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的委屈正如陈醉所说, 来得快去得也快。

隔天是除夕,年夜饭整整二十道菜上桌,就没有一道是叶笙不喜欢的。

几个海鲜都放在离她老远的位置, 于从南像也是被于肖提前教育过, 没有故意做作的说一些酸话。

说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陈醉在的缘故。

叶笙觉得这是她在于家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年。

于肖知道了她和陈醉订婚的事情,很阔绰的给他们两个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

拿起来足有一本书那么厚,还和穆云清商量着说订婚宴怎么办。

叶笙只知道陈醉说要大办特办,防止再出现上次酒吧的那种事情。

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两个是一对。

她倒是觉得就是个仪式, 有就行了。

而且沈伯父请的那些人, 她也不怎么认识。

陈醉闻言笑话了她好半天,最后看叶笙生气了才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了句, “其实沈长安请那些人,我也不太认识。”

“……”

除夕的氛围还算浓厚,临遥的天气冷却抵不住大家热烈的内心,外面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 交叠在一起到了凌晨一两点都没停下的意思。

叶笙窝在陈醉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出现在自己卧室的**。

早习惯了被陈醉照顾, 叶笙的娇气毛病就一点接着一点的冒了出来。

所幸, 穆云清倒也没说她什么。

于家的亲戚在初四的时候要过来,叶笙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不熟,想要找穆云清去说自己打算和陈醉出去玩的事。

本以为会被拒绝,谁知道穆云清还很体谅她。

“行啊, 小醉也难得来临遥一次, 等你们玩的好了再回去, 省的白过来一趟。”

叶笙反复和穆云清确认了好多次, “妈妈,我要在过年的时候出去玩。”

“嗯,我知道,去吧。”

“我是和陈醉一起出去玩,晚上不回来的那种。”

穆云清顿了下,又点头,“就是你跟小醉一起出去,我才放心啊。”

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让叶笙都和陈醉收拾行李出门了还没反应过来。

陈醉在车上还问她,“不就是出去玩吗?我记得小时候穆阿姨也不管你那么严的,不然你怎么能总到那条街上去找我?”

“可是,”叶笙深吸了口气,“总觉得不太对。”

“之前过年的时候我提出想要去看个电影,都要被她说半天,说我不尊重于家的那些长辈,在他们要过来的时候只想着自己出去快活。”

说完,叶笙也反应过来什么,“陈醉,你在我妈妈那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跟你一起出来就行。”

陈醉倒也不谦虚,顺势就认了下来,“是啊,所以你以后每年回来都得带上我了,这样你想做什么都行。”

叶笙撇撇嘴,丢给陈醉一个评价,“自恋。”

“……”

临遥冬天的时候比较出名的景点也就那么几个,叶笙和陈醉干脆选了一个雪山庄园,那里可以滑雪滑冰试着做冰雕,也可以上山看雪景,美食更是合叶笙的口味。

玩个四五天下来也痛快。

虽然嘴上说着是叶笙带着陈醉玩,可实际上都是叶笙说个想去的地方,接着的事情都是陈醉安排的,叶笙唯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每天想要吃点什么。

这种日子总是过得舒坦又转瞬即逝。

雪天总是冷,尤其还是在室外活动,叶笙才穿着滑雪板玩了一会儿脸就冻得通红。

之后怎么都不肯出去玩了,自己坐在室内喝着热咖啡,让陈醉自己出去玩。

陈醉再回来,拉开椅子坐到对面,只给了叶笙一个眼神,她就巴巴的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

“你不会再点一杯吗?怎么总是喜欢喝我手里的。”

“那我喝你剩下的,你再点一杯岂不是更划算?”

“……”

逗得叶笙鼓起腮帮子瞪着他,陈醉却总是很开心似的。

他只喝了两口又把杯子递回去,“这边其实都玩的差不多了,等下午的时候我们去雪山上面吧?我在上面订了一个酒店,就在悬崖边上,听说风景很不错。”

听到这里,叶笙还挺感兴趣的,起码能在屋子里面熏得热乎乎的看外面的景色。

可陈醉的重点在下一句。

他倾身过来,嘴角含着不怀好意的笑,“主要是还有露天温泉,可以一边赏雪景一边泡。”

“我们可以一起。”

“咳咳——”

叶笙刚喝了一口咖啡,听见陈醉的话呛了下,猛咳了好几声。

“慢点,”陈醉笑着给她拍背,“怎么回事儿?跟我泡温泉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叶笙瞪他一眼,“我不要和你一起泡。”

“我要自己泡。”

“哦?”

陈醉的表情有些受伤,“那我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叶笙下意识的说了句,“你看着我泡。”

说了又觉得不对,果然看向对面陈醉的时候,他眼底的狡黠怎么都藏不住。

拖腔带调的说了句,“也行。”

也行?

亏他说得出口。

过年期间来临遥旅游的人不少,景点每天售出的票都是有限的,来得人也不乏家境优渥的。

酒店的位置更是抢手,可以说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叶笙不知道陈醉是怎么做到的,订了一个极好的位置。

他们的房间是一个二层楼的小复式,距离其他的房子都比较远,不是刻意去寻找几乎看不见其他房子在哪儿。

从窗户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雪景,最近刚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厚厚的一层落在八字型的屋顶,像是童话王国里面的住所。

房子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客厅的位置做了一个很高的挑空,窗户几乎一直通到房顶,就是为了方便旅客欣赏雪景。

复式二层是玻璃制成的围栏,紧靠着围栏放着一张大床垫,床边铺着很大张的地毯,上面毛茸茸的,还有几个懒人沙发随意的摆在旁边。

房间里面的布置是粉白色调,温馨又高级。

叶笙还站在楼梯口发呆,陈醉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把人提起来,然后一直抱着她往里走了好几步才放下来。

“怎么样?我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房间的布置你会喜欢。”

“里面那个门可以打开,过去就是露天的温泉,外面很冷但是那泉水一直是热的,下雪的时候过去那里待一会儿,一定很舒服。”

叶笙眼神还有些呆滞,抬手戳了戳陈醉的脸,“好看是好看,但是……”

“但是什么?”

陈醉低着头,抱着叶笙的腰来回慢慢的晃。

“但是……”

叶笙猛地转身,看着陈醉指着那张床,“这里只有一张床。”

“和我睡一张委屈你了?”

陈醉的关注点也足够清奇,这话问的让叶笙把本来想好怎么说的话全都忘了,干巴巴的张了半天嘴愣是没有吐出来一个字。

“不是,也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前两天的时候,你不都是订了两个房间的吗?”

陈醉微微皱眉,扳着叶笙的身子让她转身,面对着大片的窗户往外看。

“这个房子要是订两间,你得出门走两千米才能找到我。”

“那样的话,你也愿意?”

“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

“……”

陈醉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叶笙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他诓骗了似的。

一个床的话确实也不是没睡过,但每次都是有理由的。

像这样直白的就觉得今天晚上要睡在一起,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临遥的天黑的早,他们是下午过来的,只在房间里面待了一会儿天就黑了。

这个房子里面有独立的厨房,食材也是早就送过来的。

陈醉在厨房里面忙活了一会儿,就端了四菜一汤上来。

叶笙拿着勺子先盛了一碗汤,余光瞄着对面的陈醉,“我发现为什么你每次做饭,必须得做一碗汤出来?”

“这边天冷,你又不爱喝热水,喝点热乎的对身体好。”

“可是在南绛那边,夏天的时候你也总是会做。”

陈醉噎了下,“是么?我倒是没注意。”

“就是下意识的就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了想,总算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可能是小时候,第一次在你家吃饭那次,穆阿姨给我盛了一碗汤,后来我就总念着,总觉得好喝,就每次都做。”

叶笙喝了一口汤,又摇头。

“可是你给自己做饭的时候就不会做,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

这种事,陈醉是真的没注意过。

可他总有理由,“那肯定是你在我心里太重要了,比我自己还重要。”

“就得给你做我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才行。”

“嗯。”

这个回答,还真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满意。

叶笙又盛了一碗汤递给陈醉,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甜的发腻,“那我也得给你盛一碗,来证明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

陈醉接过汤,勺子在里面翻搅了两下,又抬起头。

“我倒是希望,在你的心里,我可以是第二重要的。”

“?”

叶笙的表情有些懵,不知道陈醉这话从何说起。

“怎么?你不想做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吗?”

“不是不想。”

“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自己看的比我重要。”

陈醉看着叶笙的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和她说笑,“这样的话,我就能加倍安心了。”

叶笙固执的摇头,“不行。”

“我才不要,我就要把你看得最重要,这样让你也不敢随便轻视自己。”

小姑娘的话总是那么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又重重的砸在陈醉的心底,在他心上泛起一阵接着一阵的涟漪。

他拿着勺子的手半天都没动作,良久之后才扬了扬唇角。

“好,你把我看得最重要。”

忽而想起,小时候的叶笙也是这样,自己受伤了就拎着一袋子伤药跑过来找他,问他伤口痛不痛,还告诉他要上药。

可明明当时,他于她只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甚至所处的环境也相差甚远。

陈醉偶尔也在想,叶笙是不是被他母亲派来的天使。

不然怎么小姑娘随便三五句话,就能让他感动的瞬间就有想要把命给她的冲动。

晚餐过后叶笙跑到小二楼的窗边,靠着身后的软垫,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慢吞吞的喝着。

二楼阳台外面亮着盏灯,灯光是黄色的,但是很亮,几乎可以看清七八米远的东西。

晚上下了雪,雪花越飘越大,在灯光下哗啦哗啦的像是瀑布的水流在流淌。

静谧的夜晚十分安逸,室内的暖气开得相当足,叶笙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外面搭着一件长长的针织开衫,开衫是宽松的款式,长长的衣摆要到叶笙大腿的位置。

她坐在那儿,被毛绒质感的衣服包裹着,很小一只,脸熏得粉红粉红的。

陈醉还在楼梯上的时候就看见了远处的这般景色,惹得他脚步都顿了下,勾起的嘴角像是对他自己的嘲笑。

摇了摇头又继续往上走。

他刚好走到她面前,叶笙抬起头望着他,伸手自觉的把杯子往上递了递。

“喏,是不是又想喝我的?”

陈醉挑眉,嗤笑着接过那杯奶,“你知道的,我不爱喝牛奶。”

说着,他把那杯子放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

叶笙连忙又拿回自己手里,一边瞪着陈醉一边喝了一大口。

陈醉没说什么,在她身边撑着手臂坐下。

叶笙喝一口停一下,又晃晃杯子,下巴朝着窗外的方向点了点。

“你看,临遥的雪是不是下的比南绛大多了。”

“嗯,比我来找你那天要大不少。”

陈醉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说话的时候也不错眼的盯着她看。

看得叶笙脸更红了,又要扭过头装作压根就没发现的样子。

她被陈醉盯得有点尴尬,手里正拿着杯子,她仰头把最后一口喝下去,抬起的手才落下,嘴唇就被陈醉吻住。

刚喝进去的那口奶又全都进了陈醉的肚子里面。

奶香味的吻属实暧昧,总感觉那股奶味是浪漫氛围的催化剂,让室内的温度又升了一个台阶。

叶笙的骨头都被陈醉吻的发酥,拿着杯子的手都开始发软。

玻璃杯从她手里落下,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颇为听话似的,自己滚了个圈到远一点的位置。

陈醉放开叶笙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瘫在陈醉怀里,唯有脸红的跟什么似的,鼓着的腮帮子被陈醉伸手戳了下,“怎么跟个小河豚似的。”

叶笙撇撇嘴,“我还记得上次,你说。”

“你不爱吃樱桃。”

“……”

陈醉轻笑着,在叶笙发顶吻了下,把她抱得紧了一点。

“看来,之后是不能再说类似的话了,小姑娘已经有戒备心了,再说肯定先跑。”

“我干什么要跑?”

叶笙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起来坐在陈醉腿上,抱着他的脑袋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下。

再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叶笙纤细的手指还粘在陈醉头两侧,一半扎在他柔软的发丝里面。

窗外的昏黄灯光一半映照到窗内,给缱绻暧昧的氛围镀了一层金光。

再次的凑近已经没有谁对谁主动这样的说法,双唇相触的感觉每次仿佛都是一样的,但又有不同。

眼皮放松缓缓合上,陈醉的手搂着叶笙纤细的腰,两人贴的极近,缠绵的仿佛一离开都会拉出细丝。

这个吻很柔和,比起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柔和,像是指引,又像是某种暗示。

缓缓分开的时候,两人同时睁眼,对方的轮廓那么清晰的印在眼底。

叶笙笑了下,似是为了缓解尴尬,她抱着陈醉的脑袋搓了搓他的头发,“你的头真大。”

陈醉的眼神微暗,抬手温柔的帮叶笙把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声音酥的让叶笙身子发麻,“我身上,大的可不止是头。”

“……”

陈醉眼底的危险越演越浓,可叶笙却丝毫没有想跑的意思。

僵持良久,陈醉的头偏了下,在叶笙唇上浅浅的啄了两下,又问,“试试吗?”

叶笙的身子僵了下,明显感觉到陈醉的身体变化。

他舔着她的唇,又挪到旁边,咬了咬她的耳骨,像是撩拨,更像是某种无声的勾引劝导。

叶笙的脸红的几乎可以滴血,约是因为紧张,锁骨凹出一个几乎完美的形状。

她没说话,片刻的犹豫过后倾身,趴在陈醉陈醉肩上,手也紧紧的揽着他的脖子。

可陈醉似乎非要得到她的口头答案,继续沿着她的脖子往下,拽了拽外衫的袖子,在她白皙的肩上轻吻,又问,“嗯?”

“……嗯。”

叶笙的声音很轻,几乎是用鼻音在嘤咛。

可那声音就在陈醉耳边,他听得清清楚楚。

叶笙感觉到自己被陈醉腾空抱起,她双腿夹着他腰挂在他的身上。

脊背靠到柔软的床垫,紧接着的陈醉的吻从额头开始,路过眉眼,鼻尖,一直向下蔓延到从未被触及的领地。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丢在一边,可室内的温度依然让叶笙的头顶冒着细汗。

陈醉靠着她,手掌抵在她腰间把她搂进怀里,低沉温和的嗓音从叶笙头顶传来。

“听说,会有点疼。”

叶笙揪着陈醉的衣服,“嗯”了一声。

陈醉想起叶笙是个娇气的,小的时候她海鲜过敏去医院,他还问过类似的话。

——“怕疼怕死?”

——“怕疼。”

陈醉回神,安抚似的在叶笙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吻,语气更是溺人,“不怕,我会轻点。”

陈醉有没有轻点,叶笙不知道。

反正她疼得厉害,一番折腾下来骨头酥酥麻麻的,身体软的几乎滩成水。

叶笙早就觉得陈醉是有预谋的,旁边地毯上散落着几个撕开的包装袋,也看不出什么牌子。

被陈醉抱着到浴室,她只掀开眼皮看了眼,却没力气多说半句话。

陈醉似乎还很有精神,难得话多了起来说个没完。

可叶笙只觉得他烦。

躺在**昏昏欲睡的时候,陈醉在旁边不知道弄什么东西哗啦呼啦的响,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个,两个,三个。”

“嗯……第一次的话,好像过分了点。”

“……”

叶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转身狠狠踢了他一脚。

陈醉一时不察,竟然直接被踢到了床下。

他转过头,始作俑者已经裹进被子翻了身,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叶笙正憋着气,身后的被子被掀开,紧接着她被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陈醉的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头顶,叶笙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候的喉结震动。

“我和穆阿姨聊过了,她同意我们的事,订婚典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保准都满足你。”

“我也没什么要求。”

叶笙忽然把手从被子里面抽出来,手指张开伸到眼前,上面的戒指朴素又显眼。

她又去拉陈醉的手出来,可陈醉手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我记得你自己也有个戒指来着,怎么不戴?”

陈醉闻言半撑着身子,把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戒指拿了过来。

“刚才摘的,怕伤着你。”

“戴上。”

“好。”

给陈醉戴上戒指,叶笙又拉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手并排悬在一起。

这才满意,“这个戒指是不是你自己设计的?我在网上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样的款式。”

“嗯。”

“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得弄个特别闪的,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款式。”

陈醉笑着握住叶笙的手,“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暴发户?”

“不是那个意思。”

实在是那个戒指很素,上面的几颗钻小的可怜,不凑近压根看不见。

不是叶笙嫌弃,就是觉得这不是陈醉喜欢的款式,也不像是她喜欢的。

有点不知道陈醉选这对戒指求婚的理由。

陈醉像也知道叶笙在疑惑什么似的,轻轻揉着她的手指有一会儿,慢慢把那个戒指从她手指上摘下来,再递到她手里。

“仔细看看里面。”

不用陈醉说,叶笙一眼就看到了。

这个戒指她从来都没摘下来过,自从陈醉给她戴上的那一刻开始,就连洗澡都是一直戴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自然也没发现里面的东西。

却没想到这个戒指里面也嵌着钻,甚至要比外面的大不少。

因为挖空了嵌在里面,叶笙戴着的时候也没感觉到不对劲。

“你这,你怎么把钻放里面啊?”

叶笙当真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设计,“这哪里看得到?”

“看不到,但是离你最近了。”

陈醉抱着叶笙的手臂收紧,“这个款式还挺难做的,我联系的一个做珠宝的朋友,求了好久都说做不了,最后还是我软磨硬泡。”

这话叶笙听了只觉得好笑,“你还会软磨硬泡?你别是威胁人家了吧?”

“怎么会?”

陈醉的唇角扬起,又拿着那个戒指给叶笙套上。

“这里面的钻,就当是我的心了,平时看不见,但是时时刻刻都是离你最近的。”

陈醉说完没等叶笙说什么,自己先“啧”了一声。

“这话还真是有点酸,也就是对着你了,我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叶笙把手握成一个小拳头,撇撇嘴。

“我才不要你的心离我近,我要你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离开陈醉那六年的日子可是真难过啊。

她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好。”陈醉也应着。

“我陈醉保证,时时刻刻都在娇气包身边。”

“时时刻刻。”

陈醉和叶笙在临遥也算是玩了痛快,可惜的就是那天之后叶笙身体难受只想赖床,没能试试酒店的室外温泉。

虽说泡温泉对身体好,可外面到底零下二三十度,陈醉也害怕叶笙身子弱的时候受凉。

带着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遗憾坐上返程的飞机,叶笙还在和陈醉闹脾气。

“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

“下次,”陈醉在叶笙脸上亲了一口,“下次过来我们一定去泡那个温泉。”

“一起泡。”

“……?”

叶笙气的在陈醉腰间拧了个圈,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要!”

谁要!和他!一起!!?

这个男人会不会太自恋!

陈醉偏不听叶笙的,把她往自己怀里抱,用最平常的语调说着最让人脸红的话,“嗯,一起泡不错,听说在水里不那么疼。”

“……”

叶笙真的不知道,陈醉是从哪里听人说了那么多。

回到南绛叶笙还是没什么做的,完完整整地享受了寒假的快乐。

但那段时间沈长安总缠着陈醉,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打个没完。

叶笙偷偷听过几次,都是说订婚典礼的事情。

陈醉是真的觉得他烦,干脆扔过去一句,“随你。”

自然,沈长安办的都是邀请宾客布置场景这种事,当天的礼服和宴会餐都是陈醉带着叶笙选的。

他就真的只关心和叶笙有关的事情,剩下的通通都交给了沈长安。

沈长安还很高兴,觉得自己终于能在陈醉面前有点什么用。

他也喜欢叶笙,觉得小姑娘好说话,随便送点东西就能劝着陈醉回来一起和他待好久。

如此也让他们那原本浅薄的父子情分加深了不少。

订婚典礼本来沈长安是要在刚过完年的时候就办了,可叶笙冬天犯懒不想动,好多时候都喊不动她,拖拖拉拉的选礼服首饰,最后就干脆定在了立春的那一天。

南绛的气温高,立春那天也已经不冷了,又临近叶笙开学,把订婚典礼办了之后她下个学期也不用抽时间再办这件事。

用陈醉的话说,“这典礼必须得趁早办啊,不然等到年末就得办结婚典礼了。”

“……”

叶笙觉得她还挺忙的,这个典礼还没开始,陈醉都开始操心结婚的事了。

典礼就在沈长安名下的一处庄园进行,考虑到二月还是有点凉,害怕春风过了冷气,仪式还是在室内举办。

前几天穆云清和于肖就已经来了,这么些天也跟着叶笙折腾。

仪式的流程叶笙和陈醉这么些天彩排了好多遍,她都逐渐开始麻木了,只有第一次彩排的时候还有点喜悦开心的感觉。

当天她坐在别墅楼上的卧室,化妆师已经给她弄好了造型,身上穿着大红色的一件礼服,礼服裙摆蓬蓬的,正红色衬得她皮肤白的发光。

陈醉站在她身后,凑近她在她脸上亲了下,“你总说红色衬我,我看倒是跟你更般配点。”

叶笙的表情有些呆滞,慢吞吞的转过头,看着陈醉的表情有些委屈。

陈醉捧着她的脸,“怎么了这是?怎么还不高兴呢?”

“后悔了?”

“不是。”

叶笙叹了好长一口气,下巴被陈醉的手掌托着。

“太累了,外面还那么多人,我都不认识,那个仪式也做了好多遍了,还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再弄一遍,跟演戏似的。”

“外面的那些人都是沈长安请的,还有几个媒体。”

陈醉拽着椅子坐在旁边,“人是有点多,我看了一眼也没几个认识的,仇严照顾着你的几个朋友也让人放心,保证他们能吃好喝好。”

“噢。”

叶笙大脑都是混沌的,不知道陈醉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所以……”陈醉拖着长音,手指点了点叶笙的唇,“逃婚吗?我们一起。”

“啊?”叶笙几乎是瞬间精神,“逃婚?”

陈醉不像是跟她开玩笑,指尖从她唇边挪开的时候,上面沾了点口红。

“嗯,逃婚。”

“是不是还挺刺激的?”

陈醉手指点在叶笙额头,给她额上留下一个红点。

算是毁了她今天的妆。

他重新站起身,扶着她的脑袋让她看镜子。

“这么好看的样子,我自己见过就行了。”

“让那些人都看见的话,我想了想,可能还是不太愿意。”

叶笙还是觉得陈醉的提议离谱,“这个订婚典礼沈叔叔准备了很久的,我们走了他就白弄了。”

“哪里白弄了?仪式我们也做了那么多遍了,这些人也都来了,他们该吃吃该喝喝。”

陈醉牵住叶笙的手拉起来,“咱们两个,该跑跑。”

叶笙的眼睛亮了亮,忽然有点心动,却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沈长安。

“真的,可以吗?”

“可以。”

这或许是叶笙这么多年以来做的最出格的一件大事。

别墅大厅里面满是来参加典礼的宾客,陈醉硬是拉着她从里面冲出一条路,推着她上车又带着她在沈长安面前飞驰而过。

从后视镜里面叶笙还能看见沈长安追着车子跑了好一段路。

后来被晋樊助理拦下来才罢休,嘴巴一张一合的,虽然听不出来是在说什么,但肯定是在骂人。

还骂的很脏。

光是想到这里,叶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醉的车速极快,出了庄园大门的时候还在持续加速。

叶笙劝他慢点,“都跑出来了,你慢点开就好了。”

陈醉偏头,“你看看后面。”

叶笙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果然跟着几辆黑色的轿车,紧紧追着他们的车。

她忽然紧张了起来,“怎么还有人追我们啊?你不是说沈叔叔见我们走了就会善后了吗?”

“那我也没说就没人来追我们了啊。”

“……”

陈醉仿佛还挺开心,“这不是挺刺激的吗?”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这次典礼沈长安可是把所有人脉都用上了,够得上的够不上的都请来了,我们逃了得把他气个半死。”

“!!!”

“你也没和我说这件事啊!”

“说了你肯定不配合了啊。”

陈醉手打着方向盘转弯,“去哪儿?”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

陈醉仿佛没听见叶笙的话,又问了一遍,“去哪儿?”

叶笙看了陈醉一会,忽然卸了力气靠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气,“南乐街,我想去那看看。”

“行,很快就到。”

身后的车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陈醉甩开的,这处庄园在郊区,地广人稀,好容易到车流密集处,陈醉的车速才慢慢降了下来。

到南乐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两人是计划着跑出来的,叶笙早就换下了身上的礼服,妆也擦得七七八八。

而陈醉可能本来就是要跑的,连西服都没穿,一身休闲装嫩的像个男大学生似的。

车子随便丢在路边,陈醉先带着叶笙去吃了午饭,他们就随便选了一个街边的餐馆,点了两屉小笼包。

叶笙一边吃一边感叹,“订婚宴咱不吃,然后跑来吃包子。”

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事迹了。

陈醉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这家包子我小时候也常来吃,这里老板人很好,有的时候还会不收我的钱。”

陈醉是明白怎么转移话题的,叶笙对他小时候的事情果然很感兴趣。

“你小时候经常来这儿吃?”

她看了一眼后厨的位置,陈醉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老板换人了,不是现在这个。”

“噢。”

叶笙明显有点失落,咬了一口包子。

陈醉又说,“现在的老板是之前那个老板的儿子,做的味道还是一样的。”

刚才那点失落一扫而空,叶笙又咬了一大口,“我觉得好吃。”

“比订婚宴好吃。”

“陈醉,我听说你小时候,去过一个什么修车厂。”

“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

叶笙是个讲义气的人,她绝对不会把程小六的名字说出去。

“程屿说的。”

陈醉的眉弓扬了扬,“嗯,是去过,之前会在那里打打零工。”

“所以你才浑身脏兮兮的?”

陈醉愣了下,抬手摸摸叶笙的脑袋,“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想去看看,行不行?”

“行,带你去。”

“但那个修车厂很旧了,可能现在已经关门了。”

本以为陈醉只是随口说的,试图吓退她,但是跟着陈醉穿过好几条街到那个修车厂的时候,大门的锁上都生了锈。

“你看,我就说吧,应该很早之前就不开了的。”

叶笙看着那个锁,稍微碰了一下,指尖就沾了好多灰。

陈醉从口袋里面掏出纸巾,递到叶笙面前,语调和多年前如出一辙,“小花猫,快擦擦。”

“我这次可没蹭到脸上。”

叶笙不动,反而把手伸过去,“你给我擦。”

陈醉包着她的手,扯出纸巾在她指尖擦了又擦。

“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修车厂关了门,但陈醉和叶笙也不是没地方可以去。

南乐街和桐阳街离得很近,陈醉牵着她在这两条街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么多年南乐街也在发展,没有多年前那么破败了,好多房子都拆了建了新的。

叶笙也和陈醉回到了之前他总坐着的那个小巷,巷尾的小黑屋已经被堵死了,地上干干净净的,再也没有什么木头架子。

叶笙靠在陈醉怀里,抬头亲他的脸颊,“这里的屋子拆了,再也不会有陈醉躲进去了。”

“是啊,”陈醉揽着叶笙的肩膀,“这里的陈醉现在是你的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我想去看看祁奶奶,还有我们从前的家。”

因为那句“我们的家”,陈醉愣了好半晌,直到叶笙拉他。

“走啊。”

陈醉跟着挪动步子,“那个房子是你的。”

“什么?”叶笙有点没懂陈醉的话。

“你买下来了吗?”

“不是我买下来的,是你爸爸买下来的,本来买的时候就是写的你的名字,你们离开的时候这个房子也没卖,租出去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是让祁奶奶帮忙照看着。”

叶笙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没人和我说过。”

“有几次去看祁奶奶,她和我说的。”

“后来她害怕自己身体不好去世了没法和你父母交代,把房产证佚?放在了我这。”

“……!”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叶笙过来的时候,这里的门锁着,也没看见有人在里面。

“我妈妈,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她当你是个孩子,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这次换陈醉扯着叶笙往前走,“走,我们回去看看。”

拐了几个弯,叶笙忽然想起件事,带着陈醉忽然往另一个方向拐了下。

在看见不远处那个支着的小车的时候眼睛一亮。

陈醉正疑惑她怎么忽然拉着他换了方向,“怎么了?”

叶笙没回他,继续拉着他往前走,一直到那个装满铁桶的推车面前。

“叔叔,买雪糕。”

“好嘞,小姑娘要什么味道的?”

叶笙低头看了一眼几个铁桶上贴着的写着口味的纸,纸的边缘已经发黄发旧,又被胶带整张粘着牢牢的贴在桶上。

菠萝的草字头写的很稚嫩,还是她从前补上去的那一笔。

叶笙看了陈醉一眼,又转头,“就要桃子和百香果的吧,装在一个盒子里。”

陈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几个铁桶发呆,又开始莫名的笑。

正是夕阳落下的时候,耀眼的金黄布满整条街道,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彼时的少年被带着走进了落幕的光辉里。

此刻的爱和浪漫不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芜湖芜湖芜湖!!!正文完啦!实话说本文从头到尾我都巨巨巨巨巨满意啊!!不管最后收获的读者是多是少我都很满意!真的很感谢在本文前期的时候有一些读者一直在支持,忘不了每条评论都看着回复更新之后就等着读者的订阅率变成百分之百然后立刻过来评论,后来看的人渐渐多了我也在随时关注每条评论,真的很庆幸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一条类似批判的差评,实话说我能坚持到一直写到现在大几十万字所有想写的剧情全部写完,我的读者也是功不可没的。本文的整个行文过程除了流畅我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好像他们就该是这样的,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不用过分的细想。写文的过程中除了快乐我也再找不到其他的感受,久别重逢这个题材是我第一次尝试,并且以后可能会持续性的去写,可以说是彻底爱上了这个题材哈哈,真的写的无敌快乐!今年后期计划开的两本书也是这样,可能会在久别重逢的基础上加一点其他的元素,比如下本计划开的《四月邂逅》是久别重逢/先婚后爱,下下本《预知告白》是久别重逢/破镜重圆,《落幕》这一本给我的感受真的很深,感觉从头到尾有在完成一个阶段性的进步,不管这个进步是否会被别人认可,我是深刻能体会到的,所以可能接下来的两本质量也会保持在这个水平甚至更好,当然,这是我对自己的一个期许。陈醉和叶笙这两个人物的形象也在我的脑海里面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实不相瞒,最后快完结的时候我好像才彻底了解他们,他们是鲜活的,有灵魂的,我希望我之后创造出来的每一个人物角色都是这样,包括每一个出场次数不多的配角,谁知道他们在别的故事里还是不是配角呢?好啦!这本就到这里啦,休息两天之后再继续更新番外,番外内容依然不太确定,想到什么可能就写什么了,敬请期待一下叭~

感谢所有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最后,感谢一下拼命努力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