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恐怖的背影在烛光的映衬下若有似无,看着令人心里长草,我的冷汗瞬间就出了一身。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心里大概做了一个判断,那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背影离我们大概有四五米的样子,他的身体似乎在动,但动作十分僵硬,看上去更加诡异莫名。

我提议走近一点,好能看清那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吴海洋立刻提出反对意见:“管他娘的是人是鬼,把蜡烛吹灭,咱们俩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晃了晃头:“你别忘了咱们来这儿干什么,这里出现的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我们之后解开空间线索的密码,所以很多事情了解得越多越好。反正蜡烛在咱们手里,如果我们走过去以后发现危险,再迅速把蜡烛吹灭不迟。”

吴海洋仍然在敲退堂鼓,称不差这一个线索。他在这里呆了很久,显然已经对这儿产生了抵触情绪。

我不管他,已经端着蜡烛朝那个背影走去。

吴海洋很想吹灭蜡烛,但他知道我的脾气,不和我商量好贸然吹灭蜡烛,这事善终不了,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我一起走。脸上那个想吹又不敢吹的表情十分滑稽。

我们俩很快就离那个人的背影很近,更加确定他是在动。借着烛光,我发现这个人的后背很宽,上身穿着一件十分非主流的衣服,下身是一个图案很夸张的短裤,头上梳着一个鞭子,一副艺术家的派头,一时令人难以看出性别。

他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完全没有觉察身后有人。我们刚刚拿着蜡烛走过来之前,这里的光线应该只有一丁点,不知道他在这么暗的光线条件下在忙乎些什么。

我这时对着吴海洋递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到前面看看这个人在干什么,我则留在那个人身后,一旦那个人发现胖子,想采取什么行动时,我再发出声音,让他发现自己被前后夹击,必然不会轻举妄动。

吴海洋会意后撇了撇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但他还是照做了,很快就绕了过去。

我这时在心里盘算,如果这个梳辫子的人见吴海洋过去后也没啥反应,那就证明他就是田野本人。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吴海洋的表情,等他绕到那个人的前面后,我发现他不知低头看到了什么,做出一个非常夸张的吃惊表情,我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发觉那个人刚刚还在轻微晃动的后背一下子停了下来,看来他发现吴海洋了,然而吴海洋这时还在低头看那个人下面的位置,好像被那里的什么东西勾住了魂儿一样,一动也不动,我急得不行,给他递眼色他也不看我。

这种时候只能我自己出马。

我很快也绕到那个人的面前,我最先看到的,是那个人的脸。

是个男人,因为脸上有胡子。那个人的脸型和田野非常像,但能看不出来不是田野本人,而且这个人不知是经历过什么事故还是怎么,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那是空的。

他脸上挂着一丝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笑,原本正在看吴海洋,见我过来后,把脸微微转向了我,也是一副恐怖的笑模样。似乎我和吴海洋突然出现在这,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反倒是我被吓得移开了视线,朝下面看了一眼。

看清下面的东西时,我立刻瞪圆了眼睛,也瞬间明白为何吴海洋刚刚会如此吃惊。

我们三个人的下方是一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一个精致的女人,正是林若兮。

林若兮此时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而那个看我的人,正用手握着林若兮的衣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这种情况下,似乎也很明显了,孤男寡女在如此幽暗的角落,还能干什么好事?

想到他可能已经对林若兮做了什么,我立刻就有大脑充血的感觉,拳头也握了起来。

我本想盘问他是谁,刚刚在这里对林若兮做了什么龌龊的勾当?对面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伴随着一股疾风。

我手里的蜡烛顿时熄灭,黑暗此时犹如雾气一样迅速笼罩过来,瞬间将我们吞噬,四周也一下子安静起来,只剩下我和吴海洋喘气的声音和响雷一样的心跳声。

稍稍缓过神,我意识到是对面的吴海洋打了个喷嚏,顿时又生气又无奈,嘴里骂了一句:“你真会找时候!”

他还挺委屈:“人有三急,这玩意儿可忍不了。”

我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朝刚刚单人床的位置摸了一下。

乍开始,我抓了个空,林若兮和床都消失了。我立刻就紧张起来,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忽然就不见了,心里有一种空唠唠的感觉。

但我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空间如果消失,里面除了我们以外,田野投射出来的物品也会跟着消失,但我们应该还在。

假如只是床没了,林若兮还在,此时她应该是躺在地面上。

这样一想,我立刻就蹲下身去,又用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林若兮的身体,但我很快发觉自己摸到的是一块软绵绵的东西,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我触电般缩回了手。

吴海洋似乎也意识到我在找林若兮,问了句:“她还在么?”

我应了一声,叫了一声林若兮的名字,并摇了摇她的身体,试图把她叫醒。

一开始她好像已经死了一样,身体一动也不动,也没个反应,感觉心里十分的压抑。

一旁的吴海洋在那自言自语:“原来我一直和她在同一个空间,还以为这里就我自己。”

我回想我们分开时的情形,摇摇头说:“未必,我猜他的潜意识中的几个空间应该不是固定的,我们会随机给分配到其中某个空间,并以一定的频率不停地换来换去,否则我们三个当初不会莫名其妙的分开。

“在这里,我们这些外来人员对于它的梦境而言就像病毒,它发现了我们以后,就会以某种方式作出防御,而它防御的方式就是利用空间的混乱来困住我们。”

吴海洋听我提到防御这两个字,立刻就做出很大的反应:“你说他在防御?”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有可能,但潜意识中的黑暗空间是防御力最弱的地方,假如我猜的没错,离开这里以后,才真的是噩梦。”

吴海洋虽然对潜意识防御没什么太多概念,但也知道一旦对方的防御系统启动,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之前我们在梦境舱里做模拟防御对抗时,最高纪录只挨了十秒。现实中的十秒,梦境舱中就是600秒,也就是说,在梦境舱里,我们三个人最多只能抗住十分钟,接着便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我身下的林若兮忽然大叫道:“滚开,你们这些臭虫不要碰我!”

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五年前,我听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一刻我有种心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