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大逆不道
焦大典一大早就起床，带着田健丸和一般相熟的兄弟们在新房的门楣上方贴上大红“囍”字，室内的墙壁早已粉刷一新，新房内已经换上新床新被，不要他们这些粗手粗脚的人动手。
闲着无聊，他便催着李志贤将凌茹雪接过门，比他自己当新郎时还要着急。
李志贤瞪了一眼，“圣母说，要等到太阳落山，新娘子才能过门，现在还早，你急什么？”
“兄弟们都指望着喝喜酒呢!”
李志贤淡笑，“晚上喜酒够喝，就怕你到时候喝不下!”
“今日的青阳使者的大喜之日，听说喜酒不醉人，属下今日便要试试……”
好不容易挨到日落时分，焦大典、田健丸等人披红戴绿，抬着一顶小巧的花轿，在凌茹雪的卧房门前落下。
唐赛儿催促了两次，身着大红色嫁衣、头上盖着几乎同样大红色盖头的凌茹雪，才在香竹的搀扶下，起身上了花轿。
焦大典、田健丸不由分说，抬起花轿便跑，惹得香竹叫声连连：“你们慢点，等等我……”
从凌茹雪的卧房去往新房，不到百步的距离，一眨眼的时间便到，香竹搀扶着凌茹雪下轿，送入新房，众人嬉闹一番，各自入席吃酒。
李志贤不想在大喜之日饮酒，但被右护法董彦皋缠住，脱身不得，干脆放下身段，与兄弟们狂饮起来……
距离忏堂不足一里的一处山坳，四面都是密林，只有一处高耸的断崖，月光从稠密的枝叶中泻下，地上月影斑驳。
这一处断崖，正是那日李志贤与凌茹雪嬉闹的断崖。
一个消瘦的声影，静静地立在断崖上，原本是白衣胜雪，却在上身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肩，披肩被山风吹起，如同一团跳动着的火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身影悄悄跟过来，“圣母!”
立在断崖上的唐赛儿心中一惊，有人如此接近，自己为何没有觉察出来？但听到的是最熟悉的声音，她的心中方才释然，脸上现出一丝苦笑，“雪儿，你怎的来了？”
凌茹雪缓缓靠近断崖，纵身跃上，与唐赛儿并肩而立，“圣母……”
“雪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在洞房，为何跑出来……”唐赛儿的脸上恢复了平静，“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圣母，我……”凌茹雪苦着脸，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唐赛儿用手拉着披风的下摆，“雪儿，什么也不用说了，回去吧，别让志贤等急了!”
“圣母，属下……”凌茹雪与唐赛儿一起儿待得久了，彼此心心相印，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圣母，属下不该和志贤成亲……”
“雪儿!”唐赛儿的声音非常严厉，但瞬间便柔和起来，“嫁给志贤，是你的福分，什么也不要多想，赶紧回洞房，别让志贤发现!”
“圣母，”凌茹雪很少见地没有听从唐赛儿的话，“圣母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圣母才能配得上志贤!”
“胡说!”
“圣母……”
“你知道我是圣母，就不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你不是雪儿，我真该杀了你!”
“圣教的经书和教义，并不反对信徒婚配，圣母也不例外，”凌茹雪忽地压低声音，“我知道左护法对圣母有意，莫非圣母看上了左护法？”
“胡说，我怎会看上左护法？”唐赛儿忽地回头，月光之下，面色异常冷凛，“雪儿，这种话永远不要再提起!”
“是!”凌茹雪低下螓首，不敢看唐赛儿的脸，“可是圣母……”
“嗯？”
“圣教之外，圣母绝对看不上任何男子，也没有任何男子配得上圣母，”凌茹雪不等唐赛儿说话，继续道：“圣教之内，也只有志贤能配得上圣母。”
唐赛儿冷哼一声，“你以为志贤就配得上我？别忘了，我是无生老母转世!”
“圣母，志贤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是明王转世!”
“明王转世？”唐赛儿心中“咯噔”一下，她早就怀疑李志贤是明王转世，只有这样，发生志贤身上的事，才能说得通，人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等优秀之人物？
如果志贤是明王转世，倒是配得上自己，自己毕竟是无生老母转世……不对……
想到这儿，唐赛儿心中猛地打了趔趄，自己这个白莲圣母，不过是假托无生老母转世，如果志贤是真正的明王转世，自己应该配不上他才是……
“圣母……”
唐赛儿摆摆手，让凌茹雪不要说话，她要让自己有些混乱的脑子清醒一下。
夜风吹过，唐赛儿的长发飘起，如同柔顺的波纹，她用手挠了挠耳边的鬓发，“雪儿为何认为志贤是明王转世？”
“我也不知道，”凌茹雪轻轻摇头，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可是，除了明王转世，谁又能……圣母，属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不是志贤，圣教绝对不会这么快在僮地崛起……”
唐赛儿默然，凌茹雪的话，太对她的心思了，无论是想法还是判断!
可是，志贤是明王转世吗？
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以志贤为圣教立下的功劳，即便他不是明王转世，给予他任何赏赐都是应该的，可是，为了赏赐志贤，应该将自己搭进去吗？
是搭进去吗？
凌茹雪急得哭了，小声抽泣着，“属下知道圣母疼我，可是属下不该霸占志贤……”
“雪儿，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唐赛儿抽出汗巾，替凌茹雪擦拭眼泪，“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雪儿应该开开心心才是!”
凌茹雪“嗯”了一声，将螓首埋在唐赛儿怀中，“可是属下就想哭，圣母……”
唐赛儿轻轻抚摸着凌茹雪的青丝，“雪儿，与志贤好好过日吧，他喜欢的是你!”
“可是，圣母……”
“雪儿，别说了!”
“不，我要说，今晚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唐赛儿执拗地抬起头，“志贤是男人，男人三妻四妾算不得什么……”
唐赛儿忽地推开凌茹雪，面上霎时笼罩着一层寒霜，“雪儿，今晚的话，以后在不要提起，如论对谁!”话刚说完，身形一顿，足尖一点，向密林中窜去，瞬息不见了踪影，密林中有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快回去吧，别误了良辰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