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丛林里湿气重, 叶片上的露没一会就收集了一竹筒,众人将收集的水烧开,凑合着昨晚剩下的东西, 吃起早餐。

吃着早餐的同时,他们商量起前面的沼泽怎么渡过。

想到沼泽里的鳄鱼,众人心情沉重。

卢晓月开口:“我们沿着沼泽两边走, 看是否能找到别的路。”

刘子言也同意卢晓月的说法,出口只有一个, 他们比须想办法跨过沼泽区域。

“我们兵分两路去找,天黑之前在沼泽前汇合,分享彼此看到的情况, 如果快的话, 说不定不用等到天黑就能汇合。”

众人觉的可行, 这确实是目前最快的方法, 他们总不可能真的从有鳄鱼的沼泽里淌过去。

吃完早餐, 众人分成两队。

斐然, 斐歌,卢晓晨, 卢晓月, 刘丽芳一队,走上游。

刘松,刘子言,花田田,葛雾, 陈忠凯一队, 走下游。

没什么好纠结的, 两队人各自带上水和火种出发, 时间不等人,他们早点出发,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找到出路。

众人怀抱着这样的希望开始前行。

沼泽区域很大,沿着河岸往上看,一眼根本望不到头,众人拿着木棍小心翼翼的往前,像是在沙漠里寻找水源的人。

他们一连走了半天,只觉的腿酸脚疼,然而一抬头,看见的仍是无尽沼泽,心里不由失望。

走的时间越久,心里的失望越大。

明明丛林就在沼泽的对岸,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跨过去的路,像是干渴到极致,看到水却不能喝的人,心里不免越发着急。

卢晓晨暴躁道:“这不会是一条死路吧,荒岛上的沼泽为什么会这么长!节目组是不是故意搞我们!”

卢晓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别乌鸦嘴。”

斐然看了眼周围,“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补水。”

走了太久,又一直看不到出路,众人难免心虚不宁,斐歌此时也完全没有了昨天积极表演的欲望,像是一只暴晒后蔫干的咸鱼。

众人停下来修整。

这次探路的途中,他们随手摘了些可食用的植物,一时间大家也不用额外再去跑动。

几人围成圈坐在一起,就着竹筒里的水,吃起路上采摘的野果和野草根。

随着食物下肚,众人精神都好了些许。

忽然,

“咔——”

一丝微妙的脆声响起,斐然耳朵动了动。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棵成熟的沙盒子树的种核裂了。

斐然看看种核,再看看埋头啃草根的崽。

忽的,他放下手种的野果,两手盖在了斐歌的头上。

斐歌的脑袋猝不及防往下低了一度,嘴里的草根嘎蹦一下断了。

“你干吗。”斐歌不满摇头,伸手把斐然的手拉下去,“男人的头摸不得。”

斐然的手被斐歌握住拉下。

“儿子啊。”

斐歌抱起自己的草根继续啃,斜眼看向斐然:“干吗?”

难道是突然想和他表演父子情深?

斐歌咬断草根咀嚼。

累了,不想表演。

“你确定不让爸爸摸?”

咔——远处果核裂开了。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真男人都这样。”斐歌吐出嚼碎的残渣。

嘣——远处果核爆出来。

“我们家宝贝可真勇敢。”斐然夸赞。

啾——

斐歌莫名心一凉,“你别叫我宝——啊!”

斐歌抱头一声痛呼。

正在吃东西的几人一惊,“怎么了?”

斐歌揉着头道:“有东西砸我。”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朝上看去,他们选的地方视野开阔,头顶上方除了树叶,什么都没有。

哪来的东西?

卢晓晨低头,伸手捡起滚落到他旁边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众人视线集中到卢晓晨指尖的东西上,一颗褐色的椭圆果核,像是腰果那么大。

“沙盒树的果核,熟了喜欢炸开喷发,打人挺痛,不过……”斐然话锋一转,似是带着骄傲,“我家大宝贝一点都不怕。”

斐歌揉着头暴怒:“我那是不怕吗,我是不知道。”

“那你不让我帮你挡。”

“我以为你是想摸我头。”

“你不是想做真男人?”

“……”

“你不想做真男人了?”

“……”

“哦,你怕了。”斐然恍然道:“宝贝,你不行啊。”

斐歌:“……你不要叫我宝贝!”

【哈哈哈哈哈】

【爸爸,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你的宝贝!】

【一声宝贝,心好慌】

在场吃着东西的几人,隐隐发笑,不过不好意思当着气鼓鼓的斐歌面笑出声来,焦急的气氛也松弛了些。

众人吃完歇息了会,浑身再次来了些气力,埋头继续赶路,希望能在天黑之时找到出路。

不过,不幸的是,最后直到天色将沉,他们依然没走出沼泽区域。

这片沼泽长的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几人心情越发沉重。

这片沼泽会不会真的没有尽头?

越探索,众人就发现越来越多不对劲的地方,荒岛里能不能出现那么大片沼泽先不说,就连一些原本生长在荒漠里的植物,他们竟然都能看到。

当他们看到一大朵卷曲着身子的千岁兰时,心情别提多离谱了。

刘丽芳心有戚戚道:“这真的是节目组弄的?”

卢晓晨也有些不敢确定,这次的节目太奇怪了。

卢晓月:“别多想,估计是节目组故意迷惑人心的。”

刘丽芳有些忐忑:“那这片沼泽真的能有尽头吗,我们不会被拦在这里吧。”

众人沉默。

他们走了几乎快一天的路程,但沼泽似是没有终点,这让人心底不禁怀疑:到底是这条沼泽太长,他们还没走到尽头,还是说……这片沼泽根本就没有尽头。

这个节目奇怪的地方太多了,让人不得不去想最坏最不可能的结果。

斐歌看着一望无际的沼泽沉吟下道:“可能沼泽的出路不在我们这边,刘子言那边说不定已经找到路了。”

斐然没多说什么,只顺着斐歌的话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返回集合。”

众人回望一眼泥黄的沼泽,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众人点着火把往回赶。

斐然队伍回到集合点时,刘子言几人早已握着火把等在原地。

卢晓晨看到他们居然比他们先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找到出路了??

想到这,他眼睛一亮。

斐然队伍的其余几人也不免和卢晓晨一个想法,想到出路,身上顿觉来了力气。

不过,夜晚的丛林不安全,众人都自觉没在沼泽前多停留,先回营地再说。

一行人朝昨天扎的营地走去。

营地错落的绿色叶屋,经过一天,已显的有些暗淡,上面落着枯叶灰尘和虫子,昨晚处理的过的地面再次飘上了一层腐叶。

这才只是一天而已。

众人看着败落的营地,心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提不起一丝喜意。

今天出去时,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回来。

众人沉着心开始打扫,重整晚上落脚的地方。

相较于昨天的重头开始,今天的动作就快了很多,不到半小时,营地的棕榈叶前就升起火堆。

十个人再次围聚在火堆旁,火堆里扔着一些野土豆,火焰上架着几只烧水的竹筒。

众人围着火堆一时间不知怎么皆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卢晓晨没忍住问道:“子言哥,你们走到了沼泽尽头吗?”

刘子言缓缓点头:“走到了。”

有尽头!

几人一喜,刘丽芳更是满怀期待的开口:“有路吗?”

陈忠凯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缓缓摇摇头,“没有。”

花田田忍了一路的情绪,在陈忠凯说没有时,霎时泪奔:“什么都没有,沼泽的尽头是一大片长着狼尾草的水床,里面全是毒蛇,狼尾草后面是一座长满了苔藓的悬崖!”

“呜呜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花田田没忍住哇的一声趴在葛雾怀里哭了出来。

葛雾安抚她,“说不定斐叔那边有线索。”

花田田咻的一下,泪眼汪汪的抬头,哽咽问:“你们找到路了吗?”

卢晓晨摇头:“没有。”

花田田顿时哭的更厉害了,“我不要待在这破地方了,我害怕,我要回家,我不录了。”

丛林里不是蛇就是鳄鱼,到处都是毒虫鼠蚁,吃不好,睡不好,找了一天的路,却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这对本来就很娇气的花田田来说太崩溃了,这些东西对于她冲击要比一般人来的要大。

“节目组呢,节目组你听见了吗,我不录,不录了,我要退出,我付违约金!”

花田田哽咽的仰头转着脑袋对着天空喊。

然而,没有回答。

只有树叶的窸窣声和鸟啼的怪叫声,像是一种讽刺的嘲笑。

“呜呜呜,本来我是觉的节目寻宝好玩,我才来的,这次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花田田在葛雾的肩膀上蹭着眼泪,一边哭一边骂节目组,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安慰似的。

葛雾摸着她的头轻哄。

这次卢晓晨没有再呛花田田,因为他也在骂垃圾节目组。

其它人一时沉默,虽然他们没有花田田这么脆弱,但是明显心情也不是很好,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除了疲惫和难受,什么都没有。

卢晓月看着暴躁的弟弟,开口:“只是一天而已,再等等,我们不是还没走到沼泽尽头?说不定沼泽的上游有路。”

这次的节目这么奇怪,有没有路,一时间众人都没有那么确定。

刘子言也沉吟开口,“既然沼泽下游是死路,我们大家一起往上游走,一天不行就两天,尽头说不定就有路。”

然而事实时,两天过去,众人依然没有走到沼泽尽头。

自从那天从营地再次出发后,他们几乎全程都在赶路,饿了就吃些野植野果,晚上睡觉也只坐在草叶上背靠着背睡,整个人都疲惫到不行。

但是身体上的累不是最主要的,心理上的绝望才是最可怕的,当第三天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路时,不止花田田崩溃,其它人也快崩溃了。

晚上,众人坐在随意铺着的草叶子上,一脸疲惫。

陈忠凯双手搓了搓脸,双肘搭在膝盖上,垂着头,萎靡不振,刘丽芳靠在陈忠凯身上,眉心皱的死紧。

其余人更是一个比一个颓丧,就连花田田都没有哭的力气了,只在葛雾身边缩着。

除去赶路的三天,他们被困在这片丛林里已经整整五天了。

五天,没有出路的日子,以及随处需要警惕的危险,足够让人失去希望。

沉默的氛围里,有人开口,“我想吃我妈做的包子。”

“想见我家女儿,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说晚安了。”

“想跟我爸道歉,我不应该跟他顶嘴的。”

“……”

一时间,大家都低声说着自己想做的事,在无望的环境里,危险不是最可怕的,没有希望才是真的绝望。

斐歌靠在斐然的怀里,拉了拉身上的冲锋衣。

他觉得自己想爆红赚钱的欲望都消减了。

然而无论再怎么绝望,路还是要赶的。

第四天一早,众人强撑起膝盖,再次开始了赶路。

就这样机械茫然的不知道一路走了多久,当远处哗哗的水流声传进耳廓时,卢晓晨激动的直接跳起来。

“有路!有路!”

他狂奔着朝水流声跑去。

其余人也精神一振,脸上跃出明显的喜色,紧跟着快步朝前。

有水流!有水流说不定就有出路!这还是他们在这里这么久第一听到这么明显的水流声!

众人喜不自禁,走着走着,最后都忍不住小跑起来。

斐然坠在众人身后不紧不慢。

前方,看到情况的众人,脸上的的喜色已经缓缓落下。

眼前的河流有半身宽,其中水流凶急滂湃,且急流的一边与沼泽接壤,流经沼泽后又紧接着奔腾直下,水速迅猛的像是一条翻滚的巨蟒,让人丝毫不怀疑只要触到就会被卷进去。

急流的对面则是一片呈口字型,疯狂往下冲泻的瀑布,就在口字型的右边,隐约可见众人想要找的出路。

希望明明就在眼前,但却更像是绝望。

忽的,一声爆怒响起:“这是路?!这他妈分明是送命路!”

这么激烈的水流,无论是横渡过去,还是坐船,都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前面是激流瀑布,右边是鳄鱼沼泽,后面是狼尾水床,左边是悬崖峭石,他们几乎处在一条闭环的死路里。

众人意识到这一点时,几乎完全崩溃。

“我不录了,不录了。”花田田疯狂抓头,“节目组就是想要我死!”

此时弹幕上也一片沸腾。

【节目组为了洗白,也是拼了,是不是想把嘉宾们全都弄死?!】

【全是死路!节目是想让他们横渡沼泽,喂鳄鱼吗!】

【节目做个人吧,他们都找了六天了!六天!】

【想想都绝望】

然而……

轰——

打雷了。

紫色的闪电似是要把天空劈成了两半似的,灰蒙蒙的天色倾轧而下,沉的像是下一秒就暴雨入注。

这一刻连一想擅长忍耐的刘丽芳都忍不住想要尖叫。

绝望,绝望,再也没比现在更绝望的了。

众人心上像是猛然被砸了一把大锤,沉的喘不过气来,心里弦绷到最紧,似是下一秒就要崩断。

最终,刘丽芳忍不住崩溃大喊:“这真的是节目吗,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刘丽芳作为节目的忠实粉丝,期期不落,这次的节目太奇怪了,时间过去的愈久,她就愈怀疑节目的真实性。

直到看到这次的死路,她完全崩溃了,节目组怎么肯能会设置一条死路!

“这根本就不是节目!”

刘丽芳的话像是开启了什么通道似的,天空上方出现一片浓稠的黑雾,缓缓,一个长着翅膀的黑色身影于黑雾中屹立。

——我未来的神侍们,看来,你们遇到了麻烦。

黑色身影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

——只有最强者才配侍奉在神的左右。

天空,巨大的黑色羽翼倏然张开,一道黑色的浓雾跃下,浓雾陡然在沼泽上方翻滚拉长,缓缓在空中凝结出细长的跨桥,向着两岸蔓延。

在跨桥蔓延的过程中,在场众人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个跨桥的使用方法。

独人桥:一次只能通过一人,桥落之后二十分钟消散。

他们一人通过此桥,用全速奔跑也需要五分钟,也就说能过桥的最终只有四个人。

十个人,只有四个人能过桥。

黑影怪笑一声,收拢翅膀,缓缓消失在黑雾里。

——让神,期待你们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