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飞的话其实是实话, 他也觉得自己只是将利害与逻辑单纯地摆了出来,对方就算是个白痴也该听懂了吧。

但他是这样想没错,那元婴后期修士却觉得自己被狠狠地嘲讽加侮辱了, 丢出来的圆形法器上的灵气更甚。

沈青飞皱了下眉, 长生自鞘而出去抵挡那法器,隐剑则袭向那修士面门。

自从他在秘境中得了那“第三把剑”, 他就不再隐藏自己修的是双手剑了——也没法隐藏了,他现在多多少少有了点名气,而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也就知道他用的是两把怎样的剑, 甚至还知道他惯用的剑意,已经不是当初可以拿隐剑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的时候了。

他说自己已经有了点名气并不是空话, 长生带着他特有的剑意甫一出鞘, 那元婴后期修士便皱了皱眉,显然也认出了他是谁。

没办法,他们宗门毕竟就在天下第一宗的辐射范围内,对天下第一宗那些新崭露头角的元婴修士的了解可能比天下第一宗某些不问世事的长老们还强些。

他很快就认出了他的对手是谁。

也因此感到了一丝压力。

但这压力很快变成了恼羞成怒——就算是天下第一宗备受瞩目的年轻修士又如何!说不准就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而且就算他就和传闻中一般又如何, 他是元婴后期,这小子不过是个元婴初期, 境界的压制是实打实的, 就算他丢了这块地盘,难道他还不能出口气吗?!

但真打起来, 他就发现, 盛名是有盛名的道理的了。

沈青飞简直非同一般地难缠,且灵气也是非同一般的充沛。

他才与这小子交手几个回合, 心中其实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真要分出胜负, 起码得打上个几天几夜,如果这小子存心拖住他,没准还能更久。

他心中暗恼,丢了这么大一块地盘,宗主肯定会对他不满,他其实最该做的是立刻从别的地方再去夺一块好地盘来,而不是在这和这小子缠斗。

但缠斗也是他自己选的……

他的脸色一时乍红乍白,在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与趁宗主没发现戴罪立功之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

“不与你这种无耻小儿计较!”

然后就和来时一般,飞速离开了。

沈青飞面色古怪,倒也猜出了对方的心路历程,他有几分好笑——这就是被情绪带着走的结果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下方的凡人根本瞧不懂修仙者战斗的玄机,但自家仙人的对手逃跑了还是看得懂的。

虽然那人逃之前放了句狠话——但谁打架打输了逃跑前不放句狠话嘛!

于是他们便自作主张地认定了是自己仙人太强大,将那对手打跑了!一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随后,他们发现自己腰间的白玉牌出现了变化,大多数人的玉牌都由白转为了蓝,只是有的人蓝色浅一些,和王打铁的那块玉牌的颜色相近,是一种带着莹光的天蓝色,有的人的玉牌蓝色又深一些,对应的就是玉牌上小字行数更多。

而王打铁,原本还有些郁闷,原来不光玉牌不是他独一份的,这蓝色也不是他独一份的,就一场战斗而已,就让大多数人的玉牌颜色都和他一样了!

但很快有人指着他的玉牌提醒他:“诶,打铁哥,你这牌子是啥颜色哩。”

王打铁懵着一张脸:“蓝的啊,还能啥色。”

“这不是蓝的吧……”

王打铁旁边一个人凑过头来瞅了两眼,下了定论:“哪里是蓝色了,这不是紫吗?”

王打铁懵懵道:“是,是吗?”

他仔细瞅了几眼那玉牌,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蓝色只是比别人的深点而已,但仔细看去,好像还真不再是蓝色了……

王打铁瞬间又昂首挺胸了起来,满脸骄傲,全然不顾自己刚刚的失落是因为他的“色盲”这种说起来就好笑的事。

被他们赶跑的那群人在此地其实驻扎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王打铁他们捡了个现成,不需要自己再去折腾环境,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哪怕兴奋还回**在血管之间,但放松的感觉更多,随之而来的,疲惫也爬上了所有人的脸庞。

正好用上上一批人的帐篷和篝火,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沈青飞则来到了那个元婴后期修士原本所在的位置开始修炼——那元婴后期修士对灵气的敏感度称得上不错,挑选的位置正好是最适宜修炼的地方,省得沈青飞费劲四处寻找尝试了。

天亮起时,沈青飞选好了下一个目标。

他先问那群醒来的凡人,有没有人想驻守这块地的。

有那么稀稀拉拉几个,沈青飞就将他们点了出来,给了块传讯玉佩,如果有人来袭,就通知他。

然后他先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最初的那座山,经过一整夜的时间,真有心想上战场争个军功的人早就将那木长枪准备好了,正翘首以盼,不知道仙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剩下的没做完的就纯粹是磨洋工的了,沈青飞也不打算让这些人上最前线。

所以他看了一眼,便说道:“做出了长枪的人站到这边来,现在还没做出长枪的,用木头拼个板子当盾牌,日后无论是此处,还是别处,都要留人守卫与负责后勤,你们就负责此事,只要拖延到我收到消息赶回来就好。”

至于那些做出了的长枪的人,已经与经历了昨晚第一场战斗的人汇合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急急忙忙地打听着昨晚的情况,而那些参与昨晚那场碾压般的战斗的人则挺起了胸膛大肆吹嘘,将昨晚的自己吹得神勇非凡,而将自己正式开启战斗前的不安与慌张与抖得不行的双手都抛之了脑后。

这种挑挑拣拣的转述,令那些没能参加这场战斗的人不禁心驰神往,懊恼万分。

沈青飞给了他们一些时间,然后带着三批人(参与了昨晚的战斗,被他带回来给其他人宣传的这批人,昨晚做出了长枪,正摩拳擦掌想要上前线的人,还有不情不愿做了木板木盾的人中的一半,沈青飞打算把他们放去新打下来的那块地盘上)离开了这座山头。

他选择的第二个目标,并不适合夜袭。

他之所以选择夜袭那元婴后期修士,是因为那修士太过托大,他是这附近唯一一个元婴后期,自然觉得其他人不可能没事干来偷袭他,因此他给自己所占地盘的防护很随便,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便是最好的震慑,毕竟,无论是谁想要来打下这块地盘,总是要先将他赢过的——这就是定势思维的悲哀了……

也因此,他托大地选择了一个离他所带领的凡人的营地较远的位置修炼,只因为那处的灵气稍强一些,耶给了沈青飞将他们隔断并偷袭的机会。

他选定的下一个目标,心思要细致谨慎得多。

他昨晚去看过了,同样是周围修士默认停战的夜间,他想拿下的下一块土地上,有防御阵法不说,那修士干脆是歇在凡人营地的中心的,当然,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修士选了个灵气浓度尚可勉强可供她修炼的位置,然后让她所带领的凡人们绕着她修炼的位置安营扎寨。

那个位置其实地势挺奇葩的……扎寨的凡人们估计吃了不少苦头,但也因此获得了最大限度的保护,所以很难说对于那些凡人来说,这个修仙者首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