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胖子的描述,我在恐惧的同时,想起自己早前曾经做过的一个怪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漫步,四周是一片荒芜,别说人,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我当时在一个从没见过的鬼气森森的空间走了好久,由于迟迟见不到同类,越走越觉得脊背发凉。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感觉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般,那种恐怖的感觉真的是语言远不能形容的。

恐惧的情绪越积攒越多,正待要爆发的时刻,我忽然看到远处躺着一个人。

我顿时一阵兴奋,且别管他是生是死,最起码是和我一样的同类。

我于是加快脚步朝那个人跑去。

那个人当时是趴在地上的姿势,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我用手摸了摸他的身体,发现已经凉透了,也就是说人的确是死了。

我有些好奇,费了一番力气,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想知道这个已经死去的同类的容貌。

这时我看到了他的脸,脑子顿时就嗡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到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那个时候的我在上大学,后来据我寝室的室友提供的信息称,我当时在大叫中醒来,且叫声十分的凄厉悲惨,就好像梦中的自己被推上断头台,即将要被斩首了一般。

那次的梦,我的记忆十分深刻,以至于我后来好几次想起来,都会渗出一头冷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以当我听到吴海洋的说辞时,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瞬间能理解为何他被吓成那副德行。

吴海洋这时问我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会在上面一层看到自己的尸体,是不是一种不好的兆头?

我并没有和他提及自己的梦,但给他科普了一个常识,我们人类对自己同类的死亡,有着天然的恐惧,这种恐惧感几乎是写在基因里面的。

这是我们人类特有的心里活动,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刑侦类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剧出现,因为仅仅就同类的死亡,就能让我们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心理学认为这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社会现象,本质其实也是源自于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同类的死亡会引发我们对自我死亡的思考,所以我们才会对同类的死亡有强烈的共鸣和不安。

在现实中见到自己尸体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可如果通过某种技术手段制造出这种假象,则会对人的意志造成极大的伤害。

我们对同类的死亡尚且如此,何况我们看到自己的尸体?那更是一种极致的恐惧。

我随即又和他讲起我当年去鬼屋的经历。

那个鬼屋里面的鬼都是靠一种比较先进的光学仪器制造出来的,逼真程度超乎人们的想象。

但这种技术手段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国外采用。而且国外对鬼屋这种娱乐场所的限制因素非常少,他们也得以玩的更开。

他们所使用的吓人的手段中,其中就包括让每个人见到自己尸体这个项目。

他们把这个吓人项目放在鬼屋旅程快到终点的地方,期间他们会通过高清监视器收集游客的各种表情,跟着通过计算机进行整合解析,最后用计算机模拟出游客死亡时候的表情和状态,然后在快到终点的时候通过特殊的光学仪器将游客死亡的尸体投射到地面上。

每个游客在旅程终点看到自己尸体的瞬间,体内的恐惧都到达了顶点。

据说有很多游客因此被吓疯,最后这个项目不得不被迫取消。

想不到田野连这个招数都能用上,他还真是为了吓唬我们无所不用其极。

吴海洋听完我的描述,又开始骂人,把田野的直系亲属问候个遍。

我这时和他提议上去找林若兮,吴海洋显得有点忌惮,就说:“要不你上去找吧,我可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尸体,他娘的实在太吓人。”

我安慰他说,上面的尸体肯定没有了,应该是钟声响起后才会出现的,就和那些人头虫子一样,所以我们应该趁着钟声还没有敲,赶紧上去找人,再抓紧时间找到线索,就不用在这里遭这些罪了。

胖子听完还是有些犹豫,看来刚刚在上面一层见到他自己的尸体,属实把他吓得不清。

我趁他心思有点活,立刻又说:“我们俩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一层,还得赶快找到线索,好离开这个鬼地方,况且一旦钟声响起,这里面的人头虫子也够人受的。上面我们自己的尸体就算再怎么吓人,毕竟对人没有伤害,我们只是心里害怕而已,但那些虫子咬人是真的。”

吴海洋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低吼了一声,说道:“行吧,你说的对,那些个咬人的小畜生是真他娘的讨厌,要是有个趁手的家伙,真想把它们都弄死。”

我没时间和他闲聊,见他同意,立刻就和他嚷着上去找人。

通往上面一层的台阶中间漏了个大洞,想要顺利走过去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吴海洋原本和我一样在台阶的最下方,然而他好像故意气我一样,微微蹲下身蓄了个力,接着“噌”地一下,好像一个火箭一般射了出去。

我这时就觉得自己的特殊能力好像没什么用,关键时刻林若兮和吴海洋都比我厉害,一个能隐身,一个能飞一般的大跳,唯独我的能力像个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肉。

吴海洋上去后还用言语气我:“你愣着干啥,快点上来啊?”

我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以为我是你,双腿一蹬就飞上去了?他妈的还不是你把这个楼梯给踩踏了?要不然我现在已经站在你旁边了。”

吴海洋这时开始给我支招,告诉我大概踩到什么位置能上去。

我一开始还尝试听他的话,结果好几次差一点踩空掉下去,最后脑子里自动把他的话当成是放屁过滤掉,开始按照自己的感觉去走。

这些台阶都腐烂得十分严重,一开始我仍随时在掉下去的边缘,可当我走过某一段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距离我已经十步不到,我顿时欣慰地笑了起来。

然而我刚得意了几秒,耳边忽然又响起了钟声,一下又一下,仿佛直接敲在了我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