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到皮特张这句话,我感觉自己仿佛听到的是:外面刚刚落下来一块陨石,把地面给砸了一个坑。

大脑得以从震惊的状态中抽出来,尝试缕清其中的一些事情,已经是一分多钟以后的事儿。

许多个信息同时蹦出来,顺序很乱地盘绕在我大脑里,我被搅得心烦意乱,差一点就大喊大叫,好在我之前做过一些情绪训练,在心境十分混乱的情况下,也能静下心来思考。

我首先想到的人是吴海洋。

他身上有好几个奇怪的点:

这小子当年是以孤儿的身份被送人,然而各大福利院却查不到和他身份有关的信息。

一个神秘人以福利院人士自居,给吴海洋的养父母很多钱,这一点也不太符合常理。

还有就是吴海洋身上的两大病症:嗜睡症和梦游症,这两个毛病都属于睡眠障碍,说起来都是和大脑有关。

大脑是一个十分关键的词汇,它的一端连接的人是吴海洋,另一端连接的人则是皮特张。

皮特张的父亲是从事人脑工程学的,却出于某种无人知道的原因被秘密杀害,同样遭此毒手的还有皮特张的母亲。

而皮特张的父亲张之唤当年成立的研究部门,还有另外一个重量级和他差不多的人,便是梁家伟,也就是吴海洋的父亲。

从吴海洋的神秘身世来看,他是梁家伟的儿子这种事儿,并不是特别的令人难以消化。

我之所以感到吃惊,是觉得张之唤是科学家级别的人物,梁家伟作为和他地位相当的人,也应该是科学家级,再回想吴海洋那种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个性,很难把他和科学家的后代联系到一块儿。

然而这么想其实对吴海洋不公平,他虽然性格比较大咧,不过平心而论,通过他平时的表现,可以发现他其实非常聪明,智商很高。他之所以对学术之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主要和他受教育程度较低,和他养父母的文化层次有很大关系。

自己的父亲是科学家,我好想知道吴海洋如果听到这个说法,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凭他的尿性,光是吹牛的话,就得连说一个月......

这样一来,我又想到了胖子已经不在了这件事,然而想到这件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顿时就呼吸急促。

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皮特张:“你之前说,有办法能就吴海洋,不是随便放屁的话吧?”

皮特张听了以后先是蹙了蹙眉,然后来了句:“你一个读书人,学历还不低,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粗鲁?”

我听了不由在心里苦笑,心说如果你有一个林若兮这样的女朋友,外加吴海洋这样的死党,估计还不如我。

“我问的话赶紧说,别在这种关键时刻吊我胃口。”我敦促道。

皮特张这时才道:“当然不是骗你。”

“已经被判定脑死的人,怎么可能还救得活?你如果是拿我寻开心,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皮特张露出不屑的神情道:“呵,脑死判定。现代医院的局限性,三言两语是道不清的,总之我说有得救,就是有得救。”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救人!”

说着我就要起身和他一同离开。

皮特张却坐的很稳,没有一点要走开的意思,只是稍稍变换了个坐姿,然后一脸淡定地说:“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我在满腹的疑惑中又坐回到**。

皮特张这时又说:“要想救吴海洋,使用的办法是非常极端的,所以在使用之前要确定一个前提,否则就不是去救他,而是送他快点走。”

“是什么前提?”我忍不住追问。

“确定吴海洋究竟是不是梁家伟的儿子。”

我被彻底搞糊涂了。

“什么意思?敢情你刚刚和我说的关系,是你的猜测?”

“我当然有一些线索,但很多确实是靠推测,要想确定,你们需要找到梁家伟本人去确定。”

我倒吸了一口气道:“梁家伟还活着?”

皮特张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听这话的意思,你希望他已经死了?”

“梁家伟在哪儿?”我追问道。

皮特张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并且从他的眼中发出一道骇人的寒光。

见他是这样的反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偷咽了一口唾沫。

“关于梁家伟,我目前只是查到个大概,知道他现在人在一个名叫花甲子村的地方,仅此而已。”

“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皮特张的表情仍然十分严肃,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才说:“很简单,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了。”

“嗯?”

皮特张随后和我说了一件他在调查期间的可怕遭遇。

他说自己刚离开叶家没多久,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他在暗中追查自己父母当年的事,有人躲在更暗的地方偷偷地追查他。

总之他有种极其不安全的感觉,便兑了一家茶店,偷偷干起了边缘生意。

皮特张称自己开这家店,表面上是为了赚钱,实则是为了保命。

我听了有些不解,便问他怎么个保命法。

皮特张说,最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警察局,而让警察免费保护的办法就是做违法的事儿。

“所以你就开了这家底子不干净的店?”我问。

“嗯,真有事情发生,我自己一个举报电话就好。”

我忍不住苦笑,皮特张的脑回路和正常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他继续和我说起自己可怕的遭遇。

有一天他回店里的路上,接到了一个匿名人士发来的信息,内容如下:你现在走的是一条死路,暂停你现在做的事儿,我放你一马。

皮特张说,他收到这条信息,是一周以前的事儿。

他当时的确害怕了。调查的事情他进行的十分秘密,这样都能被人盯上,可见那个人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围在真相附近,阻止任何人靠近。

这样的人恐怕还不止一个,是众多人组成的一股势力。就像皮特张的母亲当年所说,是一群他得罪不起的人。

但另一方面,也证实皮特张调查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眼见就要触及到父母当年死亡的真相,皮特张实在不想就此收手,决定暂时无视那条信息,继续自己的调查,如果能把那个躲在暗处的某个人引出来,自己也算是走了捷径。

然而就在昨天上午,皮特张再次碰到扎手的钉子。

他回到自己店里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一只死相惨烈的死猫,猫的身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最后一次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