、排挤对手，如此下去，未来的思明城，只剩下黄氏的产业!”
黄冈讪讪一笑，却是没有反对，实际上这就是他的目标。
“可是，这样一来，黄氏的掌柜们还会用心经营吗？反正百姓购物，只能去黄氏的商铺，”李志贤道：“大人有没想过，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黄冈原本信心满满，此时却是迟疑起来，“难道不是黄氏产业利润的最大化？”
“错!”李志贤道：“对手、百姓被盘剥得只剩下裤衩，他们拿什么购买黄氏的货物？百姓手中没了余钱，黄氏产业还有多少利润？”
“啊……”黄冈惊叫出声，回想李志贤前面的话，他隐隐捕捉到什么，嘴唇翕动，眼珠乱转，眉头皱得很深，过了好一会，眉头忽地舒展开，“属下明白了，要想赚取更多的利润，就得富民，让百姓手中有余钱!”
“对，百姓手中的余钱越多，商家才有更多的利润可赚，俗话说，穷鬼再闹，也榨不出油水，就是这个道理!”李志贤道：“而且，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丰衣足食，还会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对抗官府吗？”
黄冈将李志贤的话咀嚼了很久，方才喃喃地道：“那如何才能富民呢？求左护法指点!”
“其实，我们已经在做了，”李志贤笑道：“规范市场秩序，不谋求市场份额，其实，黄氏商业上的对手，也在帮助你富民，比如圣教的产业，比如刘氏的产业、章氏的产业，因为招募了大量的人手，实际上都在富民，帮助百姓家庭增加余钱，而百姓手中的余钱，都有可能购买黄氏的货物，为黄氏增加利润!”
“……”
“黄氏不是要抢占所有的市坊份额，而是在自己经营的货物上，做到比别人更好，这样就会吸引更多的百姓，此为上策，”李志贤道：“如果黄氏做不到，那就选择自己的优势产业，做大做强，不仅百姓，便是其它商铺，也只能购买黄氏的货物，大人是知府，难道不能聚集黄氏的力量，形成自己的优势产业？”
黄冈眯缝着双目，不住地点头，“属下明白了!”
“此为商道，也是富民之策，”李志贤道：“真正要富民，还要靠百姓自己，官府只需提供适当的条件!”
“左护法的意思……”
“我的意思，实际上只有六个字：修路、移民、种茶!”
“修路、移民、种茶？”黄冈不解。
“知府大人应该发现，每次叛乱，都是穷山僻壤的百姓，府城所在，百姓相对富裕，叛乱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李志贤道：“百姓靠山吃山，山地都有自己的出产，但因为交通闭塞，出产很难为百姓致富，”感觉到黄冈似懂非懂，又道：“假如，两刀山产金，如果没有道路，黄金运不出山，换不来钱粮，百姓守着金山叫穷，如果有道路将黄金运出山，黄金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百姓也可因此致富!”
“可是，修路需要大量银钱……”
“所以修路是一项长期政策，急躁不得，不过，一旦成功了，可以富民一方，稳定一方，知府大人不妨做出规划，逐步实行，”李志贤道：“与修路相比，移民就要快捷得多。”
“何为移民？”
“府衙用各种手段，将世居深山的百姓迁往平地，平地土地足，好耕种，产量高，每丁可以耕作更多的农田，只要府衙不随意增加赋税，百姓的收入很快就能增加!”
“属下有些明白了，”黄冈道：“那何谓‘种茶’？”
“思明府处处是山，如果在山上种茶，能否增加百姓的收入？”李志贤道：“除了耕作，采茶、做茶、装茶等事项，女人孩子都会，难道不能贴补家用？”
黄冈长身一揖，“与左护法一席长谈，属下受益匪浅，属下这几年的知府，算是白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