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能放弃
李志贤、凌茹雪一路向东南方行去，在下一个镇子购买了数瓶蒸馏酒和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大量衣料，凌茹雪特意为唐赛儿购买了她最喜欢的月白色短袄。
他们换上新衣，扮做商贾，穿街过镇，日行夜宿，只要有机会，就会购买一些粮食，遇上官兵的关卡，只能暂时隐蔽起来，等到天黑之后从小道或是山林绕过。
有了干粮，沿途有淡水补给，五人再不用担心，连道路都通畅起来，又连着行了两日，终于在沈疃河北岸与唐赛儿汇合。
让李志贤没有料到的是，唐赛儿的主力，遭到官兵围捕，信徒折损过半，连同伤员在内，只剩下不足五十人。
凌茹雪陪了两滴眼泪，将自己这边的情形向唐赛尔汇报。
五匹战马都出售给林永，不仅得到六百两银子，沿途还购买了不少粮食和物资，唐赛尔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稍稍和缓些。
李志贤找到机会，偷偷问凌茹雪：“圣母不是能撒豆为兵吗，为何折损了数十人？”在九仙山，他亲眼见过，圣母唐赛儿撒豆为兵，天兵天将下凡，将官兵杀得大败，不但击杀了数名军官、夺取五匹战马，己方更是毫发无损。
凌茹雪白了李志贤一眼，“你傻呀，哪有真正的撒豆为兵？”
“啊？”李志贤大惊，“难道圣母撒出去的不是黄豆？”
“你知道就好，切莫声张!”凌茹雪柳眉轻蹙，“到了如今这番天地，人心不稳，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雪儿姐，我明白!”
李志贤却是暗想，唐赛儿撒出去的不是黄豆，那是什么？如果自己能找到这种“黄豆”，岂不和唐赛儿一样，也能撒豆为兵？
众人向南行了一个多时辰，因为有伤员随行，行程很慢。
唐赛儿的眉头一直深锁，但看着日渐西天，遂让护卫传令休息，众人就着清水吃干粮，各自寻找避风之所露宿，因为明日就走，又缺乏材料，他们没有搭建军营，只是立下几处散乱的营帐。
李志贤是护卫统领，一直跟在唐赛儿身边，看着唐赛儿面色阴郁，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围捕的官兵太多，他也无可奈何，看来只有逃到大海上，才能真正安身。
他抓了一把炒熟的小麦丢进口中，咀嚼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又喝了两口清水，勉强将黏糊状的小麦吞下。
凌茹雪皱眉，“志贤是吃不惯这些干粮吗？”
李志贤摇头，现在能活命就不错了，还能挑肥拣瘦？“雪儿姐放心，我能吃得惯!”
“那就多吃点，明日还要赶路!”凌茹雪将自己分得的萝卜条丢给李志贤，“没有体力，明日如何赶路？”
李志贤正要推辞，丁谷刚、董彦皋前来求见唐赛儿。
唐赛儿转过身，面现愁容，“两位头领有什么事吗？”
丁谷刚嘴唇一动，却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眼董彦皋，董彦皋垂首道：“圣母……”
唐赛儿扭开水壶，“咕咚”喝了两口，“董头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丁谷刚道：“圣母，不是属下心肠狠，带着这些伤员，我们走不快，官兵随时可能出现……如果再次被官兵围捕，我们很难突围出去……”
李志贤这才明白，丁谷刚与董彦皋的意思，是要放弃伤员，任其自身自灭，即便是安置在百姓家中，没有医疗，没有护理，最后还不是一个死？
难道刘山的事情要再次上演？
他心中恼怒，不过，他只是护卫统领，这样的场合，轮不到他说话。
李志贤瞪了丁谷刚一眼，可惜目光被黑暗笼罩，谁也看不到。
唐赛儿沉默良久，心中还是不忍，“两位头领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些弟兄，一直跟着我们……”
丁谷刚眼球一转，道：“圣母，现在正是红阳时期，光明未现，如果不能有所取舍，一旦连累了圣母，白阳时期如何来临？”
唐赛儿愠怒异常，“胡说，我其实贪生怕死之人？”
丁谷刚自知失言，忙道：“圣母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属下等不能允许圣母出事，万一圣母回归真空家乡，属下等必定被黑暗势力所吞噬!”
李志贤心中冷笑，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
董彦皋亦道：“圣母明鉴，属下等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圣教!”
唐赛儿沉默片刻，黑暗中悠悠叹道：“你们且回去休息，容我再斟酌斟酌!”
“是，圣母!”丁谷刚转过身，却又停下脚步，“圣母，别怪属下多嘴，轻伤者基本能跟上也就罢了，几名重伤者必须……”
“大胆!”唐赛儿叱责道：“还不退下？”
“是!”董彦皋小心地退回去，丁谷刚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随着董彦皋默默地退回去。
凌茹雪见二人去得远了，方道：“圣母真要放弃伤重的兄弟吗？”
唐赛儿叹了口气，“跟着我们转移，他们迟早会会死!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圣母!”凌茹雪口中答应，却没有离开，李志贤暗中拉了她一把，两人悄悄退在一边。
李志贤唤过丘治，低声道：“你们在圣母四周护卫着，万不可麻痹大意!”
“是!”
凌茹雪知道李志贤有什么话说，便随着他离开，至无人处道：“志贤，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李志贤讪讪笑道：“雪儿姐，我想看看重伤号!”
“看看重伤号？”凌茹雪忽地想起李志贤说过的话，他曾经跟先生学过医学，“难道你想为他们治伤？”
“我想试试!”黑暗中的李志贤，显得十分高大，也十分果决，“雪儿姐，他们都是为圣教而受伤，如果就这样放弃了他们，实在让人寒心!”
凌茹雪怒道：“胡说，你敢责疑圣母？”
“我是圣母的护卫统领，怎会责疑圣母？”李志贤道：“我只是不想放弃受伤的兄弟们。”
凌茹雪思索片刻，支吾着道：“可是圣母那边……”
“雪儿姐难道不懂圣母的心思吗？圣母根本不会丢下受伤的兄弟们，圣母只是迫不得已，”李志贤尚未见过重伤号，不敢说得太满，“雪儿姐，如果我能医治好重伤号，圣母一定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凌茹雪轻咬着红唇，一双明亮的眸子不断闪烁着，过了好一会儿，方道：“志贤，你有把握吗？”
李志贤摇头，“在没有查看创口之前，我也不知道!”
凌茹雪又是思索片刻，猛地挺起身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志贤，我们只是去看看，如果没有把握，千万不要动手，免得惹人口舌!”
“雪儿姐放心，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