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新月医学院

大明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正月十六,李志贤带着焦大典、田健丸离开青竹苑,唐赛儿让凌茹雪相送,自己却是扒在客厅的门缝里向外看,直到李志贤的身影被忏堂所阻。

在李志贤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唐赛儿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睡梦中坠入了万丈深渊……

唐赛儿感觉自己被掏空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想回到自己的卧房,但双脚像是被地面吸住,根本迈不动步,只得趴在门上喘息着。

到了这个时候,唐赛儿才知道,她是如此渴望留在志贤的身边!

但她明白,为了圣教,志贤不可能永远留在凤凰山,志贤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圣教!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赛儿的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但要回到自己的卧房,力气还是不够,她稍稍挪动几步,便在客厅的木椅上坐了。

浑身像是散了架,靠在木椅上还是不舒服,索性半躺着。

凌茹雪回来的时候,见唐赛儿在木椅上睡熟了,不禁惊叫起来,“圣母怎的在此睡了,当心着凉……奥,一定是昨晚累坏了,都怪志贤……”

“别骂他!”唐赛儿微微睁开眼,“我没有睡熟,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啊……”凌茹雪急忙扶起唐赛儿,“圣母,我扶你去卧房,一会再找个医生……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让志贤看看……”

“刚才我还好好的,”唐赛儿知道,自己是心病,最好的医生也治不好心病,她惨然一笑,面上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幸福,“雪儿,不用找医生了,我回房打坐练功,一会就能恢复气力……”

凌茹雪将唐赛儿扶上秀床,“那……属下就在外面守着,圣母若是……若是哪儿不舒服,唤我一声……”

“嗯……”唐赛儿发出的声音,她自己都听不到,只好点点头。

距离青竹苑六七里的地方,李志贤正沿着山间小道穿行,小道拐弯太多,又有不少上下坡,他不太敢催促黄鬃马,直到出了山麓,他才在马臀上抽了一遍。

黄鬃马疾驶而去,十余里平道,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李志贤视察的第一站是叫安镇,这是他白手起家的地方,不过,他现在公开的身份是“小神医”,而不是最初出现在叫安镇的“神医”,所以他并没有召见红日商铺的掌柜阿槐、安乐堂的东主阿德他们,而是直奔镇子西南的红柳制药厂。

掌柜武俊是从山东南下的圣教弟子,自然熟悉李志贤,他当中向李志贤行了大礼,“叩见……”

李志贤飞身上前,一把扶起武俊,“何须如此,快起来!”却是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万万不可多礼!”

武俊方才明白,面上一红,四处打量一番,幸好没有什么工人在观望,“小神医,要不要去生产车间参观一番?”

李志贤倒是想参观一番,但他不能被一座制药厂羁绊,遂道:“武掌柜,厂子的生产如何?药丸有积压吗?”

“回……小神医,厂子一直是定量生产,偶尔回出现数月的积压,但最多不会超过四个月!”

“积压的原因是什么?”

“属下着人打听过,主要是医生大夫不敢轻易开出药丸!”

李志贤心道,药丸都是自己研制出来的,可惜,自己根本无法安心从医,上思城内几大医馆或许能开出药丸,但除了上思城,他处的医馆绝对不敢用药丸治病。

上思城毕竟太小,如果药丸仅仅在上思城出售,迟早会倒闭。

难道红柳制药厂会成为圣教第一个倒闭的厂子吗?

李志贤默默思索片刻,决定挽救红柳制药厂。

药厂倒闭,经济损失还在其次,有两样损失难以承担:一是信用,一旦有厂子倒闭,厂内的工人势必被裁减回家,如此一来,百姓对厂子的期待就会降低,将来招募工人,难度会加大;二是药丸,药丸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为圣教打开一片天地。

商业兴教固然是长远之策,但要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传教,药丸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让焦大典跟着武俊过去,各种药丸取一部分,打包带上。

李志贤来到西南角,西南角是医学院,也是他的宝贝,这一次来叫安镇,他唯一牵挂的就是医学院。

算算时间,第一期的学子们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不知道他们的学业情况如何,学子们能独立坐诊吗?

阿然今日恰好没有去安乐医馆坐诊,听说“小神医”突然驾临,慌忙来迎接,“属下阿然,叩见小神医!”

他并不知道李志贤已经接任左护法,李志贤的身份,在上思州只有圣教的核心成员才知晓,不过,他十分钦佩李志贤的医术和宽厚,恭敬之情并非作伪。

李志贤上前两步,一把扶起阿然,“阿然掌柜,都是自己人,何须如此?”

两人在学堂内漫步,李志贤当面听取了阿然的汇报,包括红芍药铺掌柜阿英的孩子阿良在内,十一名学子都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医理,按照原先的计划,将在六月份毕业,除了一直照看药房的沈望松已经十六岁,其余的学子都未成年,毕业之后,可以在医馆做学徒。

李志贤对学子们初步考量一番,还算满意,不免为他们的前途打算。

他当初匆匆忙忙设立医学院,一是为了提高当地的医学水平,二是为了给学子们一条出路,三是向学子们传授外科医学。

可惜,他无法在叫安镇久住,很少有时间手把手传授他们医学。

李志贤很赞同阿然的想法,学子们毕业之后,暂时不能独立行医,而是在各个医馆做学徒,跟着有经验的医师继续学习。

经过与阿然协商,他决定将医学院命名为“新月医学院”,由阿然出任院长,上思城内几个医馆的坐诊医师阿川、阿江、阿联、阿满,如果有闲暇,都将担任兼职教员。

新月医学院将从红柳制药厂内搬迁出来,独立成院,第一期学子毕业之后,第二期将招收更多的学子,初定二十人,具体人数视情形而定。

由于阿然兼任叫安镇安乐医馆的坐诊医师,为工作便利,安乐医馆将迁往新月医学院隔壁,毕业的学子们既可以在安乐医馆当学徒,也可以在新月医学院做教员,形成新月医学院——安乐医馆的互动体系。

李志贤不想放弃当初的理想,便从医学院中挑选了十六岁的沈望松和十五岁的阿黍,嘱咐阿然用心**,特别要求他们学好汉文汉话,等他们毕业之后,将他们送往思明城,由自己收为内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