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过去。”,郜星何捏捏康蔓的下巴,“而且,回来的时候也要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康蔓摇头作无奈状:“你这个黏人的小妖精——”

得意不过三秒,接着又被郜星何直接捞回了房里,做所有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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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间,一辆黑色跑车划破R市暗夜中闪烁的霓虹光亮,融入了这片五彩斑斓的夜景。

康蔓摇下了一点车窗,被搅动的空气混着晚风灌进了车内,康蔓闻到了一股湿润的味道。

她趴在窗上远眺:漆黑无垠的江面上,倒映着零星几点渔火,冲淡了些许萧瑟之意。

熟悉的老地方。

郜星何皱了皱眉:“窗户关上,别夹着头。”

郜老师最近越来严格,越来越爱叨叨了。

康蔓无声的吐吐舌,听话照做。

车子很快停在一听酒吧门口,郜星何捏起康蔓的手,摩挲着她的指骨:“不能待太晚,有什么给我打电话。”

“收到了,郜老师,”,康蔓毫无诚意的应了声,打开车门,抬脚就要往外走。

——“等等。”

郜星何眉心锁紧:“这双鞋,你昨天穿的时候不是还说磨脚吗?”

康蔓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细高跟鞋,香槟金的一字带优雅的绕在脚腕上,末端还坠了一颗光洁润白的珍珠,康蔓美目无辜:“可是,它漂亮诶。”

郜星何不动声色地将人又拉了回来,他握住康蔓的脚踝,从一旁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袋,康蔓看着郜星何变戏法似的从里拿出了一双米白色的平底鞋,款式很简单很素雅。

“你怎么什么都有?”,康蔓歪头看他。

郜星何勾了勾唇,动作轻柔地帮她换好鞋,不轻不重的揉过她的脚背:“好了,去吧。”

康蔓走出两步,突然转过身,小跑两步回来,扑入郜星何怀里,在他唇上啄了啄:“吻别,老公拜拜。”

远远一辆灰色的轿车,停在临江的拐角,车灯在康蔓转身之际不声不响的熄灭了,一旁高大的棕榈树投下大片阴影,将车身大半都隐入了夜色中。

康蔓没想到,她在自己的单身趴上,被招待的竟然是一杯橙汁。

“不够还有啊——”,钱晓蝶豪迈的将一大桶家庭装果汁摆在了桌上,“你才是派对主角,不要拘束啊!”

康蔓:“.....没酒的派对?”

“怎么没有?”,钱晓蝶嗔道,“我钱晓蝶办事什么时候不敞亮过?八二年的拉菲满场管够,除了你啊,孕妇就这个,放心,口味绝对纯正,也是八.二的,看见没?”

康蔓很无语的看了眼橙汁包装上的出厂日期:8月2号,然后抬手又点了个豪华果盘,罢了,能薅一点是一点。

造了几个果盘+橙汁后,康蔓光临洗手间的次数开始频繁,然后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那是一种被什么从背后紧紧盯住的感觉,很不自在。

康蔓回头,外头的走廊上没有什么宾客。多数人都在楼下的舞池和吧台前,二楼的包厢里隔音很好,门一关,听不到里头半点喧嚣。

康蔓耸耸肩,许是自己想多了。

她洗了手,从梳妆镜旁抽了纸巾擦拭。

——“蔓蔓。”

康蔓蓦地一惊,被人从后捂住了口鼻。

耿垣压低着声音:“你别叫,我没有恶意,蔓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同意,我这就放手。”

康蔓眨了眨眼,耿垣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手。

康蔓轻轻地呼了口气:“什么话,你说吧。”

有女客人探头进来,见着这光景又迅速退了出去。

耿垣胡子拉碴,看上去很是颓靡:“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对你,这里怎么说也是你闺蜜的场子,我吃了一回教训,没这么不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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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榈树宽大的叶片被江风吹起,弹回,拂打在汽车的后视镜面上,挡住了镜中映着的男人微微佝偻的背影。

耿垣沉默着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准备点上。

“不好意思,孕妇不能闻二手烟。”,康蔓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的说道。

耿垣怔了怔,而后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忘了。”

顿了顿,他将香烟又塞回了烟盒里,胡乱的抓了抓本就不平整的头发:“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

康蔓点头表示接受:“谢谢。”

耿垣干裂起皮的唇张了张,然后他问:“婚礼什么时候,在哪儿办?”

“你要来参加?”,康蔓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听说你至今没找到工作,如果随份子对你来说不算勉强的话,回头我把请柬发你。”

耿垣嘴角抽了抽:“蔓蔓,你变了。”

“是变了。”,康蔓牵了牵唇,“我们在一起的九年,“婚礼”这个词可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所以就瞎几把的拖了我九年。”

“蔓蔓,我真的很后悔——”

“这期间你也没闲着,金屋藏娇的同时还仗着我爸爸的资源,在职场上吃尽了红利,这波,你不亏的。”。

康蔓冷冷抬眸:“我爸爸一把年纪还为你产品发布会站台背书,四处帮你铺平了升迁路,临了不过是养了条冷血的蛇,该后悔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

“我对不起老师的心血——”,耿垣肩膀缩了缩,他将脸埋在掌心里,悲恸痛哭。

江边不时走过携手散步的小情侣,见状开始附耳窃窃私语。

康蔓嫌恶地往边上挪了挪:“要不,你回家哭?”

“蔓蔓——”,耿垣抬起涕泪横流的脸,言语间情绪开始激动,“我们在一起九年,你跟那个戏子才多久?”

“我跟温瑶,我纯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着了这女人的道,否则你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舍得去背叛你,怎么舍得帮着出卖老师的科研成果,全是温瑶唆使的我,真的!”

“她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要将我和她的关系公布于众——蔓蔓!蔓蔓!我真的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你,这才让猪油蒙了心了——”

耿垣双肩抽得厉害,他瞪圆着眼就要冲上前攥住康蔓的手。

康蔓皱了皱眉,迅速避了开来。

耿垣低头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狠狠咬着下唇——

“蔓蔓,我不嫌弃你怀着别人的孩子,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去跟康教授道歉求他老人家原谅!我,我上门,我给他老人家跪下,给他磕头......”

“抱歉,我还挺介意我孩子被你讹上的。”,康蔓语气冷漠如冰。

她淡淡的望向江面:“别看现在还不是寒冬腊月,哪怕是七月酷暑,这江水也是彻骨冰寒。你如果真的羞愧难当,就跳进江里自行了断,留下遗书一封,告诉世人你真心忏悔。”

“如果做不到,那就收起你的眼泪鼻涕,起码不要出来随便恶心人眼睛。”,康蔓一字一句,掷地清晰。

耿垣怔怔着,失魂落魄地看着康蔓径直转身,没走出多远,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强有力的臂弯将她拥在怀里,男人打开车门,手掌挡在顶部,小心地护着康蔓上了车。

耿垣看着男人最后向他投来冷漠的一瞥,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耿垣后脊发寒,面上瞬间失去最后一点血色。

郜星何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

自己竟然浑然不觉,如果,他刚刚忍不住强迫了康蔓随他离开,或者冲动下对康蔓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

郜星何......,耿垣嘴皮子颤抖得厉害,郜星何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吧?

他会像上一次那样,一拳一拳把自己打成一团软趴趴的布袋。

耿垣惊恐下,忍不住又从烟盒里摸出了那根香烟,哆哆嗦嗦的点上,没含稳,火红的烟蒂烫了他的嘴,他跳了起来,不住地拍打着身上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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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蔓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撕开了郜星何给她准备的零食,还不忘献上香吻一枚:“谢谢老公!老公真好,钱晓蝶那女人都没给我吃饱,哼!说是给我办派对,其实就是她自己想玩了找不到名目了而已。”

康蔓嚼着水果干:“老公,我好饿。”

郜星何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他唇角微扬,看向康蔓时,眸底含着宠溺的光:“嗯,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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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耿垣在网上看到了郜星何和康蔓婚礼现场的直播。

康蔓一袭洁白婚纱,头上戴了一个美丽的花环。郜达达跟在她身后,一路沿途撒着花瓣,旁边还有一个同样可爱的小女孩,弹幕上说小女孩叫蔡雯雯。

康蔓看起来真美,她挽着康教授的胳膊,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另一头的郜星何走去,周围都是宾客欢欣艳羡的目光,但他们两人眼里只有彼此。

钱晓蝶身着伴娘服,将准备好的戒指递给康蔓;郜星何身旁穿着伴郎服的,耿垣认出来:那是Z.Y的小裘总。

康蔓和郜星何交换了戒指,他们在神父的证婚下,深情的亲吻了彼此。

婚礼现场,掌声如雷。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都沸腾了,他们的婚礼又一次霸占了热搜榜。

耿垣脚下的烟头落了一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亲手搞砸了一切,不得不承认自己咎由自取的耿垣悲从中来,哭得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