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缓过神来时,发现吴海洋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似乎被我做出来的反应吓到了。

此时的我,大脑仍在嗡嗡作响,我注意到他的嘴在动,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我的听觉才逐渐恢复,接着我听吴海洋用异常惊恐的声音问:“奶奶个凶,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妈的站着睡着了?还是被啥玩意附体了?”

我用力地做了个深呼吸,想说话,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这儿,根本发不出声音。

吴海洋见我有了反应,立刻就问:“周凉,你是不是长时间不吃东西,血糖太低了?要不咱俩还是先回去,我把那只鸡给做了。上次那个钻木取火太不靠谱,我这次换一个招数。”

我闭上眼睛,无力地摇了摇头。刚刚因为过于震惊,大脑一直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现在虽然精神恢复了一下,但还是无力思考。

我低头用力抽了几口气,再次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我对这个建筑的记忆实在太深刻,哪怕我将来得了老年痴呆,再次看到这个建筑,我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可与此同时,我又实在不愿意承认,这里就是我一直以来噩梦的源头。

稍稍冷静下来后,我仍寄希望于自己认错了。类似的建筑很多,我认为的标记,未必就是独一无二的标记。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他娘的能不能说句话?”胖子这时候急了,估计已经完全被我的异常状态给吓蒙了。

我气短似的接连做了几个呼吸,接着才说:“你说得对,我可能是饿晕了,现在缓过来一些了!”

吴海洋这时又问我:“你确定是饿的?你的脸现在是铁青色儿,我看倒像是中毒了!如果真是饿的,你的脸应该是白色儿,他娘的别因为我读书少就骗我!”

我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然后用手朝这个建筑的内部指了指,示意我们俩现在进去。

听了我的话后,吴海洋战战兢兢地看着我,想迈步又不敢迈步的样子。

“你确定没事了?”他问。

“别墨迹,我说没事就没事!”愤怒透进我吐出的每一个字里,吴海洋顿时就害怕似的缩了缩脖子。

接着我俩就进到了里面,眼前是一条通往下面的斜坡路,路面上是一条挨着一条没那么凸起的防滑棱,这所以这样设计,是防止有车开在斜坡上会打滑。

路的两侧贴着很久之前热映的电影海报。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感觉海报十分的眼熟。我体内的血液顿时又升高了好几度。

我和胖子跟着就走下斜坡,斜坡下面的空间很大,走到目前所处的这个位置,我们俩才算是彻底进入到里面。

胖子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我却完全没有戒备的意思。

他见我这样就十分奇怪地问我:“你走路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被里面的林若兮发现么?她看到你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胖子的话我根本就听不进去,此时的我,脑袋有点一根筋的意思。我十分清楚自己要去哪里,那里有我特别害怕见到的东西。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找过去,如果情况的确和我想的一样,那么我也算是获得了某种救赎。

这样想着,我的步子越迈越快。在某一个时间点,吴海洋一把拉住我的衣服,先是焦急地喘了几口气,然后问我:“你稍微地给我等一下。”

他继续又喘了几口气,接着才说:“看你这架势,是要走过去把那对狗男女杀了还是怎么?”

我闭上了眼睛,大脑混乱得几乎要炸掉。此时的我何尝不想冷静,但根本就做不到。

不过吴海洋忽然闹这么一出,对我也算是起点儿作用。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稍稍平静了些,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吴海洋。

吴海洋立刻就对我拱手作揖:“周凉小哥,周叔,周大爷,我他妈求求你,你现在的状态太吓人,能不能稍微和我解释一下?让我知道你到底想干啥?我现在被你搞的浑身上下直突突!”

我听后用力吸了口气,想要说话,但却笑了出来。

吴海洋见状,表情更加惊恐了。

他还是摇头:“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要不就还是饿的?实在不行你咬我两口,过过嘴瘾,娘的也算是望梅止渴,总之你他妈的只要能正常点就行,现在这副样子,我冷汗好像下雨似的掉!”

我叹了口气,终于能说出话来,但声音特别沙哑,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你再给我点时间,到时候我可能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在这之前,你什么也不要问,是兄弟,就老老实实在我后面跟着,一句话也先不要再说。行么?”

胖子用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缓慢地点了点头,他真可怜,估计真的快要被我吓傻了。但我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现在的情绪和行为已经完全不受我自己控制了。

我继续朝前走。

前方的路口是一条只能向左转的路,我和吴海洋转过去后,路口的右侧是一个橘色的圆形反光镜。如果碰到两头都有车的情况,会车的时候,两边的车可以通过反光镜看到彼此,避免碰到。

朝左走了不到十米,是一条向右转的路。路的两侧有几个卷帘门房,现在都是紧紧关着的。

沿着这条路大概走二十米,会看到一个专门给汽车保养的地方。这个店的广告牌还在,店面的名字也和我当时见到的一样,但里面的设备已经被拿空了,这也和我之前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沉了口气,脚步变得越来越重。

又朝前走了大概五六米,是最后一个拐点,前方左转后,大概走了十几步,我停了下来。

我看到了那道门。

那道门也是卷帘门,此时是关着的。

从外表上看,它和其他的卷帘门没什么分别,但我记得这个位置,绝对不会认错。

别说已经隔了五年,就是再过十五年,我仍然会毫无差错地找到这里。

我盯着这道门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鼻腔一阵发酸,紧接着泪腺好像坏掉了一样,从里往外哗哗地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