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我害怕得差点一头栽下去,身体甚至已经开始晃动。

然而我很快发现,自己身体的晃动,实际上是因为大地本身的晃动造成的,而我连这个都要花一点时间才区分出来,可想而知当时的我被吓到了何种程度?

忘了是哪本书上看到的话,尽管很多动物看到同类的尸体都会感到害怕,但只有人类会害怕到失去理智,甚至产生自我混乱,吓出精神问题。

反而是郑月显得比我要淡定许多,这种时候不仅能站得稳,居然还有多余的精力思考问题。

“这条河里面的红色都是人的血?这得死多少人啊?”

她的话音刚落,更多的尸体从河流的一侧漂了过来,其中几具尸体甚至能隐约看到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我甚至怀疑河里面的这些人生前都是因为看到了某些恐怖的画面被吓死的。

“这里究竟是怎么了?”

郑月的脸上也写满了恐惧,但看上去是和我完全不同的恐惧。

我之所以感到害怕,是因为心理对血腥场面的承受力较弱。她的恐惧则是因为实在无法接受矮子投射出来的惊悚世界。

这也难怪,她是警察,见多了尸体,自然就没那么害怕尸体。对她而言,充满未知的世界才更加刺痛神经。

我由于经常进入到人的潜意识中,各种各样奇怪的世界我都见到过,所以奇怪的世界架构不会震撼到我,反而是这种血腥的场面对我造成的视觉冲击更大。

我稍稍地稳定了一下心神,对郑月说:“这里的世界有点混乱,目前为止,关于空间的密码,我一点思绪都没有,我感觉咱俩恐怕都熬不到解开密码的时候。”

“用说的这么丧气么?”郑月似乎有些不满。

我心说,对于梦境里面的世界,我的直觉一向准的可怕。

“总之小心点吧。”我不想过分刺激她,况且真实的情况的确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大地的振动逐渐平息下来后,我和郑月开始沿着河流走。

之所以选择沿着河流,并非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因为没有任何的方向可以选,反而觉得暂时沿着河道的方向至少心里面会踏实一些。

人类对河流的信任,已经长达数十万年了,或许已经写在了基因里,变成了一种本能。

不过眼前这条河却在摧残我们的这种本能。

整条河里面几乎都是红色的**,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里面漂着的尸体。

可要说不往里面看,却又忍不住,这是人体内的另外一种本能,刺激性的事物反而能强烈地吸引人的兴趣。

郑月忽然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感觉我们俩目前所在的世界,之前应该也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一样,是一个正常的世界,只不过经历过特别可怕的事情,整个世界都被摧毁,所有的人也都死了。

“就像科幻片里面演的那样,这里刚刚上演过世界末日。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会让这里变得这么惨呢?”

郑月并非把这个问题抛向我,在征求我的意见,她只是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仿佛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一样。

但下一个问题,她是明确在问我的,因为她停了下来,眼睛看着我问:“你说,究竟什么样的力量会造成世界末日呢?”

看到郑月如此认真的表情,我聚集在体内的紧张感反而被削弱了。

我问她:“你是特指这里的世界,还是在担忧我们自己的世界?”

郑月环视一圈后说:“这里的世界已经被毁了,我当然是指我们的那个真实的世界。”

几乎所有人在经历眼下这个虚拟的世界时,都会思考自己所在的世界,我对这样的思维模式已经习惯了。

“有人说当今社会,能毁灭整个文明世界的只有三种力量。依次是环境恶化、核战、行星撞击。我是按照可能性从大到小说的。”

“会彻底毁掉地球么?”郑月的眼睛瞪得很大。

我忍不住了冷笑了几声:“地球没那么容易被毁灭,其实咱们经常所说的世界末日,只是人类的末日而已。”

“也就是人类灭绝呗?”

我点头。

郑月把目光移向河里,这时候刚好有几具浮尸飘过来,我看到她抖了一下身子。

“环境恶化与核战,不都是我们人类自己造成的么?”郑月说。

我冲她竖起拇指:“你说的对极了,最近几百年,我们人类一直都在作死的路上,并且已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甚至可以这么说,就算你我都赶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也已经不远了,人类顶多还能在这片土地上蹦哒几百年。”

郑月白了我一眼:“干嘛说的这么消极?”

我冲她快速摇头:“喂,这个可不是我得出的结论啊,说得好像我巴不得世界末日一样。这是科学家们通过数字模拟得出来的结论,据说准确率高达80%。”

“什么意思?科学家已经大概算出整个人类在地球上的寿命了?”

“差不多,如果人类不整体改变很多做法,继续这样下去,无法预知的自然灾害和超级病毒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的,真到那个时候,估计只是怎么个死法的问题了。”

郑月的表情仍然不太好看:“我还是觉得你的说法太消极了,人类文明已经出现数万年了吧?怎么偏偏就会在这几百年就会灭亡?”

我再次冷笑了几声后说:“你没听过那种说法么?我们近200年科技发展的速度,是人类社会其他所有年头发展的总和。我们作死的速度,也和这个类似。”

“照你这么说,人类就不要发展科技了,一切恶果好像都是科技的发展带来的。”

我吸了口气:“只能这么说,科技的发展速度太快,但人性的进步速度又太慢。”

郑月再度环视一圈,自语道:“我们的世界有一天真的会变得这么可怕么?真是不敢想象。”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馊主意,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我们生活的真实世界,会不会也是虚拟的,只是某个人梦境的投射呢?”

问出这个问题后,我感觉郑月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