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矮子好像演戏一般在我和郑月的面前倒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此时的郑月也瞪着眼睛,仿佛矮子忽然倒下这件事比要对她做不好的事情更加可怕。

我和她正因为吃惊而发愣,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我的神经立刻绷紧,大脑的警报同时被拉响。

很快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到那个人的脸,我最初的感觉是有点熟悉,但心里的警报并未解除。

尽管心里已经判断出矮子突然倒下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可一时间也不敢轻易判断此人是敌是友。

“别害怕,我是友军。”此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小子中了我的麻醉枪,一时半会儿想不过来了。”

尽管如此,我和郑月都已经过了轻信别人的年纪,谁都没有回应,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还没认出我么?”这个人交替地看着我和郑月之后问。

这句话令我稍稍放松戒备,回忆跟着才被倏地打开,这张熟悉的脸也在我的大脑里翻找到了属于他的片段。

这个人不就是之前在山脚下给我们提供吃住的主人么?

“你是给我们做鱼的那个农夫?”

这个人咧嘴笑了出来:“叫我大良就行了。”

我不停地冲他眨眼,即便已经近乎疯狂地转动大脑,却仍然想不通为何会在这里看到这个人。

郑月则直接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大良没有立刻回答我们的问题,只是说:“这件事可说来话长了,不过这不是讲故事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吧。”

接下来,他依次给我和郑月松绑。

“上面有食物和水,因为不太方便搬运,我没有带下来,走吧,我们几个上去再说。”

从地上站起来后,我才由衷地意识到自己的体能已经在耗尽的边缘,之前一直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苦撑着,可刚刚因为大良提到了吃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的强大精神力立刻就被冲散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特别想上厕所,无奈身边的环境不容许排泄,他就只能忍着。

距离厕所很远时,他反而能憋住,可一旦厕所在目光所及的范围,他立刻就感觉整个人好像要爆炸一样,肚子里的东西几乎要往出拱。

郑月的情况还不如我,几乎要靠人搀扶才能起身,好在有大良帮忙,不用我出手,我已经自身难保了。

我们三个人准备离开时,郑月问了一句:“这个矮子怎么办?”

感觉大良忽然就变了脸,好像和矮子早有过节一般:“顾不上他了,这种人就留他在这好好反省吧。”

“他会死吧?”郑月仍然问。

“你好像忘了他刚刚是要怎么对你的?相信我,如果我没有来,他杀掉你们如同弄死两只蚂蚁,想想马爷的女儿阿莲是怎么死的。”

听他这么说,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道:“之前和阿莲偷偷联系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大良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也等于给出了答案:“都说了一切等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走出整个地下建筑的过程,我居然有点不太忍心离开这儿,一方面因为这里面有和我有关,却又暂时解不开的谜团。另一方面,稍稍放松心态后,更加能体会到这个地下建筑之宏大。

我再次想到了那些为这个建筑献出生命的工人们,他们是真的了不起,是名副其实的能工巧匠,然而就算有一天这里的整座建筑被世人所知,人们也没机会知道究竟是谁修建了这里。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来到地下建筑的大门前时,我先是扫到了那具已经变成骨架的尸体,接着又看到早就已经闭合的大门。

“完了,我们被困住了。”我脱口而出。

大良的脸色却没有一点变化,搀扶着郑月来到门前后,脚对着地面某个位置用力地踩了下去。

几秒钟后,伴随着石头摩擦和机械转动的声音,整个大门被打开了。外面此时已经是漆黑一片,反而是里面的光源照亮了外面一小块区域。

感觉大良做了不可思议的事儿,居然连这里有个开关都知道,有点奇怪,然而凭我现在的脑力已经无法想太多。

“这里的灯就一直开着么?”

郑月还真是过日子的人,还有闲心关注这个问题。

大良告诉她说:“门的开关被启动后,同时也启动了电力自动关闭系统,里面所有的电器设备会在一分钟之内关闭。”

我听了之后再度感慨这个地下建筑之神奇。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这里会不会被世人所知。

然而我们几个人几乎刚走到地面,一声巨响从耳边传来,同时开始地动山摇,好像突发了地震一般。

地面的晃动不算太大,但对人的感官冲击非常大。

我不久前才在梦中感受过地动山摇,这一次是现实中的,两者给人的感觉差不多,但这一次所造成的心理恐惧是虚拟世界中远不能比拟的。

晃动持续了一阵儿后,逐渐停了下来。

彻底安静下来后,我发现身后来自地下的光源消失了,下意识地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眼前的山体好像整体塌方了一大块儿。

“这是怎么回事?”我吃惊地问大良。

大良却说:“我怎么知道?我对这里也没那么熟。”

郑月忽然说:“该不会是刚刚那个地下建筑塌了吧?”

她说的没错,眼前塌方的山体应该就坐落在之前那个建筑物上面,出现如此严重的塌方,下面的建筑肯定已经被埋了。

这个带着很多秘密的神秘地下建筑,从此以后就从地球上消失了,想要通过挖掘的方式把里面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一一弄出来,工厂量之大无异于再修建一个三峡大坝。

那个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鲜血的矮子固然也将长眠于地下,不过有这么好的墓地,他应该感到荣幸。

我忽然有种强烈的凄凉感,诸多复杂情绪随即同时涌上心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描述。

身后的大良忽然开口:“别看了,再怎么看这里也塌了,走吧,我带你们俩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