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奈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倒霉到家了,先是在健身房差一点闪了腰,然后中午吃昨天晚上囤好的盒装沙拉,吃到一半,附赠的叉子断了。

下午过了遍经纪人传过来的几个剧本,都是清一色的青春校园剧。看到最后睡着了,梦到自己顶着“黄瓜刷绿漆”的词条上了热搜。

本以为今天的倒霉事已经够多了,可没想到晚上夜跑时,他发现自己又被人盯上了。

当了这么多年艺人,察觉个粉丝尾随、狗仔跟拍什么的对他来说很容易,更何况这次跟他的人技术还不怎么好——他停后面的人就跟着停,他跑后面的人就跟着跑,他想不发现后面有人都不行。

跑到十字路口,梁奈等红灯时假装放松手脚,又左右扭腰,用眼角余光隐蔽地瞥了眼跟在身后的人。不是经常跟他们公司艺人的狗仔,身形看着很是眼生。

其实说起来,梁奈一直都不怕人拍他。他除了演戏、跑通告,基本没有什么额外社交,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是公司上下一致公认的省心小天使。在圈子里也是奉行谨言慎行,对谁都客客气气,即便想挖什么他的黑料也挖不出实质性的丑闻。以前几波狗仔,跟了他一阵后就放弃了,估计都觉得他太无聊了。

但是今天诸事不顺,特别是下午梦到的“黄瓜刷绿漆”热搜,让他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在绿灯亮起的瞬间,梁奈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甩掉再说。

梁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然后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运动手环,假装是因为不满意运动强度而加快了跑步的速度。转过一个弯后,大路旁有一条小巷,他一个闪身窜了进去。

那条小巷他其实没来过,对地形并不熟悉。他猛跑了几步,然后侧身把后背贴上了离巷口最近一家的大门,努力把自己想象成薄薄的一张纸。

听着脚步声已经到了巷口,梁奈又向后移动了一寸,却忽然感觉背后的门被自己顶开了一寸。

谁家心这么大,大晚上的居然不关门?秒,梁奈果断顺着门缝溜进了屋。

-

宋迟忙碌了一天,正准备打烊。他关上灯,又再次走回灶台摸了摸煤气阀门。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宋迟警觉地侧头盯着门口,随手一摸把擀面杖握在手里。

一秒后,一个纤瘦的身影闪了进来。宋迟惊讶地挑起了眉毛,几乎想为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小偷鼓掌了。自从他数年前初到此地,以一己之力赤手空拳放倒了3个挑衅的混混后,这一片就一直没人敢惹上门。今天倒是又来了个不怕死的呢。

宋迟像潜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豹子,如果目光有实质,能立刻把来人钉在原地。

但他很快发现这个小偷有点奇怪,溜进来后一直扒在门缝向外看。过了好一会儿以后,那人舒了口气,还用右手拍了拍胸口。

放松警惕了,就是现在!宋迟箭步冲上去,大手一捞,牢牢攥住对方的手腕反压在背后,又向前一用力,把人顶在了门板上。然后,他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一声低低的呼痛声夹杂着鼻音。

宋迟猛地开了灯。灯开的瞬间,梁奈看到一根擀面杖就杵在自己眼前。

“别、别打脸!”梁奈的第一反应是艰难地转动脖子,把自己的后脑勺送到擀面杖前。

开玩笑,做艺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而对于梁奈来说,尤其重要,他当初火遍全网靠的就是这张被称作“国民初恋”的脸。

听到梁奈这句话,宋迟哭笑不得:“都当小偷了,还要什么脸?”

梁奈明白过来这人是拿他当小偷了。现在赶紧证明自己身份要紧,梁奈管不了那么多了——“啊,原来是你啊,梁奈给我签个名好不好”总比“当红小生梁奈偷东西”要好得多。

梁奈赶紧声明:“我不是小偷,你,你把我口罩拉下来就知道了。”

宋迟伸出手,拉下了梁奈脸上几乎要盖住眼睛的口罩。一张精致的巴掌小脸露了出来,眼角泛着红,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样。

“你……”宋迟像被烫到一样,放开了梁奈。

梁奈终于转过身,看清了现在身处的似乎是一家什么店的后厨,而面前这个一只手就能把自己制住的男人,正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

“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做小偷!你长这样,当个明星也可以啊!”

梁奈:emmmm,我已经过气成这样了?

这位壮士……似乎不按套路出牌呢……

然而现在不是担心自己知名度的时候,梁奈更担心的是会不会被扭送到派出所。

还没等梁奈继续解释点什么,宋迟继续痛心疾首地训斥他:“怎么回事,你爸妈不给你钱吗?要买什么游戏装备,哥哥买给你!学人家当小偷怎么回事!”

梁奈不仅长得好看,还很显年轻,不然也不会从出道到现在都23岁了,还能在青春校园剧里出演情窦初开的高中生,惹得一众迷妹血槽爆空。

而此时的他,被当成了因为沉溺网络游戏而误入歧途的问题少年,被迫接受了一次冗长的思想教育。

宋迟一头板寸,右眉骨上有道疤,就差在脑门上写“社会人”三个字了。而这个社会人正在滔滔不绝,从网瘾的危害一直谈到人生规划再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比梁奈大学的毛概老师还能说。梁奈现在倒不担心他会报警了,他担心一会儿听着听着直接睡着。

梁奈决定,他不能坐以待毙!

要趴着等死。

啊不,准确地来说,是放低姿态,就坡下驴。

眼瞅着宋迟已经说到杨永信了,梁奈终于弱弱地开口:“不是……”

梁奈用大眼睛怯怯地看向宋迟,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开始了他的老本行,“哥哥,刚才有人跟踪我,我害怕,所以就躲进店里来了。哥哥对不起。”

宋迟愣住了:“哈?”

“哥哥我真的不是小偷,我也不打游戏,不信你看我手机,我手机里一款游戏都没有。”梁奈说着,做出要掏手机给他看的样子。

宋迟眼神认真起来,又上下打量了梁奈一番,似乎在辨别眼前的孩子是不是在说谎——当然,他根本就不能看出来演技在当下一众小鲜肉里排名第一的梁奈在说谎。

“啊哈哈哈哈!”宋迟不自然地笑了几声,拍了拍梁奈的肩膀,豪爽地道,“原来是这样啊,别怕,哥哥送你回家!”

梁奈被他拍歪了身子,热泪盈眶地表示感谢。

之后的经历对于梁奈来说,那真的是很魔幻现实主义。

他带着没有防风玻璃的头盔,坐在宋迟那辆除了铃不响其他哪都响的摩托车后座上。

宋迟狂野的车速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冷冷地大风在脸上胡乱地拍”,他不由得抱紧了宋迟的腰。

“哥、哥哥……有点快……”

听到梁奈对自己车速的赞赏,宋迟一高兴,开得更快了。

梁奈脑子里乱糟糟的。天哪!今天晚上即便不因为入室盗窃被抓,可能也会因为违反交规被拘留。照这个不要命的车速,他保不准还能见到和蔼可亲的白衣天使们。

终于到了梁奈家楼下,宋迟抬头望了望高端的公寓大楼,又转头看着头发已经乱成鸟窝,被风眯了眼睛的梁奈。

“好啦,一会儿上楼跟爸妈认个错,以后大晚上别一个人出来瞎溜达。”说完,宋迟还态度亲切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谢哥哥。”算了,做戏做全套,梁奈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对宋迟道谢。

宋迟比了个帅气的手势,然后跨上他那辆破摩托车,又风驰电掣地走了。

真好,梁奈想,自己终于不是误入歧途的网瘾少年了呢。

自己现在是离家出走的问题儿童。

第二章翩翩起舞的大爷

梁奈的这一天有惊无险,回家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倒在**身心疲惫地睡着了。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梁奈一直在找人——他在找那个发明了“否极泰来”这个词的人,要是让他逮住了,他非得打死这人不可!

以后谁再说倒霉到了极点好事就会来了的这种话,梁奈肯定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介绍给对方,告诉他这世上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这回梁奈的烦恼倒是跟狗仔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是让自家人给坑了。

梁奈大二就被现在公司看中,签约出道了。到今年二十三岁,已经从业五年。但要命的是,这五年里,无论是接的电影还是拍的电视剧,无一例外都是青春偶像题材,尤其以讲述青春疼痛的校园题材最多。

以前听到“学长专业户”的称号,他还挺开心的,但现在听着,就像是明褒暗贬地说他装嫩。

虽然他颜值跟演技都在线,迷得一帮小姑娘天天“为我家奈奈疯狂打Call”,16、17岁的小丫头就敢做梁奈的“姐姐粉”,但是是人就会有老的一天,青春饭吃不长久。

况且,他的名气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上次那个小巷社会男不就没认出他嘛!

他可不想有一天演不动学生了,然后被迫接个油腻霸道总裁的剧本,冲着对面的女主角邪魅一笑,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那简直太可怕了!

所以他得转型,而且是彻彻底底地转型,告别“偶像派”的标签,真真正正地做个演技派。

转型其实对于梁奈来说,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梁奈转型的优势在于他有演技,他是正经的科班出身,演技吊打同一批小鲜肉。

而他的劣势在于他如果想要转型,腾挪的余地其实不大。因为他在跳舞和唱歌方面都是业余选手,所以公司不能把他空降到哪个歌舞选秀节目去当导师,让他拓宽业务范围。

他的转型,只能是靠演戏靠好剧,而且最好一步到位、一击即中。

这个问题其实梁奈两年前就已经在考虑了,但苦于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而梁奈又不是愿意争抢的性格,一来二去,就已经二十三了。

梁奈心里很是着急,频频跟自己的经纪人提转型的考虑。

最近,梁奈转型的方案终于被提上了公司高层会议研究。然而公司的决定跟他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

公司的艺人总监笑眯眯地转达了会议商定的结果,虽然把公司算计层层包裹在连捧带吹的话语之下,但梁奈还是听得很清楚。

首先公司认为,他那张脸再吃个五年的青春饭什么问题都没有。

其次,青春偶像剧拍得容易,话题度高,又好捞钱,干嘛放着低垂的果子不吃,非要垫脚去摘上面不知道有没有熟透的果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多投入大量时间、心力细细打磨的作品,市场不一定买账,叫好不叫座的比比皆是。万一梁奈转型不成功,就意味着公司赔了夫人又折兵,平白错失一大堆捞钱的机会。

总而言之一句话,请梁奈就踏踏实实地给公司赚钱,不要找事。

其实到谈话的后半程,梁奈已经开始走神。他看着艺人总监一张一合嘴唇,心想她的口红色号大概是阿玛尼400。正红的女王色,漂亮又无情。

又用手抬了抬总监的办公桌,发现是嵌在地上的。唔,大概是怕有人抡起桌子砸人吧,公司真是太机智了。

梁奈最近其实看中了一部叫《心渊》的悬疑剧,导演周玉是他大学表演老师的朋友,虽然没合作过,但各种场合遇到了都很关照他。

一听说周玉在筹备新戏,梁奈就托经纪人拿到了故事梗概和试镜剧本。看完十几页剧本后,梁奈宣布:“我入坑了!我要去剧组追剧!演男几号都无所谓!”

经纪人苏澜一头包地看着他:“奈奈,我是支持你转型的。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咱们转型也得一步一步来。我觉得可以先尝试下都市时尚轻喜剧,慢慢往成熟方向发展。”

都市时尚轻喜剧?怕了怕了,那不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好听版说法吗?

如果按这个思路的话,不到三十岁,梁奈就可以对着镜头一脸冷峻地说:“女人,你成功地激怒了我。”什么事儿啊这都是!

挫败感满满的梁奈在家躺尸一天。

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现在仿佛有两个小人,一个说,要不直接跟公司翻脸吧!另一个说,好呀!

梁奈躺在**,把自己想象成《心渊》的男一号——一个拥有精湛的枪法,亦正亦邪的心理侧写师,然后把公司高层一个个毙了个遍。

不过他也只是脑内嗨一下罢了。实话实说,公司除了赚钱的吃相难看点,在分成比例方面一直不吝啬,也没有明里暗里凑饭局拉金主的骚操作,为自己配的团队也尽职尽责。而苏澜是一进公司就带了他的经纪人,相处了5年,彼此之间还是很有感情的。

等到整个城市的灯火黯淡下去,梁奈终于决定从**爬起来。

他一个咸鱼打挺下了床,打开笔记本电脑,捧着水果沙拉开始看片。

但是他好死不死打开了一部《饮食男女》,看着画面里精致而又丰盛的饭菜,梁奈觉得手里的沙拉越吃越没味儿。又咬了一口甜得发腻的苹果之后,梁奈决定要放纵下自己的胃,果断下楼踏上了觅食的道路。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餐厅基本都打烊了。梁奈搜寻一番无果之后,突然想到了上次被他溜进后厨的那家店。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他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店里才刚刚打烊,他家应该会开到很晚吧。

梁奈决定去碰碰运气,他熟门熟路地再次站到了小巷后厨门口,然后礼貌地敲了敲门。

-

宋迟开门看到梁奈的瞬间,觉得又被闪到了眼睛。他左右环顾,小巷里一如既往地昏暗一片,但眼前人笑盈盈的脸上似乎浮着一层月光。

宋迟热情地招呼:“呀!小朋友,又离家出走啦?”。

梁奈一个趔趄,自己在对方眼里还是问题儿童人设呢。虽然心里妈卖批,但此刻脸上一定要笑嘻嘻:“哥哥我没有离家出走啊,我爸妈都出差了,我肚子饿,就出来找点东西吃。”

两人穿过后厨,到了前店。店里没有客人,梁奈环顾四周,整家店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给人一种朴素温馨的感觉。

梁奈要了碗海鲜面,趁着宋迟做菜的功夫,自己走出去认了认门脸。

原来前店就在大路边,牌子上写着“王大爷面馆”五个字。

王大爷?梁奈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短路了。大概可能也许是家传的老字号面馆吧。

一会儿梁奈就闻到香味了,他踮着脚隔着收银台向里张望。

望眼欲穿的样子把端着碗出来的宋迟逗笑了:“这么饿?”

梁奈吃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又香又鲜,太好吃了!

去他的偶像包袱,反正这人又不认识他,梁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宋迟坐在他面对,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很是满足——客人毫无顾忌的吃相无疑是对厨师最好的褒奖。

他带着老父亲般慈祥的微笑对梁奈说:“慢点吃啊,别噎着。打了一天游戏,饿了吧?”

人设咋又回到网瘾儿童了呢。梁奈险些把手里的筷子掰断:“……哥哥,我真的不玩游戏。”

宋迟做出一副哄小孩的姿态,对他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先好好吃饭。”

梁奈很是无奈,就他这张脸啊,他还想在演艺圈转型,先从这位“哥哥”眼里转型出来再说吧。

想到这里,再美味的海鲜面,梁奈也没了胃口。他垂下眼帘,用筷子一下一下拨着碗里剩下的面。宋迟连忙问怎么了,咋这小脸眼瞅着就晴转阴了。

梁奈在内心辗转了一下,把自己的烦恼换了个表述方式,给宋迟打了个比方:“哥,我遇到点问题。是这样的,我想去做心理侧写师,但是我妈想让我坐办公室当个小白领,我爸呢,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宋迟不太明白心理测斜师是什么职业,但听起来挺中二的。于是推断这是青春期少年的热血梦想碰上了残酷现实,他决定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开导他:“追求自己的梦想挺好的,但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要过于强求啦。比如我吧,小时候黑帮电影看多了,就想当一名带头大哥。”

梁奈噗地笑出了声,但眼神滑过对方右眉角的疤,还有露在T恤外手臂上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呃……他小心翼翼地接了话:“然后你,成功啦?”

“然后我成了个开锁的。”

“……”

“哎哎哎,不要小瞧开锁的好不好,我可是正规的,持证上岗。之前我碰上一个大爷,回家的路上把钥匙丢了,没法儿开门。大冬天给老人家冻得,我到的时候大爷正在翩翩起舞呢。”

“啊?”这画面太美,梁奈简直不敢想象。

“那大爷冻得不行,就干脆在家门口开始复习之前学过的广场舞。”宋迟给他解释,解释完还站起身来,跳了一段。

梁奈被他逗得前仰后合,鼓着掌表示跳得真不错,已经可以去给广场上的老太太们上课了。

宋迟看那张小脸又生动起来,接着再把话题扯回来:“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其实什么职业都有自己价值,你看我当时要是不去,那大爷指不定就要跳影流之主了。”

梁奈继续乐。

“所以啊,别想太多了。你没错,你爸妈也没错,不一定要现在做决定嘛。你现在想当什么‘测斜师’,可能以后当了大明星呢。”

梁奈乐得斜倒在了桌上,虽然对方并没有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也没有帮他解决实际问题。但是一顿插科打诨,梁奈的心情着实变好了。

他重新拿起碗,把面吃了个干干净净,真诚地道谢:“王大哥,谢谢你!”

宋迟:“王大哥?谁?”

两个人面面相觑,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门口那么大的“王大爷面馆”。如果爷爷姓王,爸爸肯定姓王;爸爸姓王,这位大哥不姓王?啊,难道店是妈妈传下来的?

梁奈傻愣愣地在脑子里跑马灯,倒是宋迟先反应过来:“这家店不是我的,我就是帮着看店。刚都说了我是开锁的嘛。”

宋迟站起身,向梁奈伸出了手。

“正式认识下,我叫宋迟。你嘛……喊我哥就行了。”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我叫梁奈,你可以叫我奈奈。”

第三章下手轻点

宋迟口中翩翩起舞的大爷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梁奈脑海中一个不可磨灭的搞笑形象。他最近在公司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会想想那位翩翩起舞的大爷,再结合上宋迟那晚跳广场舞的样子,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上次在宋迟那里吃过海鲜面后,梁奈一是对他的手艺念念不忘,二是宋迟跟自己东拉西扯谈天说地,让他觉得特别开心。于是梁奈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经常去找宋迟。

不过梁奈去王大爷面馆的时候,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这天晚上,宋迟正在后厨忙活,突然听见窗户边上传来一阵响动。他以为是巷子里的野猫又在打架,结果抬眼一看,好悬没背过气去——

后厨的窗户往室内延伸出一个平台来,只见梁奈正蹲在窗户沿上,笑得特别热情地看他,然后大言不惭地跟他说:“哥,我饿了。”

宋迟赶紧把手里的厨具放下,然后把他从窗台上拽下来。

“怎么回事儿啊你,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窗户!你欺负我穷,装不起防盗窗啊!”宋迟板起脸来训他。

在地上站稳的梁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平时总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可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面具罢了。就好像导演一喊开机,他就自动钻进了剧中人物的套子里。

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他骨子里是个爱动的好奇宝宝。跟宋迟在一起的时间里,他非常放松。宋迟不认识他,他连口罩都不用带,喜怒哀乐也统统不用掩饰,直接摆在宋迟面前就好。这样轻松愉快的时光,激起了梁奈上大学起就深埋在心里的好动因子。这不,今天他就捡起了小时候上树掏鸟窝的优良传统,直接扒开窗户把宋迟吓了个半死。

宋迟薅着梁奈的领子,把他拎到了餐桌旁让他坐下。

“记着下回别再爬窗户了啊,今天想吃什么?”宋迟问他。

梁奈看着菜单,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

依旧是超足的分量,再加上几碟精致的小菜,宋迟很快就跟他端了上来。

梁奈吸溜了一大口面,不料太着急烫到了,嘴里直哈气。宋迟赶快拧开一瓶冰镇汽水递给他。

“慢点吃啊,没人跟你抢。”

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再配上冰镇饮料,梁奈仿佛又找回了小时候在冬天偷吃雪糕的快乐。

肆无忌惮——任性或许才是幸福的终极含义。

出道以后,他就几乎没再体会过任性的快乐了。

梁奈又吞了一口面,就着冰凉的汽水送进胃里,然后跟宋迟说:“嗯,其实我觉得你上次说得挺对的。我以后干什么吧,还真是不着急考虑。我爸妈最近也没逼我什么了,他们打算把我的职业生涯重新规划一遍。”

公司最近接了一批新的剧本,苏澜赶着给他挑剧本去了,还和公司管理层多次沟通,想要再慎重地规划一下他未来的发展。

梁奈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宋迟听了也很高兴,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以后啊,遇到事情别着急,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今天出来跟你爸妈说了没有?”

“说了说了。”梁奈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面汤。面汤咸香醇厚,喝下去暖进胃里,给人一种莫名的治愈感。

“那就好,”宋迟接着教育他“还有以后少玩游戏啊,好好学习,不然以后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跟我一样到处给人家打杂。”

算了,网瘾少年就网瘾少年吧,吃着爽口的小菜,梁奈这么想,面是真的好吃啊,还有什么比美食更重要的吗?不过有一点他不能同意,他皱了皱眉,对宋迟说:“你这样的怎么了,我看就挺好啊。”

梁奈不是在安慰他,他是打心眼里觉得宋迟的生活自由又潇洒,简直就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做得一手好菜,会一身功夫,还会开锁这样高端的技能。

梁奈不知道,宋迟其实是个标准的斜杠青年。他脑子灵活,腿脚麻利,开锁、砌墙、修车,什么街头上的买卖都精通,可是这并不挣钱啊——白天干各种零工,晚上来面馆看店,闲暇时还给人家跑个腿送快递,甚至于假扮一下人家男朋友什么的。可就是这样忙活,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交完水电煤气,出去日常开销,就什么都不剩了。

宋迟知道没钱的苦恼,他怕梁奈不好好学习,到时候跟他学,早早出来混社会,于是开始讲自己各种打工时的糟心经历,想要劝退他出来混社会的念头。

“我跟你说啊,我这样你看着潇洒快活,无牵无挂,平时上班遇到的麻烦事那真不少。”宋迟开始教育他了。

梁奈从碗里抬起头来,双手托腮,一双小鹿似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准备好听他讲段子了。

“就比如我开餐馆吧。你看着我就在厨房里煮个面切个菜就完了,那你是没看见我被人找麻烦的时候。生意做久了你什么都能碰见。”

宋迟说着,也给自己拿了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继续说:“之前我碰上一个客人,在我这儿喝大了,吐了一地不说,然后还在店里唱了一晚上‘爱的魔力转圈圈’。我的天,就那位大哥的歌声,挠玻璃都比他好听。”

梁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有客人闹事儿的,说我的食材不新鲜,非要退钱,不退就赖在店门口不走。最后没办法啊,我只好退他钱了。”

梁奈嚼着鲜香四溢的凉拌海蜇,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哎呀,你不是会点功夫吗,把他打跑就好了呀。”

宋迟简直哭笑不得,对他说:“所以啊,小朋友,就你这样的解决思路,还是好好学习吧,别想着出来混社会了——就一碗十几块钱的面条,我跟他叫那个劲干嘛呢?闹到最后打一架,他让120拉走,我让110拉走?”

梁奈扁扁嘴不再说话。

宋迟见他把汽水喝完了,于是又开了一瓶,递到了他手里。之后宋迟还跟他讲了自己砌墙的时候顺带帮人家找狗然后被狗咬,送快递的时候顺带帮人家调节夫妻矛盾然后挨了一巴掌,开锁的时候顺便帮孤寡老人通下水道然后报废了一套新衣服等等一系列悲惨的经历。

梁奈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对他表示了同情:“哈哈哈,哥你实在是太难了,你这辈子大概是道高数题。”

宋迟叹了口气说:“知道难就好,所以回家听爸妈的话,好好把你的学习成绩搞上去。”

梁奈点点头,并没有反驳他。

看梁奈吃得差不多了,宋迟起身想拍拍他的肩膀——宋迟跟街上的兄弟们混习惯了,表达亲热常常是照着对方的肩膀狠狠来上一巴掌或者砸上一拳,直把朋友的肩膀打得嘎啦作响,而现在他面对梁奈虽然挺拔但是略显单薄的小身板,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下手轻点。

于是最后,宋迟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吃好了?送你回去。”

跟宋迟坚决拒绝他付钱一样,梁奈也坚决拒绝了他开那辆破摩托送自己回去。

宋迟把剩下半瓶饮料拧好塞到他手里,送他出了门。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出口处,宋迟才回到店里打烊。

第四章男上加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梁奈动不动就从面馆的后厨翻窗户进来,把宋迟吓个半死。

“我以后要是有钱了,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把这窗户封死。”宋迟一边把梁奈从窗户上拽下来,一边训他说。

然而小朋友今天似乎特别不开心,托着腮帮子坐在餐桌前,望着菜单一言不发。

“怎么,今天想吃点什么?”宋迟问他。

梁奈闷闷地说:“哥,我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饭那怎么行,等着,我给你做去。”宋迟说完,闪身进了厨房。

宋迟给他做了一大碗牛肉面,里面特别多放了点醋和辣椒,还放了自己家腌的酸豆角,依照他的经验,这种做法最开胃了。可是梁奈面对眼前热气腾腾的面条和色泽鲜亮的小菜,根本就不动筷子。

“又怎么了,说说吧?”

梁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转型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没想到公司又给他整幺蛾子。

公司为了捧新人,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捆绑方式来宣传,也就是“老人带新人”。其实这没什么,梁奈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但问题在于公司实在是吃相难看,近期推的新人一共五个,他身上就绑了俩。

绑就绑吧,都是一个公司的,最重要的是和气嘛,你好我也好。可这俩新人,明里暗里都想把对方踩在脚下。于是梁奈就成了拔河比赛中的那条绳子,两个人铆足了劲往自己这边拉,争着比谁和梁奈关系好,似乎谁跟他关系更近一点,谁就能发展得更好一样。

这些天梁奈只要一更新微博,底下就跟开运动会似的,“我第一!”“我第二!”“我沙发!”“我板凳!”。

怎么着,你们天天都住手机里头啊?

他们两个在梁奈的微博底下各种“争风吃醋”,明枪暗箭地表示着“梁奈哥哥跟我关系最好了”。这一阵祸祸,连带着两人的粉丝也跟着在梁奈的微博底下明争暗斗,搞得他的微博现在乌烟瘴气的。

其实要说微博,梁奈还可以躲,大不了不看嘛,眼不见心不烦,交给助理打理就是了。可是上综艺节目,他真的是没地方躲了。两个新人毫无顾忌地跟他摆出种种亲密的造型——撩一下头发,拉一下手,若有若无地靠近一下。现在的小姑娘们,还特别吃这一套。演播现场不用主持人带动,底下就一片捂脸尖叫,粉红泡泡都快溢出观众席了。

两个新人对他形成了“左右为男”之势,试图对他“强人所男”,他现在可真是“男上加男”。

每次上完节目,粉丝们吵得比正主还凶——

“啊啊啊,梁奈哥哥抱我家爱豆了!”

“明明是我家爱豆跟梁奈哥哥关系更好一点!”

“你们都闭嘴!梁奈哥哥跟我家爱豆那才是真爱!”

这么吵来吵去,网上又开始有声音指责梁奈开后宫,没节操。

梁奈彻底抑郁了,他现在走在公司里都会迎来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还好苏澜照顾他,给他放了几天假,他干脆趁着晚上出来找宋迟。

“到底怎么了啊?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的话,我就更着急了啊。”宋迟很着急,小朋友这次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梁奈又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斟酌着开了口:“哥,是这样的,最近我有两个同学吧,老是争着要跟我玩儿,弄得别的同学都说我作风有问题。可是我只想跟他们做普通同……学。”

宋迟一愣,“这说明你人缘好啊,这还烦恼什么呀?”

梁奈摇摇头说:“哥你没明白。嗯……我这么说吧,他们两个呢,家里都是做生意的,但是没我家的生意大,他们跟我玩儿就是想能提升一下自己家的生意而已。他们啊,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跟我玩儿。”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宋迟说得很轻松,“赶紧吃饭吧,哥教你怎么办。”

梁奈一听,眼睛都亮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拉着他的胳膊说:“哥,你快告诉我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要被他们弄死了!”

宋迟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啊,你们这帮小孩儿啊,还是太嫩,用的这些手段都这么幼稚。你啊,你就是太老实了,才让别人拿你当靶子使。他们利用你,你就不会利用他们吗?”

“啊?”梁奈听得有点懵。

“你听我说,他们为什么要争着跟你玩儿啊,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说到底,一切为了利益。他们能从你身上谋利,你怎么就不能从他们身上找点好处?”

梁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没明白具体怎么操作,于是问他:“所以我应该?”

“举个例子啊——”宋迟说着,拿筷子翻了一下梁奈面前的那碗面,“你先赶紧吃饭,一会儿面都坨了。”

梁奈听话地接过筷子,挑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我举个例子啊,比如今天他们两个都想跟你玩儿,那你就说,谁下课以后第一个帮我买水,我今天就跟谁玩儿。反正他们跟你也是有利所图,你跟他们客气什么。”宋迟这么教他。

梁奈嚼着牛肉,努力思考着宋迟的话。

“我跟你说啊,这半条街上开锁和修车的生意都是我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宋迟说着,开了一罐可乐喝了一口——给青春期的小朋友做知心哥哥太费口水。

梁奈问他:“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打不过你?”

“遇事儿多动动脑子成不成?别老想着打架。一开始呢,修车的那边有几个同行看上了我开锁的手艺,使劲跟我套近乎,想要发展一下副业。我说既然这样,咱们一换一,我教你们开锁,你们教我修车,公平合理,对不对?”

“然后你就拿下了大半个街的生意?”

“然后那几个智障因为溜门撬锁进局子了,从此以后几乎就没人跟我抢生意了。”宋迟一脸自豪地说。

“……”

宋迟的故事,他永远猜不中结尾。

不过宋迟的一番话,真的是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梁奈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一高兴他胃口瞬间就好了。梁奈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这会儿胃口上来了,把面前的一大碗面吸溜完了。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梁奈打了个饱嗝,捧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说:“谢谢哥,下回我请你吃饭吧。”

宋迟笑笑说:“不用,你啊,就把自己拾掇好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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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奈从那天跟宋迟的对话中大受启发,他认为宋迟的办法很可行。他靠着自己看宫斗剧得来的浅薄经验,琢磨出了一套办法。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跟那两个新人的相处变得微妙起来。

上综艺或者拍摄杂志的时候,新人对他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他都不再毫无条件地配合,而是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谁谁谁今天状态好,然后默许那个新人跟自己近距离互动。潜台词是必须业务能力强、表现好,才有资格跟我站在一起。于是两个新人开启了奋发努力模式,在后台时也不太刷手机了,而是抓紧一切时间看综艺台本或是采访提纲,琢磨怎么让自己的表现更好。

微博上,梁奈也不再给新人的留言点赞,反而主动到新人的微博里互动。当然,互动的内容全部都是新人们夸他的或是新人们转发他最新宣传的微博。

梁奈一视同仁,别管是谁,另外三个公司强推的新人也一样,只要发的微博内容跟自己有关,他就上去点赞、评论。而只要他一现身,他的粉丝们自然也跟着一起。一时间新人们的微博数据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根本不是买水军刷数据能比的。

公司对梁奈的主动配合很满意,新人们对梁奈前辈的鼎力支持很满意,经纪人苏澜更满意。几个新人就像行走的梁奈广告牌,梁奈的粉丝和知名度又涨了不少。而随之带来的,是更高的平台纷纷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苏澜乐得合不拢嘴,从一大堆商务邀约中精挑细选出来几个给梁奈接了。

第五章梁奈被拱了?

忙完了这一阵,梁奈本以为他可以放个大假。可就在他想着下次去了面馆以后,要怎么向宋迟显摆一番自己的机智时,活又来了。

梁奈在去年下半年,拍了一部剧叫《南枝向暖》,是一部中规中矩的青春校园偶像剧,符合他一贯的戏路。他在里面扮演了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高中生,跟女主双向暗恋,最后发展了一段美好的恋情。

剧组制作良心,演员也都给力,可正发愁怎么转型的梁奈并不是很想接这部剧,只是当时手头没有卡司可以和这部剧比肩的其他选择,最后勉强接下了。

《南枝向暖》正式定档后,这个月开始宣传,于是梁奈开启了四处跑模式。

梁奈连发布会上的自我介绍都想好了:“大家好,我叫梁奈,悬梁自尽的梁,无奈的奈。”

梁奈难过啊,《南枝向暖》一宣传,电视台、网剧平台一播放,他的“国民初恋”形象又要在广大观众心中盘踞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完工作日程安排,梁奈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就跟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胶原蛋白一样,像极了宋迟做完以后他不吃而坨掉的面条。

“苏澜姐……”

经纪人姐姐赶紧哄他:“奈奈啊,咱们最后一次了好吗?转型的剧本,姐姐正在给你挑,等《南枝向暖》这边完了以后,姐姐保证让你彻彻底底地告别国民初恋,成不成?以后谁要是再跟咱们提偶像剧,我就跟他急!”

苏澜作为他的经纪人,打带他开始,对他就一直是掏心掏肺:梁奈档期撞了,她赔着笑脸去跟人家协调;梁奈被公司管理层骂了,她过去顶包;就连梁奈家柜子坏了,为了尽量不让外人有机会进梁奈的家,泄露他的隐私,苏澜都跟他的生活助理挽起袖子自己上。

看着修柜子修得满头大汗的苏澜,梁奈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姐姐,你这么能干,一定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的。”

一转眼苏澜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还是单身女青年一个。苏澜在三十三岁生日当天举着一块奶油蛋糕糊了他满脸,然后剥夺了他对自己祝福的权利。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澜姐姐是真心对他好,所以再不愿意,苏澜的安排他也都尽力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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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向暖》的取景是在邻市的A大,所以宣传的发布会也在那里,两人必须得赶到外地去。

在车上,梁奈看着官方宣传海报上自己那青春洋溢人畜无害的笑脸,扁扁嘴,开始疯狂试探:“姐姐,我想拍《心渊》。”

听说《心渊》剧组已经确定男主角了,这让梁奈很难过,他觉得他要吃垮宋迟的店才能满血复活。

他真的好想演一个侧写师啊!

苏澜安慰他说:“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啊。悬疑剧多的是,回头姐姐给你挑更好的。”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职业素养过硬的艺人,梁奈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去的。

A大的校园广场上,发布会在早春三月的阳光中进行着。此时正赶上A大开学,现场周围围了一群梁奈的小迷妹,“奈奈我爱你”、“奈奈看我”、“疯狂为奈奈打call”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女生们喊得比军训时踢正步的口号还响亮。

外围的粉丝们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记者们的话筒在她们的呼喊声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不过虽然现场的环境很吵闹,但是梁奈还是耐心地倾听着记者们的问题,带着温和的微笑一一回答了。有时粉丝们的声音实在太大,梁奈会温柔地对她们笑笑,然后冲她们比个“安静”的手势。

粉丝们纷纷会意,安静下来,把体力用在了疯狂摇晃应援牌上。

要不怎么网上都说,梁奈的粉丝是世界上最训练有素的组织之一。

因为发布会开在校园里,所以A大校学生会也参与了这次活动的策划。既然有学生参与活动策划,他们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安排了一个“深情告白”的环节,给本校学生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借着发布会的现场,大声说出自己内心的悸动。

学生们不愧是最有活力的群体,一帮学生争先恐后上台,把平时想说不敢说的都借机吼出来。一时间现场笑声和泪水同在,掌声跟欢呼齐飞。

男生夸女主角漂亮、女生花痴梁奈那是必须的;而除了表白暗恋对象,还有表白高数老师所剩无几的头发,甚至还有表白食堂大妈的,愿食堂大妈早日治好帕金森,不要把一勺菜抖落了大半勺再给盛到餐盆里。

在又一句“奈奈我爱你——”之后,有一个看着很腼腆的男生接过了话筒,上台说了一段——

“在我人生最好的年华里,我遇到了她,她没有出挑的容貌。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最后一方心灵的堡垒。只要见到她,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心情都会好起来,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笑着面对。在她面前,我可以只做我自己,这真的很开心。”

梁奈望着那个男生绯红的脸颊,听着他没有华丽辞藻却满含深情的告白,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宋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耳边响起了他那些自己永远也猜不到结尾的故事。

主持人看着盯着那个发言的男生愣神的梁奈,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他面前:“梁奈,我看你听得很认真啊。那我们今天的主角梁奈,请问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呢,只要你见了TA,就会觉得很开心?”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底下的迷妹们纷纷支棱起了小耳朵,比现场的收音器还要灵敏。

梁奈笑笑,并不说话,这是他惯用的小伎俩——“只要我傻笑他们就会放过我了”。然而一旁的主持人却并不放过他,为了充分调动起现场的气氛,又再三追问。

终于,在主持人的追问下,梁奈温柔地笑着,回答说:“有啊。”

底下的迷妹们纷纷捧着心口往后仰,使劲掐自己人中。

完了完了,自己追的大白菜,不知道让谁给拱了。

梁奈看着粉丝们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赶紧安抚:“我的粉丝们就经常会让我觉得开心又暖心。在这里我要特别向大家说一声谢谢。你们的热情和鼓励是我努力的最大动力。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以后我会出演更多作品,回报每一位喜欢我支持我的朋友。”

这就把话圆了,苏澜默默把已经伸进包里准备去拿风油精的手收了回来。

第六章无法传递的情意

梁奈这番话倒不是场面话,前排好多都是脸熟的姑娘。他拍戏或者参加节目,不少粉丝会千里迢迢赶去支持。至于微博上的打榜、投票、反黑,都是她们为爱发电的日常。梁奈没有当红明星的坏脾气,他知道每一个通告每一个商务合约,都是团队努力争取的结果;他也不觉得粉丝的爱和支持是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得的。他之所以想要转型,也是真心想要以更好的自己回报团队和粉丝。

在A大举行的发布会,全程学生、嘉宾各种拍摄发自媒体,话题度很高。这部剧的出品方网剧平台F站,把发布会跟拍的视频都作为花絮放在了剧集专区,还很不嫌事大地把主持人提问和梁奈那句“有啊”各种角度各种特写剪了个合集,放在《南枝向暖》的官方微博上。

这个合集一发,“梁奈表白”瞬间被推上微博热搜。

发布会结束后,梁奈又跟着《南枝向暖》的主创团队,到地方台参加各种综艺节目。整个过程很顺利,梁奈和女主角作为剧集CP,合作得很愉快。不仅收割了一大票CP粉,还给《南枝向暖》拉了不少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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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像剧里,《南枝向暖》的制作算是很精良了。可每次录制节目播放剧集的宣传片花时,看着屏幕上自己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微笑,梁奈就觉得乏味极了。他出道以来演过的所有角色,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纯情、阳光、温暖,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千篇一律,就像是一个模板里复制粘贴出来的。

他真得感谢现在科技还没那么发达,梁奈不由得想,要是AI再发达一点的话,还要他干什么,直接做一个模板,把他的脸贴上去,想拍多少偶像剧就拍多少。

梁奈带着心累的微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回到酒店,躺在房间里的大**,手里握着《心渊》的剧本。其实他一直都把《心渊》的剧本带在身边,每天都会认真地研读揣摩一番,只为了如果万一有机会能够参加剧组的试镜,会有更大的概率被选中。

然而机会有时不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他现在连“万一”都没有了。

不过梁奈还是舍不得就此放弃——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打个地铺睡下。他依旧还是扎在了《心渊》的剧本里,因为无论是情节还是人设,都太给力了。他舍不得放下,默默对着角色练习着,还不时宽慰自己:这次错过了那就算了吧,总之好好揣摩角色总是没错的,万一以后能碰上跟《心渊》差不多的剧本呢?

让梁奈觉得乏味的,不止自己出演的千篇一律的角色,还有这些天的伙食。节目组安排的伙食很好,但他总是有些食不知味,看到一道凉拌海蜇,就想起宋迟给自己讲的段子来。

梁奈晚上没吃多少,胃里空落落的,他打开床头酒店的菜单,没有多想,直接翻到了面食的那一页,在各种配料奢华的面条里,选了一道最普通的雪菜肉丝面。

面条一会儿就被客房服务生送了过来,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菜色,简简单单的雪菜和肉丝都做得精致。摆盘更是讲究,翠绿的菜码铺在雪白的面条上,再洒满一层切得均匀的肉丝,棕色、翠绿、雪白,三者平分秋色。

然而这样精致的面条,真到了梁奈的面前,却一点都提不起他的食欲。他勉强拿起筷子挑了一口,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宋迟做的雪菜肉丝面来:并没有多讲究,就是一大碗面,然后厚厚地铺一层菜再铺一层肉,完全压住面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点了一碗炒肉呢。

梁奈尝了一口,味道不对。

不止味道,环境也不对,对面应该有个人嘻嘻哈哈地跟他讲段子,把他当成网瘾少年好好教育一番,然后拉开一听雪碧或者可乐递给他。

点菜的方式好像也不对,不应该是打一个电话到前台,然后有服务生礼貌地推着餐车给他送进来;而是应该找一条小巷,然后从后厨的窗户翻进去。

梁奈推开面条,又躺回到**,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宋迟那张脸。

好想他啊,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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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活动一结束,梁奈回家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带着给宋迟买的礼物直奔面馆。今天他拿了一大堆东西,可惜不能爬窗户了。

可是原本应该亮起暖黄色灯光的小店,此刻漆黑一片,大门紧锁着。走近一看,店铺的门上竟然还贴出了店面转租启事。

梁奈心里一紧,觉得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于是他赶紧把手里的一堆东西就地放下,拉好口罩,然后跑到面馆隔壁的那家店去打听。

隔壁是一家包子店,梁奈不好意思不买东西直接就上来东问西问一通,于是他把新出炉的包子都要下来了。拎着沉甸甸的一袋子包子,梁奈才试探地开口问店主:“那个,大哥,您知道隔壁的店怎么了吗?我以前经常去,结果今天一来,才发现它已经关门了。”

隔壁店主很热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哎呀,不容易啊。这家老头住院啦,听说挺严重的,这店开不下去了。平时在店里忙活的那个大个子,现在关了店到处打工挣医药费啊。”

“那,那——”梁奈突然顿住了,他很可悲地发现,每次都是宋迟宽慰他逗他开心,他却没关心过宋迟一星半点。于是现在,他心里堵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总觉得来日方长,很多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总是想下一次,结果就没有下一次了。

梁奈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那您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吗?”

正在一旁擦桌子的店主媳妇听到了这句话,走过来对梁奈说:“哎,小伙子,你想帮忙啊,那太好了。你如果要接这个店,就打门口纸上的电话,是店里大个子的手机。你见过他的吧,喏,就是这里——”大姐说着,指了指自己右边的眉骨,“有个疤。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蛮好的。”

梁奈之前注意过宋迟眉角的疤痕,可是梁奈从来没有觉得他凶,在梁奈眼里,他可能更接近于一个单口相声演员和居委会知心大哥。

梁奈对店主夫妇道了谢,赶紧跑回了面馆的门前,仔细查看了一遍门口的启事。刚才他看得太着急,刚看到“紧急转让”四个字就跑到隔壁去打听消息了,没有发现底下还有一串手机号。

“宋迟:138XXXXXXXX”

梁奈把他的手机号存进了自己手机里,又对照着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输入错误。

他久久看着号码,突然没有了按下去的勇气。他想解释的、想询问的、想安慰的,都无法通过电磁波传递万分之一。

第七章宋迟的梦醒了

宋迟这段时间焦头烂额。

王老头摔了一跤,磕到了头,陷入昏迷。虽然有大妈照顾着,但其他的事情都需要他帮着处理。手术、住院、营养调理、复健,每一样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医保报销不了多少,费用加在一起高得吓人。

宋迟总是教育梁奈,但其实他才是个真正的问题少年。他当年离家出走,还好这对老夫妇收留了自己,给自己一个稳定的环境,才没有误入歧途。所以宋迟一直拿他们当自己的至亲看待。

面对这样一笔数额巨大的费用,宋迟不得不开始拼命地四处打工,无奈这些都只是杯水车薪。医院的缴费处就像一个焚化炉,钱一把一把地烧进去,不见了踪影。无奈之下,宋迟跟大爷大妈商量,贴了转让店铺的启事。

宋迟最近除了要忙着赚钱,还要处理餐馆转手以及和房东协商转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出了这样的事,一些生意上长期伙伴的合作关系现在还需要暂停。

店铺一关,没有日常现金流,各种费用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生意上的资金甚至还出现了不小的缺口。缺口再加上医药费,将近有十万块。

两位老人虽然也有一些积蓄,但大多存了定期,或者买了长期理财。本来收益就不高,拿出来又要亏一笔。宋迟坚决不肯动老人的积蓄,想着自己能贴多少就尽量贴上,于是四处打工,几乎不要命地干活。每天天一亮就开始送外卖,晚上去酒吧上夜班,一天就睡两三个小时。

即便这样打工,挣钱的速度还是太慢,根本抵不上医院吃钱的速度,所以他这段时间,还跟平时在街头一起玩的“兄弟们”借了一圈钱。

拼命奔波的时间里,有时他会想起梁奈,想起他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说:“哥,我饿了。”

想起他托着腮帮子在自己面前发愁的样子。

想起他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的样子。

想起他狼吞虎咽吃面的样子。

那段静好时光就像一个遥远的梦。

这天上午,宋迟像往常一样送餐。等着服务员打包餐食时,餐厅的电视正好在播放新剧预告。

宋迟对偶像剧不感兴趣,他现在也没心思看电视,他正在心里盘算着现在已经凑了多少医药费,又还上了多少账。但是电视里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宋迟猛地抬头看向电视。

印象中,这个声音总是说:“哥,我跟你说,最近啊……”

抬头后,映入眼帘的,是他印象里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温柔又深情。

旁边几个女学生也在看店里的电视,聚在一起小声地交谈:“啊啊啊啊,我家奈奈好帅啊!”

宋迟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脑子几乎无法思考。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拦住了其中一个女学生,指着屏幕里的梁奈,问她说:“他是谁?”

宋迟好久没有休息好了,胡子拉碴,黑眼圈很重,此时又沉下脸来,女学生被他的表情吓到:“梁……梁奈啊,他是梁奈,我们爱豆。”

宋迟皱眉,继续问:“他是明星?”

女学生大惊:“你,你要干嘛!”

她旁边的几个女生觉得不对劲,赶快拉着她撒腿就跑。

宋迟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几声。

他分辨不清究竟是被欺骗的愤怒,还是两人差距太大的失落。离开家后,他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低头。他的情绪总是高涨的炙热的,而此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点无力。

宋迟曾经想过,等这小孩高考完,拉着他去朋友的酒吧给他办个成人仪式。

宋迟曾经想过,把小店一直开下去,只要他翻窗户进来,他就给他做面,陪他聊天。

只要他喜欢,宋迟愿意给他当一辈子段子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迟未来的计划里,梁奈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可是宋迟从来没想过,他是个大明星。人家不需要他安慰,也许更不稀罕他的面条,可能只是偶尔某个深夜的百无聊赖里,找上了他这么个话痨。

宋迟接过店家递来的已经打包好的饭菜,骑上自己那辆破摩托,在烟尘里奔赴下一个送餐地址。

破摩托颠簸着拐了一个弯,他在心里冷冷地告诉自己——

宋迟,你做梦做得太久了,该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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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你这是准备逃荒?”苏澜看着梁奈手里那一大袋包子,目瞪口呆地说。

今天早上一进公司,梁奈就提了一大袋包子,让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帮着微波炉加热,逢人就发。昨天他买的包子实在是太多了,他试着吃了两个,结果发现这包子做得特别瓷实了,吃一个能顶半顿饭。昨天买的那堆,少说也有三十来个,搁在家里肯定放不住,于是今天一大早,梁奈趁大家可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赶到公司开始发包子。

大家直夸梁奈贴心。梁奈虽然表面上温和地笑着回应,但心里还在发愁宋迟的事情。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还剩四个包子,就挑了两个出来放在休息室的桌子上,跟苏澜说:“苏澜姐,一会儿薛助理来了,你让他吃啊。”

苏澜吃完手里最后一口包子,翻了个白眼,说:“吃什么包子,人家另择高枝了!”

“啊?”梁奈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个包子下去真是有点干,苏澜喝了一大口水,才继续说:“本来我昨天就想跟你说这事儿的,谁知道你一下车跑得比兔子还快。薛助理跳槽去别家公司了,你的生活助理啊,暂时告急。”

之前一个月的宣传通告,薛助理请了假,她跟梁奈还都以为他是家里真的有事。可是回来一看,人事部那边直接告诉苏澜,梁奈的生活助理辞职跳槽了。

生活助理对于一个明星来说,重要性仅次于经纪人。平时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各种工作,一忙起来,一切琐事都要由生活助理打理。也因此,梁奈对于他的生活助理总是会多关照一些,买了什么东西除了苏澜,第一个他分给的就是生活助理。

苏澜跟梁奈平时待薛助理不薄,但没想到在转型的节骨眼儿上,他竟然跳槽了。这时候换一个生活助理,所有的工作事项又都得重新磨合一遍。

苏澜着急,昨天半夜就开始联系公司里最近没有跟艺人的生活助理来帮忙。然而结果令她很不满意,她看上的,人家抽不出时间来帮忙,想过来工作的,她又看不上。

“梁奈缺一个生活助理”的事情,一个晚上就在公司里传开了。梁奈在一众小鲜肉里排得进前五名,做他的生活助理工资待遇高不说,更重要的是梁奈为人很谦和,几乎不会跟别人起什么冲突,平时对身边的助理也是很温和的样子。

跟一个没有奇怪癖好,也不会乱发脾气骂人的大明星,那是多少生活助理梦寐以求的事情,那简直就是真正的钱多事少。所以一上午下来,苏澜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眼瞅着想占梁奈这个坑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甚至还有人为了抢这个位子打了一架。苏澜急了,直接在工作群里放话说她自己从外面找,让他们该回家的回家,该上医院的上医院。

苏澜虽然放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但一撂下手机,心里就立刻开始发愁。生活助理哪是说找就能马上找得到的,大街上可没有哪个机构说专门培训艺人生活助理,为各大娱乐公司输送的。出了公司这个圈子,再想要找个靠谱的生活助理,那就更难了。

对面的苏澜一筹莫展,围着办公桌一圈一圈转,梁奈却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她对面,低着头,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电话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

其实从他得知要重新找生活助理这个消息开始,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人选。只是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愿意来。

要谈当助理的事情,首先肯定得跟宋迟摊牌自己的身份。没有哪个青春期网瘾少年会给自己请个助理,配合自己一起离家出走。

他要怎么跟宋迟解释呢?

哥,我就是那个每年收入可以进艺人收入排行榜的梁奈,但我就是想在你这儿白吃白喝?

还是,虽然我没跟你说实话我是谁,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翻你家后厨的窗户?

又或者,哥你看我可以在演艺事业以外发展一下餐饮行业吗?

无论是哪个解释,宋迟怕不是都会把他变得跟自己那辆破摩托一样七零八落。

第八章哥……你别生气

今天路况不太好,送餐经过的那条路上,发生了大型的交通事故。连宋迟那辆轻便的摩托车也过不去。宋迟赶紧抄了小路绕道过来,可是紧赶慢赶,把餐送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还是迟了2分钟。

来接餐的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可不小。宋迟陪着笑脸把餐递过去,她却不接,抬手用抹得花里胡哨的细长指甲直接指着宋迟就嚷嚷上了:“我不听任何解释,你晚了就是晚了。连个餐都送不好,你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是要给你差评。”

宋迟提着餐盒,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也不反驳。这种事他遇到过好几回,就当公鸡打鸣了。他更担心的是下一单来不来得及——那就不只是这一个差评的事儿了。

宋迟做好了她三分钟之内不闭嘴就直接撂下餐盒赶紧走人的打算。可是对方的机枪扫射却突然停止了,然后一转腔调,声音像含了块蜜糖一样:“梁奈哥哥~”

宋迟的鸡皮疙瘩都来不及掉下来,熟悉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来:“小雅,女孩子生气就不美了。”

梁奈本来是想下楼溜达溜达,顺便如果可能的话,给自己买套护具什么的,好让他在面对宋迟的时候至少能留个全尸。可他一下楼,就看见了小雅正在冲一个送餐员发脾气。

虽然宋迟穿着很不合身的送餐服,但梁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送餐的太墨迹了!我一会儿肯定要被齐少爷骂死了!”被叫做小雅的女孩子回头,轻轻跺着脚对梁奈撒娇。

齐少爷是公司今年签约的小鲜肉,能被人叫“少爷”的,在圈子里那都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这位齐少爷也不例外,那是出了名的挑剔跟排场大。在公司助理们之间,最广为流传的事迹,就是他助理的行李箱。

作为艺人助理,即使不出差,行李箱都是必备的,因为里面要装艺人们的各种生活用品,从巧克力到吹风机乃至打发时间的杂志都必须一应俱全。而齐少爷的生活助理,每人有两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不装别的,就专门装他的衣服。至于为什么是每人——他有两个生活助理。小雅就是其中之一。

没错,就这么大的排场。

齐少爷名叫齐齐,这一听就是个艺名。家里似乎有不可说背景,一副太子爷做派,公司也全力力捧。虽然齐齐对谁都不买账,唯独对梁奈有个好脸色。

梁奈打电话叫自己的工作助理下来,跟着小雅一起去给齐少爷送餐。梁奈想,齐齐看到自己的助理,肯定不会不给他面子,再去训小雅了。

宋迟一直低着头,看事情解决了,转身要走。梁奈紧走几步,抓住了他的车把手。

“哥……”梁奈眨眨眼,开始装可怜。

宋迟皱了皱眉,不吃他这一套:“别这么叫我。”

梁奈一顿语无伦次地解释:“其实我,那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那真的是个意外。那什么,我真不是故意要白吃你的面的!”

梁奈怎么也解释不清楚,想说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他现在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张嘴。

生活不是剧本,他没时间彩排,更不会有人提前把台词写好了给他,告诉他该说什么。

宋迟神色缓和了一点,有点无奈地对他说:“你蹭了我多少饭以后有机会再讨论,我下一单要超时了。”

梁奈有些委屈,立马松了手,放开他的车把手,又赶紧对他道歉:“你别生气,别生气。那、那你以后还会给我做面吗?”

梁奈问得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站在超市柜台前问家长可不可以再多要一根棒棒糖的小朋友。

宋迟终于抬头看了梁奈一眼。

梁奈此刻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装扮,不再是晚上来面馆穿的那套深色运动服了。上身一件款式简单质地精良的白衬衫,配上黑色修身休闲裤,清爽又阳光。衬衫的第一个扣子没扣上,露着优美的脖颈线条和微微的锁骨,漂亮中带着乖巧,像从杂志图里直接走下来的小王子。只是小王子急得脸红了,眼角也有点红。

宋迟心软了,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脑补,当他是小朋友。

宋迟叹了口气,对他说:“我不生气,你刚才也帮了我,我们两清了。”

梁奈一听宋迟说两清,立刻血压上升,理智下降。又着急起来,一把拉住宋迟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中午正是饭点,公司门口人来人往的,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拍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下班啊?我去找你。”

“晚上还有夜班,等我下班都半夜2点了。你就别折腾了,早点休息吧。”宋迟依旧是退避三舍的态度。

可是梁奈执拗地站在车前,定定地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宋迟拗不过他,只得报上了地址。

宋迟有点后悔了,当初这小子第一次溜进后厨的时候,就应该给他一擀面杖。

第九章小迷弟上线

“齐少爷”齐齐今天上午有杂志封面的拍摄任务,一大清早就爬起来忙活,没到中午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外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准备发脾气,就看见梁奈的工作助理跟着小雅一起给自己送餐。

齐齐心情大好,立刻忘记了要发脾气的事。他想叫梁奈一起吃,可是始终也不见梁奈上楼。

齐齐起身,走来走去,走到窗边,看见梁奈和一个外卖小哥在楼下。梁奈拦着对方,好像在着急地说着什么。

齐齐的脑回路立刻就崩塌了:“诶?外卖小哥在找奈哥麻烦!我要去帮他!”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楼下冲。

齐齐的经纪人艾晓华(人称花姐)一直在窗户边看热闹,转身一个指头就把他摁了回去:“能不能消停点儿?长着眼睛用来干什么的,是你奈哥在找外卖小哥麻烦!”

小雅一听,双手交叠按在胸口,眼睛里都快飞出爱心了:“哇!梁奈哥哥肯定是在给齐少爷出气!”

“出什么气啊?”齐齐一头雾水。

小雅跟他解释:“那个送餐的迟到了,梁奈哥哥肯定是在帮你教训他!”

“真的啊!”齐齐瞬间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脸上化着酷酷的时尚妆,但笑得像个在红包广场领到100耽币的傻小子。

不过他笑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板起脸来,指着自己团队的众人说:“小雅,你不准叫他哥哥,还有你们,你们以后叫奈哥都要叫梁老师!”

花姐在一旁看得脑仁疼,她觉得这一对大小二百五是真没救了。

“那哪儿是给你出气啊,齐齐。”花姐哭笑不得,“梁奈今天一早就在公司里发包子,怎么没见他给你一个?你啊,要跟梁奈一起玩儿,还差得远呢。”

齐齐一听,嘴立马撅得老高,整个人往下一倒,瘫在了沙发上,嘟嘟囔囔地说:“我不管,我要包子!小雅,鱼翅捞饭给你了,我要吃包子!谁拿到奈哥的包子了?你去给我拿来!”

花姐之所以能成为齐齐的经纪人,就是因为她有耐心有方法,激将法和顺毛安抚一起用,不管齐齐耍什么小脾气都能哄好。要是换了苏澜那样风风火火的性格,手里的文件夹早就拍到齐齐脸上去了——“包子包子,我看你像个包子!”

齐齐这个人吧,其实挺有意思。他就是小孩子脾气,上午刚跟人家吵完架,没准儿下午兴致一起来,又拉着人家上米其林餐厅去了。虽然任性了点,但人并不坏,更不记仇。

对齐齐最好的形容莫过于——地主家的傻儿子。

齐齐窝在沙发上难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催花姐,快点让他和梁奈合作。

花姐无力扶额:“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真会给姐姐找事儿干。你梁奈哥哥最近在跟公司谈转型的事,人家现在挑的都是悬疑剧的本子。你一个拍时尚轻喜剧的,你俩怎么能凑到一起去?”

齐齐接着闹:“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奈哥一起!”

花姐又赶紧哄他:“好好好,那我跟你澜姐说说,也留意着他们那边的进展,争取给你找个合作契机。赶紧的,先把饭吃了!”

齐齐总算安静下来,扒着沙发扶手,一边吃饭一边继续心痛自己为什么没有分到梁奈的包子。

第十章不好意思,手滑了

晚上十点,方糖酒吧。

宋迟以前就在这间酒吧干过调酒师,他走冰山高冷范儿的人设,几乎不和客人搭话,眉骨处的疤痕也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不好惹的角色。但配上他一米八五的个头,宽肩长腿穿着制服都能看出肌肉的身材,以及冷峻的面部线条,特别招女客人,也招一些男客人。酒吧营收肉眼可见地蹭蹭上涨。后来宋迟不干了,酒吧美女老板伤心了好一阵。

这次宋迟又回来了,要求薪资日结,酒吧老板当然是无条件一口答应。熟客们也是奔走相告:冷酷调酒师又回来了大家快去捧场啊!现在更酷了!

高冷调酒师的内心:少废话!忙一天累死了,上工前还得洗澡,洗完澡容易犯困。都别理我,我想静静。

然而今天宋迟一反爱理不理的高冷常态,整个晚上都有点心神不宁,时不时抬头在人群中搜索。虽然留了地址给梁奈,但宋迟的内心又十分矛盾,既想见到他,又不想见到他。

他的焦躁不安过于明显,另一位调酒师打趣他说:“哎哟,你看上哪个小宝贝啦~”

不怪旁人八卦,这一阵子,已经有好多人开始打赌,赌哪个美人可以啃下这个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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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奈照着地址,夜里一点多找过去,发现是一间酒吧。

他到酒吧的时候,正好赶上散场,喝得醉醺醺的一拨拨客人往外走,向里走的梁奈很让人侧目:他身形挺拔修长,虽然戴着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但仅看外型就会觉得是帅哥。

有个穿着火辣的女生喝得有点上头,甚至推开了身边的男伴,直接走到梁奈面前伸手要搂他的脖子:“呐,小帅哥,陪姐姐玩玩呀。今天姐姐不回家,我就陪你呀。”

梁奈一直都是个乖宝宝,就算去应酬也滴酒不沾,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赶紧摆摆手:“对不起,我找人。”

可是那个女生还是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女生穿得有点凉快,该遮住的一点没遮住,梁奈又不敢贸然去推她,一时间很是尴尬。

而女生原本的男伴面子上挂不住,借着酒劲撸起袖子歪歪扭扭冲过来想打人,因为喝得醉醺醺的,中途又撞到了其他人。有人扯着脖子尖叫,场面十分混乱。

眼看着事态要闹大,宋迟冲了出来。

他本来正在清理吧台,在听到尖叫声的几秒内,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梁奈。梁奈正使劲从女生手里拉回衣服。

宋迟的出现让全场寂静了,大家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梁奈身边,伸手抓住了那个女生的胳膊一推,女生一个踉跄松开了手。

看着来势汹汹的宋迟,想打人的男生一下子就蔫了,女生也不再吭声。两人悻悻地离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就此散开,事态算是平息下来。

宋迟没看梁奈,扭头就往酒吧里走,只甩下一句:“还不进来。”

梁奈赶紧跟在他身后进了酒吧。

回到吧台前,刚才跟宋迟开玩笑的那个调酒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伸头往宋迟的背后看——咦?怎么是个男的?

宋迟让梁奈先坐一会儿,他要收拾好了才能下班。

梁奈乖乖地坐在吧台边,认真地盯着宋迟,看他干活。另一个调酒师笑着凑上来,刚想八卦几句,一桶冰就泼到了脚面上,把他吓了一跳——是真真正正地跳起来那种,“宋迟,你干嘛?不就是说几句话吗,你至于吗?”

“不好意思,手滑了。”宋迟淡淡地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第十一章宋迟被拐跑了

等宋迟收拾好吧台,美女老板很是善解人意,主动让出了办公室,让两人谈话。

从进酒吧开始,梁奈一双又亮又圆的眼睛就粘在了宋迟身上。他的眼睛本来就生得好看,尤其在专注看人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满心信赖对方的小奶猫。

宋迟只对视了一眼,就像被热烈直白的目光烫到一般,匆匆移开了视线。他盯着办公桌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先开了口:“梁奈,我们不一样。”

百度百科真是个好东西,只要搜索一下,立马能让你对一个大明星变得比你家邻居还熟悉。宋迟抽空看了梁奈的全部资料,越看越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只知道,在我眼里,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梁奈斟酌着,接了他的话。

说完,梁奈又递上了公司生活助理的工作合同。

宋迟没有接:“梁奈,你并不缺我一个,想做你助理的人,估计可以挤满这间酒吧。”

“可我只想要能让我放心、安心的人做助理。”梁奈又有点着急了。他想把宋迟紧紧抓住,可是对方却好像故意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连轴转的高强度工作让宋迟没有时间打理自己,脸侧和下巴上一片胡茬。梁奈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哥哥,你别生气了。”

宋迟一惊,条件反射一下抓住了梁奈的手,半秒后反应过来,又怕自己的手劲太大弄疼对方赶紧松开。

梁奈可不想这么多,他干脆两手齐上抓住了宋迟的右手臂:“哥哥,你就帮帮我吧。没有生活助理,出去跑通告可麻烦了。”

梁奈委委屈屈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意味。

宋迟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松了口:“我不是要故意躲着你,我也没有再生气了。只是王老头住院,需要一笔钱,而且我现在手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办法帮你。”

梁奈赶紧表示可以借钱给他:“没事啊,我借你钱,我也不着急要你还的,你需要多少,告诉我就可以。而且我也不着急你现在就来帮忙,我可以跟公司那边说说,给你两个星期的带薪休假,让你先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要是两周不够,我再想办法给你延长。”

梁奈给的条件宽裕到不行。

其实梁奈今天来,已经是满满的诚意了。宋迟也不是矫情的人,两人基本把话都说开了。宋迟最后算了一下,钱的缺口大概十万多一点,除去这些天自己赚的,包括问朋友借的,还差6万。

梁奈二话不说,直接转给了宋迟15万,让他把借朋友的钱都还上,填上缺口后多出来的钱就给老爷子买点营养品,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梁奈爽快,也不着急要还钱,但宋迟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执意写了借据。梁奈怕自己不收他会多想,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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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迟当然不可能让大明星再坐自己的破摩托,他给梁奈打了车,然后记下车号,叮嘱梁奈到家了发短信。

梁奈把头伸出车窗来,还想再跟宋迟说点什么,却又被一把塞回车里。

“好好待着,坐车别乱动。到家记得给我发短信。”宋迟瞪他。

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面馆里,宋迟把梁奈当成小孩子,给他进行种种思想教育。

美女老板特别惆怅地跟宋迟一起站在路边,目送出租车远去:“我觉得你又要走了。你要被那个小帅哥拐跑了!”

第十二章家贼难防

苏澜焦头烂额了整整一天,甚至给艾晓华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先从齐齐那边匀一个生活助理来给梁奈先救个急。

艾晓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我倒是不介意,可问题是齐齐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的奈哥少一个生活助理,还轮得到小雅她们?绝对自己撸起袖子就上了,到时候鸡飞狗跳的得给你添多少乱?”

苏澜头疼得不行,“我也是急糊涂了…哎,真是没辙啊!”

“着急也没用,”艾晓华安慰她,“我这边也留意着,帮你找找。”

“谢了谢了,回头请你吃饭啊。”

“吃饭不用,倒是有件事儿我真得求你一下。齐齐那小子非要跟你家梁奈一起合作,你要是有机会,想着我们点儿啊。”艾晓华没忘了齐齐的事,赶紧跟苏澜提了一下。

其实梁奈这样的当红小生跟齐齐这样公司力捧的上升期潜力股合作,是双方共赢的事。但艾晓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齐齐的小孩子脾气摆在那里,到时候真合作起来,还不知道要给人家添多少麻烦。

苏澜倒是不介意齐齐的性格,但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她必须得跟艾晓华说明白:“合作没问题啊,问题是奈奈现在一定要演个高难度的,还最好是悬疑剧,我现在看的剧本动不动就是杀人分尸什么的,跟你们齐齐的风格搭不来啊。”

“我也知道,所以咱们也别硬找机会了,随缘吧。我就跟你说一声,麻烦你帮我想着点这事儿啊。不跟你说了啊,我们家那祖宗又闹腾起来了——”艾晓华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哄齐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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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晓华也是真给力,第二天就找到了挺靠谱的人选,还一下找到了俩,一男一女,说是可以让苏澜挑选一下。

既然艾晓华说靠谱,苏澜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这边千恩万谢还没挂上电话,那边两位人选已经带着简历敲响了苏澜办公室的门。

也是赶巧,就在苏澜摆开架势要开始面试的时候,梁奈带着宋迟进了办公室。

“澜姐,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生活助理宋迟。”

梁奈声音不大,似乎是对自己的先斩后奏很不好意思,一边说话还一边偷偷瞄着苏澜的脸色。

苏澜愣了,来应聘的两个人选也愣了。

不过还是苏澜先反应过来,赶紧把梁奈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两个人我找来不容易,你好歹看一下啊。”

“那个……澜姐,工作合同我都让他签过了……”梁奈说得很没有底气。

苏澜差点没背过气去,赶紧翻自己的文件夹,发现果然少了一份生活助理的工作合同。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苏澜瞬间就觉得其实齐齐那样的还好,就怕梁奈这样的,看着是个乖孩子,然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整出个幺蛾子来。

苏澜无奈,只好跟来面试的两人道歉,再把人家送出门。

两人一走,一关门,苏澜的脸就沉了下来:“说说吧,什么情况?”

第十三章澜姐呼吸困难

梁奈于是把怎样跟宋迟认识,宋迟怎样照顾他都跟苏澜讲了一遍。他没有提宋迟目前遇到的经济问题,只是说宋迟家里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得两周以后才能正式上班。

苏澜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宋迟。宋迟身形高大,刀削斧凿的一张脸,棱角分明,除了眉角处的疤痕,简直没得挑,化个妆直接就可以往时尚杂志送了。虽然看上去有点凶,但是他很有礼貌地跟苏澜打招呼的时候,苏澜能感觉出来,他人还是不错的。

听完了梁奈跟宋迟之间的交情,苏澜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一些。这人起码不是为了追星才黏上梁奈的,而且能认认真真地照顾了梁奈一段时间还不求回报,在人品上也可以打个高分。生活助理直接接触明星各种隐私,要是被买通了背后发点什么内部消息,整个公关部都得跟着鸡飞狗跳。

更何况梁奈这个没出息的,还在人家那儿白吃白喝了那么多天,苏澜也不好拉下脸来马上就赶宋迟走。她对宋迟点了点头,很客气地说:“那接下来就麻烦宋助理了,奈奈正在转型期,未来一段时间会很忙。”

宋迟依旧是很礼貌地点头答应。

然后苏澜又冲梁奈板起脸来说:“这回就由着你了,但是你花姐那边欠下的人情你自己去还啊?”

“嗯?”梁奈没明白。

苏澜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对他说:“刚才那两个助理,是你花姐连夜加急给你找出来的。你放了人家鸽子,齐齐昨天闹着要跟你合作,你回头就带他一把,当是还你花姐的人情了啊。”

“嗯……齐齐……”

看梁奈面露难色,宋迟赶紧问他:“怎么了,他欺负你?”

梁奈立刻脑补出了他手持擀面杖撵着齐齐满楼道跑的画面,赶紧摇头,“不是,没人欺负我。那就是个小孩,特能折腾而已。”

苏澜看着宋迟捋胳膊挽袖子准备随时冲出去跟人家干一架的阵仗,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这可能不是一个生活助理,而是一个保镖。

苏澜给宋迟跟梁奈留了个活话:“生活助理这个工作,外人以为简单,其实承受的压力很大。比如24小时待命,没有休息,工作琐碎,地位不高。奈奈,我尊重你的选择,也欢迎宋迟加入团队,我会带他尽快上手。但我也希望这是一个咱们双向选择的过程,我希望你能够给宋迟选择留下和退出的机会。这个位子真不是什么人来都可以的,如果有问题,咱们一定要及时止损。”

宋迟毕竟是第一次做明星的生活助理,有些事情苏澜觉得等他正式上班以后,还是必须得教他一下。

苏澜其实不是个多么苛刻的人,但她对梁奈非常负责。她对梁奈有点老母亲的心态,所以对团队要求非常严格,把梁奈从头保护到脚。很多问题,刚有个苗头就已经被她灭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梁奈出道5年了,还很单纯。

第十四章贵圈真乱

虽然梁奈允了两周假,但四天后,宋迟就正式到公司报道入职。

进门的时候,苏澜正在和艾晓华通话。本来她可以先跟艾晓华说一声,以后再聊,但苏澜想看看宋迟的性子,有意给他个下马威,晾了他半天,一直跟艾晓华东拉西扯。两人先对了一下各自艺人的行程安排,又互相给对方透信息:什么这个导演要拍新片子啦,那个综艺现在可以去试试看啦。一个电话打完,一小时基本上也就过去了。

宋迟坐在苏澜的对面,虽然她一直没有理自己,但是宋迟并不在意。他并不觉得苏澜是故意想晾一晾他,在他看来,能把梁奈带好的人,一定坏不到哪儿去,不会跟他过不去;而且苏澜看起来也真的是有事在忙。

所以苏澜打电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今天晚饭给梁奈做什么。

等宋迟在心里把萝卜土豆西蓝花和牛肉都买了一遍之后,苏澜终于挂了电话,开始跟宋迟说一些工作中的注意事项,然后给他安排了一些工作。

于是接下来的半天的时间里,宋迟就帮着造型团队一起拆品牌方寄来的样衣包裹,一起整理。

宋迟就按照平时往面馆里搬菜那么来,不仅把一大堆衣服整理得井井有条,还在迅速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后,给其他同事帮忙。

大家瞬间就对这个热心的同事充满了好感,原本沉默的工作间也热闹起来,大家开启了各种话题,热烈地讨论起来。

在这一个下午,宋迟听了公司里的各种八卦。他不会聊这种八卦,怕说不好还会给梁奈招黑。所以就认真听,人家跟他说什么,都点点头附和一下。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评价。

“那个齐齐啊,他团队选衣服的顺位紧跟着就排在梁奈后面,不知道什么来头。”

啊,管那小子什么来头呢,还不是要排在他家梁奈后面。

“话说回来,齐齐真的是梁奈的小迷弟啊,上次选衣服,都要选跟梁奈一样的颜色。”

那是,梁奈当然招人喜欢了。

“我跟你们说,那个号称小腰精的杨祺,上次走红毯,半路衣服扣子崩开了。”

要是放在梁奈身上,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听说《心渊》男主定了章樊啊。”“章樊演技挺好就是人品不怎么样,听说他早就结婚了。”“假的吧!林珊珊不是他女朋友吗?!”

贵圈真乱……

“梁奈的腰超细超软!”

嗯嗯……嗯?!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这话刚刚是谁说的?他要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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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过去了,苏澜看宋迟被晾了沉得住气,做事麻利,点头知尾,觉得是个好苗子。于是苏澜正式向工作团队介绍宋迟。然后又跟宋迟特别强调了一些工作要求:不能抢镜,注意保密,工作细致,及时沟通;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梁奈的绝对安全。

宋迟都一一答应下来,还在手机备忘录里做好了笔记。

苏澜很满意,把梁奈的行程安排发给他,让他好好看一下,然后赶紧回去休息。

不过苏澜有一点看错了,现在的宋迟一点都沉不住气。他晚上见了梁奈以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把腰给谁摸了?”

第十五章有人占你便宜?

为了方便照顾梁奈——当然,宋迟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可以住的地方,于是梁奈就用“哥,你看你可以省下一大笔房租哦”的借口,让宋迟跟自己搬到了一起住。

然后今天梁奈一脸懵圈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宋迟。

宋迟从公司下班,刚买完菜回来,一进门就问他:“你把腰给谁摸了?”

宋迟今天买的菜有点多,一个塑料袋没放下,另外还有一根白萝卜他单拎在手里拿回来的。此时他正用那根萝卜指着梁奈,大有梁奈要是回答不好,他就直接拿萝卜怼他的架势。

梁奈一边在脑海里拼命搜索最近谁摸过他的腰,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没、没有啊,哥,你能不能先把那玩意儿放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宋迟把菜放到一边,板起脸来问他说:“今天我帮同事整理衣服的时候,听到有人夸你腰软,怎么,有人占你便宜了?”

梁奈觉得莫名其妙,挠挠头说:“不会啊,我从来试衣服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换衣服啊。而且摄影棚里有苏澜姐看着,没人敢对我怎么样啊。”

梁奈薅掉了几根头发,才想出了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我上次试的那件晚礼服,它设计得有点怪,背后还有一排装饰性的扣子。可能是工作人员帮我整理后面的扣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我了吧。”

然后宋迟跟梁奈上了一堂关于儿童如何自我保护的安全课,甚至还当场教了他几招防身术。梁奈觉得很实用,但是他只有一个问题:“哥……咱能不能不拿我的胳膊试手啊?”

宋迟终于放开了他,让他在客厅里好好复习一遍自己刚刚教他的内容,然后转身进厨房开始做饭。

宋迟不再开面馆了,这次的饭菜终于脱离了面食。晚餐很丰盛,宋迟做了麻婆dou腐、炖羊肉、清炒茭白、地三鲜还有冬瓜丸子汤。他不仅做面的手艺好,做些家常菜也很拿手。

梁奈在客厅就闻到香味了,扒着厨房的门一直瞧他的进度。等菜终于端上了桌,梁奈先尝了一块炖羊肉里刚才差点怼到他脸上的萝卜。萝卜被汤汁浸得很入味,而且大小切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

梁奈觉得跟宋迟的同居生活以后肯定充满了幸福。

“哥,今天工作都还好吧?”饭桌上,梁奈问他。

宋迟又给他夹了一块茭白,说:“挺好的,别担心——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可是唔唔唔——”

“把饭咽下去再说话!”

梁奈仰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继续说:“可是你做得太好吃了啊,我怎么慢一点嘛。”

梁奈本身是吃不胖的体质,平日里工作一忙不瘦就不错了,所以在吃上从来不严格控制。但是他自己不会做饭,平时要么从便利店里随便买点速食对付两口,要么就在剧组节目组吃外卖。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梁奈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梁奈吃得简直是风卷残云,不一会儿桌上的菜就下去了大半。他看了看那碗炖羊肉,碗里只剩两块了。于是他夹了一块大的放进了宋迟碗里,然后把另外一块小一点的塞进了嘴里。

然后他就被辣得飙出了眼泪。

“嘶……”梁奈哈着气,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才发现是一块伪装成羊肉的姜块。

宋迟看他被辣着了,赶紧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的苏打水拧开递给他。梁奈接过来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宋迟直给他拍后背。

“慢点儿,跟你说别着急嘛,辣着了吧?”

梁奈从姜块的那股辣劲儿里缓过来,带着被辣红的眼圈深情款款地看着宋迟说:“哥,你对我真好。”

“那是——”

“羊肉还有吗?我还想再来一碗。”

“……”

第十六章我要在当红的时候退圈

宋迟这边每天细心照顾着梁奈,苏澜那边也没闲着。虽然还没有找到特别好的转型剧本,但她已经开始着手推进梁奈的转型工作了。还是那个思路,不求快,但求稳。转型可以慢慢来,但一定得做成。

所谓转型,不是拍部戏就能扭过来的。只有全面地转变,才能让艺人的新形象更深入人心。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梁奈在戏里戏外都先成熟起来,摆脱大众对他“纯情高中生”的刻板印象。

一开始,转型的障碍在于公司的管理层。虽然苏澜是经纪人,但只对梁奈的短期通告有拍板权,一旦通告工作时间在1个月以上,就得让公司高层过目,需要上头那帮人点头同意。

梁奈虽然不是顶级流量明星,但在一众小鲜肉里那绝对是排得上号的。既然红了,就意味着“梁奈”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多人维护着、依靠着的品牌。

梁奈心思单纯,但也不傻。他知道资本不会长远打算,经常是把一个明星品牌榨干了,扭头再去找下一个。一旦榨干,明星团队还可以去服务下一个艺人,而等待明星自己的就是过气、无人问津的命运。

“我才不要等到过气了才灰溜溜地离开!如果不能转型,我就要在当红的时候退圈!只有我抛弃娱乐圈,不能娱乐圈抛弃我!”作为出道即红的小鲜肉,梁奈挥着手里的小熊抱枕大声宣告着自己的骄傲。

苏澜扶额翻了个白眼:我还笑花花家的齐齐,我自己怕也是养了个傻儿子。

梁奈坚决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苏澜。

苏澜在各种高层参会的场合争取呼吁,甚至把艾晓华都拉过来帮忙。所以目前,虽然公司不主动推进,但对梁奈团队的一些操作已经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们折腾。反正转型成功了就摘果子,转型失败再打板子,只要能从梁奈身上捞到利益,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压在苏澜跟梁奈身上的压力也就更大了。梁奈对未来有期待又有些紧张,好几个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宋迟收拾房间又给第二天做准备,每天都睡得晚。听到梁奈房里的动静,就热了杯牛奶送进去,安慰说:“没事儿,转型不好又能怎么样。有哥在,饿不死你。”

梁奈舔了舔嘴角的奶渍,觉得宋迟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对他说:“哥,我想吃奶油布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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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认真地做了规划,召集团队开会,准备跟大家好好讲一讲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计划。

人齐刷刷地来了,就是一人捧着一杯奶油布丁。

苏澜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什么情况?才上午十点,你们的下午茶都提前了?”

梁奈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个,澜姐,宋迟做了布丁分给大家,可好吃了!我给你也留了,喏——”

梁奈一说想吃奶油布丁,宋迟当晚就开始查食谱研究怎么做。

宋迟一直在中式烹调上精进手艺,从没做过西点,但是认真研究一番后,拿出的成品居然很不错。听说今天要开会,于是干脆整个团队一人一份。

“收回去收回去,我一会儿还要讲话,怎么吃啊?”

看着梁奈蹦蹦哒哒地走到宋迟边上坐下。苏澜心里突然浮现了一行字:自家艺人给点好吃的就能被骗走,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十七章傻得毫无痕迹

梁奈团队的奶油布丁主题会议正式开始。苏澜把自己的考虑掰开揉碎了跟大家详细解说了一通。

《南枝向暖》一播出,梁奈现在的“国民初恋”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他现在身上的广告、代言也基本是以初中到大学女生为受众的年轻品牌。现在就要以这个形象为支点,一点一点把梁奈往成熟的方向去转变。

苏澜设想的点是,首先从“温暖学长”向“优质男友”转型。标签可以是“成长”、“绅士”、“努力”和“偶尔呆萌”。这些标签,其实也是梁奈自身特质的提炼,不需要他刻意扮演。团队必须要把握好节奏,让梁奈在一到两年的时间内从“高中生”变成“轻熟男”。

“优质男友”的设定,既可以吸年轻女孩的粉,也可以吸中老年妇女的粉。通俗点说,就是让梁奈以后在电视上出现的时候,广大女性朋友们可以高声喊出“啊!我老公!”,或者“啊!我儿子!”、“啊!我女婿!”之类的。

宋迟听到这儿,悄悄凑到梁奈耳边,对他说:“哎,我怎么感觉你要变成妇女之友了啊。”

苏澜瞪了宋迟一眼,示意他赶紧坐好。

会议继续进行,苏澜跟大家说,如果“轻熟男”的形象立起来了,以后也可以考虑尝试稍有点欲望感、先锋感的杂志拍摄,给人早恋的男友突然长大成男人的感觉。

正在吃苏澜那份奶油布丁的梁奈一个劲点头,又弱弱地举手:“澜姐,偶尔呆萌是什么?”

苏澜带上了关爱自家儿子的表情,给他解释:“就是说,你要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犯傻,给人一种反差萌的感觉。现在不流行完美人设,你得有一两个让人吐槽的点。”

梁奈咽下一口奶油布丁,表示可以接受:“嗯,可以,那就麻烦策划的小伙伴们写个剧本吧,我绝对能傻得毫无痕迹。”

宋迟以为说到这儿就要散会了,于是开始跟梁奈商量今天晚上吃什么。

“土豆烧牛肉吧,还要清炒西蓝花。”梁奈也不客气,直接开始点菜。

苏澜:“……”

不用剧本!你就是个特别好骗的傻儿子!

刚吐槽完,苏澜又默默地在心里把“傻”给删掉了。梁奈的傻能叫傻吗?他那叫可爱!没错!

苏澜姐姐今天也是护犊子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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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的计划一确定下来,团队的工作也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首先是苏澜跟摄影的同事们加急安排了梁奈拍新的公司官方形象照片和自我介绍影像,然后发给一些优质的剧组争取角色。

苏澜对这次照片和录像的效果要求近乎苛刻,看着屏幕挑来挑去,还不时把梁奈叫过来重拍。

“澜姐……我真的觉得差不多了……咱就别麻烦人家摄影师了。”第十二次被叫回来重拍之后,梁奈有气无力地对苏澜说。

苏澜手里的文件夹直接糊上他的后脑勺:“差不多,差不多,真不知道是谁天天闹着要转型的。”

梁奈扁扁嘴,又重新站到了摄像机面前。

宋迟作为生活助理,在工作上帮不上他什么忙,就专心做好他的后勤保障工作。他甚至把梁奈日常带着的矿泉水都换成了各种蔬菜水果榨出来的混合果汁,从周一到周五一天一个色儿,都不带重样的。有同事开玩笑说,他这是要给梁奈榨一道彩虹出来。

第十八章男友力max

近期,梁奈的团队还借着《南枝向暖》的播出,在新媒体方面策划几个转型宣传点。

比如让营销号盘点“男明星的绅士手”,梁奈谦逊有礼的照片一堆一堆的,还有粉丝拍到梁奈给苏澜打伞,给助理拎大行李箱……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

不知道是不是娱乐圈的绅士风度实在太稀缺,到最后居然联动话题冒出了一个“男明星的咸猪手”,把相关男星的工作室公关忙得个仰倒。

最近一段时间,苏澜经常能在各种地方收获到同行翻到天上的大白眼。苏澜对此却是理直气壮:你家艺人撩骚,怪我?

当然最麻烦的工作还是去谈临近到期的广告和代言,让商务去尽力维护沟通,看能不能在新的人设上有合作的空间。但可能很多会保不住,客户一旦觉得人设不符合品牌的定位,换人是理所当然的。

苏澜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被打回来的广告合同直发愁。广告可以说是一个艺人立命发展的根本,有广告就意味着有金主,有金主就意味着有更多曝光率。

可现在要命的是,新的人设还没立稳,一旦原来的广告不续签了,梁奈为公司带来的创收就哗哗往下掉。往小了说,那帮公司高管肯定要找团队的麻烦;往大了说,这就是在疯狂往下掉人气啊。

相对于满面愁容的苏澜,梁奈倒是更看得开。他觉得,有得必有失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他依旧没心没肺地左手捧着宋迟给他做的果汁,右手拿着宋迟给他烤的面包,笑呵呵地问苏澜要不要来一点。

“吃吃吃,就知道吃!齐齐现在都比你有上进心。”苏澜训他。

传说中很有上进心的齐齐同学,现在正瘫在沙发上当一条咸鱼。

“花姐,我要退出娱乐圈……”

艾晓华赶紧哄他:“我的小祖宗,您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齐齐蹬了蹬腿,很委屈地说:“花姐,这又过去多少时间了,我还是没有跟奈哥合作啊。”

“合作哪是说来就来的,再等等,姐姐肯定给你找机会啊。”

“我不,我要现在!否则我就退出娱乐圈!”

“那你退,你以后跟你奈哥的合作机会,我就全分给别人了啊。”艾晓华软硬兼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