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我和林若兮去花甲子村的那一次。

我当时还觉得十分纳闷,明明记得体力不支的自己和林若兮一同昏倒在冰雪路面的马路上,然而救我们的女人,却说是在她家门口发现的我们。

我当时还在为是谁把我们抬到她家门口这件事感到疑惑,看到日记本上他给我的留言后,顿时豁然开朗。

我等于是自己救了自己。

我随后又意识到一件事,当时在花甲子村的我,意志力一点一点被耗尽,这个时候的他反而能挺起来,把林若兮带到村里农妇家的门前,可见他的意志力是在我之上的。

我不禁想,假如我们俩一人一个躯体打起来,死的那一个估计是我。

我问他,除了韩菊那一次,其余在仪器上捣鬼想要弄死我们的是不是他?

他的留言颇让我感到意外。

他说只有梦境舱那一次是他在背后使坏,其余都和他无关。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称他若想利用梦境潜入仪除掉我,最合适的机会,就是在我们进入梦境舱的时候。

因为梦境舱里面的危险都是事先设定好的,不会有意外的危险出现。

潜入到某一个人的梦境中则不同,里面的危险根本就是无法预知的,在这种情况下动手脚,他连自己也没办法保全,如果他也被意外杀死,等同于是在和我同归于尽,这种蠢事他不会做。

而且他还说,当他发现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要弄死我这件事后,就没再动过想要弄死我的心思,而是想搞清楚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这个说法有点说服力,换做是我,恐怕也是一样。我们虽然共用一个躯体,应该说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但居然有其他人要杀我,那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有外敌入侵的时候爆发内战,煞笔才做这种事。

他此时也和我一样,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万军。

他在日记本上给我留言的最后一段文字是:

我其实也利用一些时间,仔细地研究过人格分裂。发生在我们身上的问题非常复杂,复杂到你去找医生,医生也不会相信你有人格分裂,搞不好还会骂你没病装病,是癔症。

相信你现在也应该知道除掉彼此的唯一有效办法,就是连接梦境潜入仪,关闭仪器上的自动唤醒功能,我们俩在某个人的梦境里来一个生死决战,得胜者得身体。

这样是最公平的。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我们俩除掉万军这个恶魔之后。你觉得怎么样?

读完这段文字后,我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感觉一阵恼火。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他是我生病之后的产物,怎么还要反过来要和我争身体,居然还和我谈什么公平,搞得好像他是弱势群体,我多么强势一样。

我心说如果不是李博学在林若兮的梦境里发现了他,妈的我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

我们俩之间的交流到此就结束了。

这并非说明我妥协了,实际上我正要在日记本上给他留言骂他,但这个时候,胖子突然回来了。

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有警察找过来,吓得跟什么似的,夹着日记本就要开逃,听到他的声音后我才停下来。

我停下来端详他,发现胖子和之前离开这里的状态相比,简直等于是换了个脑袋。

他把头发剪短了,胡子也刮了大部分,下巴上留了一小撮,看起来就好像唱歌的火风一样,居然还有点帅气。

他还换上了一身西服。这是我最诧异的,如此特大号的西服还真的能买到,服装行业真的是变灵活了。

看着改头换面的他,我心说,或许因为要去见自己的亲生父亲,胖子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梁家伟。

胖子向来是粗中有细,他这个举动还挺暖心的。

我连忙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你见到他们了?怎么没让他们一起过来?咱们好密谋干大事!”

胖子听后立刻露出奇怪的表情,一阵挤眉弄眼后道:“干个屁的大事,你给我的号码根本就不对,我给人家打电话,人家说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郑月,说我打错了。”

我听了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然而巨大的疑惑随之而来:“既然你没联系上他们,你消失这几天干嘛去了?还人模狗样地穿上了西装?”

胖子顿时就来了神采,表情好像买彩票中了头奖一样,说自己这几天干了一件大事。

我悬了一口气,问他干了什么大事。

在他回答之前,我想了好多个可能,这小子该不会为了给李博学报仇,直接把万军给做掉了吧?

这个胖子犯起虎来没有上限,没准能干出这种事,那么警方正在通缉的,就变成两个人了,而且我被冤枉的事情,估计这辈子也别想解释清楚,要一辈子当逃犯。

然而胖子的回答却令我大跌眼镜,他说自己去找云彩了。

云彩此时正在欺骗另一个纯情小男人,胖子的出现犹如从天而降,趁着两人约会的时候给那个男人科普云彩骗他的经历。

云彩最初还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后来意识到吴海洋还活着,立刻就对自己新交往的纯情小男友解释,称胖子是大骗子,之前是他在骗自己。

那个纯情小男友受了云彩的蛊惑就上前去打胖子,然而胖子岂是平凡之辈?一只手都能把那个人打出屎——这句不要脸的话是他自己说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胖子将云彩的小男友制服后,用证据让他相信了自己的话......

这个故事我只听到个大概,脑子已经开始嗡嗡作响,恨不能抬手给他一巴掌,扇得他满地找牙。

我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蠢货,亏了李博学想了这么妙的办法帮你隐藏猪一样的真身,你却自作聪明地到外面暴露自己,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李博学么?”

被我骂的胖子也没脾气还嘴,一脸委屈地杵在一旁,好像犯了错误被大人训的小朋友。

见他这样,我也骂不下去了,直接问他要手机,给郑月的号码拨了过去。

一开始无人接听,我就继续再打,打到第三遍的时候,一个男人接听了电话。

“哪位?”

我几乎立刻就听出来说话的人就是梁家伟那条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