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
东海大潮终于上岸，沿海大部分村庄被毁。
死了失踪了许多的渔民，朝廷没立即阻止，只是等到大潮退去之后，派了许多兵甲去善后。
其实在渔民心中有些苦寒，但无从发泄，就变成了怨气，被吸入云间。
这是一种养分，也是一种另类的修炼。
比魔道宗门的修炼方法更加残忍，世间一切的恶，都是这种修炼的资源。
正道宗门修士所需要的不一定是善，但此等的恶，魔道正道都不容。
可那是云间，一般人进去不了，这是一种尝试。
许多人看着，都在期待，想要看看这种办法是否可行！
......
栾川看着东海大潮退去，横跨于东海之上有着一道彩虹桥，看着十分美丽。
他的心情却奇怪的很坏，想要发出一道剑气，灭了那彩虹桥，灭了一些疑惑。
姬鸩秦站在不远处，看到栾川还站在哪里，有些奇怪。
他似乎站在哪里许久了，想着什么呢？
这一点鸩秦不理解，可转而就丢下了，继续练习他的剑法。
曾经的他以为学习治国之策，总是有用的，对于修行者，他有敬畏，但更多的是平等关系。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那些所谓的修行者似乎要杀了他很简单。
武力为尊！
这不是世界的唯一基调，但却是必须拥有的东西，他之前就是太过忽略了，因而导致了他第一次的悲剧，他发下了宏愿和狠心，这一次他不会如此了。
因而他入了方山派之后，开始疯狂的练剑。
走的是修道，而非方山派纯粹的修法！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方山掌教的建议，他觉得不错。
栾川看了一眼捭阖峰大殿，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块青色的布。心想，今次该去问问了，或者该去交东西。
直接御空去了大殿。
掌教纪风视依旧站在那个位置，他想着，从他第一次进入捭阖峰，这位真人便站在这里，那外面的风景似乎也一般吧！
“你来了？”纪风视耳朵微动，平静道。
“我来送东西。”栾川第一次如此平静的面对掌教，他觉得有些怪异。
此刻他面对掌教，给他一种当初面对狱峰镇守公输冥的感觉。
那样的可怕！那样的无助！
“没必要多想，这些与你其实没多大关系，放宽心就好。”纪风视转过身，盯着栾川。
栾川苦笑摇了摇头，“不是我非要想，而是我不得不想。”
“你成了惊弓之鸟？”纪风视多了一点兴趣。
此前他以为栾川会和他当初的那位弟子一模一样，所以他担忧。
但此刻他才发现，世界上果然没有同样的两片叶子，人也一样。那怕再相似，也有不同。
“算是吧！总是不自觉的想你们做的事情，然后陷入了死循环，思考自己的到底处于什么位置。”栾川脸色有些冷淡了，说话硬气了一点，或许是对掌教发脾气吧！
“我听郁临说，你好像问了晋崎一些话，而且他告诉了你一点。”纪风视向着空中点了点头，那灵气发出涟漪，好像那一段空间被他抽取了一样。
栾川点了点头，想着郁临是谁？
“我确实问了那位太学博士几句，他模模糊糊给了我几个回答，我整合了一下，大致得出一点结论。”
“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做些什么事情？”纪风视道。
“我知道我很重要，或许有很多人想杀我......比如您？”栾川想了一下，咬牙盯着纪风视。
他说完猛然呼了一口气，仿佛身体被抽空了一般，心里却是高兴，因为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话。
纪风视嘴角闪过一抹笑，不是嘲讽，不是温和，不是冷淡。
各种情绪的纠结，他看着栾川道：“我从前似乎升起过这种想法，但后面觉得你更加重要，即便如此，你还是我的弟子。”
“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吗？”栾川眼里多了精神，看着纪风视目光灼灼。
“算是吧！毕竟我也不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纪风视自嘲一笑。
“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那位师兄？”栾川问道。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了解了许多关于纪风视的事情。
自然也知道一些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敢说出来的秘密。
“因为你吧！毕竟那位说不定很恨我。”纪风视对自己的讥笑没有停止。
栾川也笑了，似乎在笑纪风视，也似乎在笑自己的多余担心。
“平州天屏峰的时候，那位师兄似乎出现过，是师尊您约定的吗？”
他想起了那一把剑冷冽的一句话，第一次？
纪风视点了点头，眼前一亮，今天他才算是认识了自己的这个弟子。
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你看到大殿外面的那几个字吗？”纪风视指了指外面。
“省察克治！”栾川点头，心道，那个字他曾经看了无数遍，很好的几个字。
“君子当省察克治。”纪风视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此刻似乎是个教书先生。
“明白了！”
纪风视偏过头，继续看着之前未看完的风景，小声道：“当初我教给那位的是慎独自律，他前半生做的很好，可最后还是忍不住了，那一次方山派死了不少人，所以我开始反省自己。”
“现在我教给你‘君子当省察克治’，时刻看清楚自己，随着心意来，不要分道，需得分心。”
栾川沉重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和剑圣给他的话一样。
分心不分道！
“既然知道了，最近便跟着某位师姐去看看观潮宴如何，看看别家弟子如何。”纪风视再次道。
“好！”栾川点了点头。
“姬鸩秦便让他留在捭阖峰，杨士也不要去。”纪风视想了想，说道。
栾川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可以，但没反驳。
等到栾川出去了，纪风视转过了身子，看着栾川的身影有些愧疚。
虽然认可了这样的一个弟子，但他还是再次利用了。
“哎！”
他微微叹气，有些事情他不想，可不得不做。
在他眼中，东海大潮退了一般，远处的东海飓风已经快要进入天源大陆。
“你们藏在哪里？”纪风视眼神凌厉，杀意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