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长剑彻底消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云层深处忽然升起一道剑光......

 没一会,剑光越发凝实,变成了剑云,其上出现一个黑衣黑脸人。

 所有人有些心惊,不知道那人是谁。

 褚云鹤擦干了自己嘴角的鲜血,看了一眼剑云之上的那人,连忙低着头。

 夏禾早就跑了出来,看着剑云上面的人,带着极为安全的笑容。

 黑脸男人俯视下方,而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些人都走了,剩下的或许都不敢对他出手,所以他也不在意。

 “回去!”黑脸男人突然喊道。

 夏禾本是高兴的脸蛋,一下子变得哭丧,欲言又止。

 栾川他们有些奇怪,那位是在跟谁说话!

 黑脸男子放松了对云间的警惕,将目光移了下来,扫过几人。当看向褚云鹤的时候,面色有些寒意,最后缓缓的抬起手。

 对于有些事情,他无法忍受。

 只见一道剑光从剑云之上落下,而后轰飞了褚云鹤,倒在烟尘之中的褚云鹤,咳嗽吐血,立刻站了起来。

 对于此,他毫无怨言,因为他知道这是利用的代价!

 启决明脸色变了变,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会被来这么一下,等了许久,他有些失望,显然他没资格。

 黑脸男子本来是看着启决明的,但是想了想,虽然假小子或许想杀太学的人,而他也想,但此刻还是不要的好。

 看了一眼栾川,皱了皱眉头,有些愠怒,假小子这不是玩火自焚吗?

 为何又收了一颗棋子做弟子?

 虽然他不理解,但假小子的决定他也从未反对过,这是百多年来的情谊默契。

 地上不知名的地方有着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黑脸男子沉思了一下,最后一挥手,带走了。

 ......

 对于平州城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普通的天气变化罢了。

 修行界的人都明白,这不是天气变化!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底线的试探!

 而双方代表的都是自己不同于对方的理念。

 皇朝不想要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不想要一个臣民都没有。而另外的一方,他们想要踏出通天大道,想要去看看那虚无缥缈神秘莫测的仙界。

 所以有了这样的一次,钦天监主持,然后利用几大门派弟子作为赌注的博弈。

 很明显,朝廷输了,那一方的人根本就不让人上山。

 这就是拒绝!

 ......

 栾川没找到那个跟着他们的黑衣人,甚至于尸体都没有,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可以走吗?

 夏禾犹犹豫豫的要走,当栾川问了清楚之后,暂时留住了她。

 既然这里的事情完了,那便该去蜀州剑阁看看了。

 而夏禾刚好要回蜀州,所以顺带同路。

 ......

 这一日,栾川本来是打算走了,却意外的留了一日,定了下一日,然后自己出了客栈。

 走到钦天监的设点,一目了然,里面的人没走。

 守门的人都认识他,因而也不会阻拦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去,第一次打量了周围的布局,很简陋。

 “请问你找谁?”之前的那个侍从问道。

 “我找褚云鹤!”栾川想了想,直接说出了名字。

 侍从看了一眼栾川,沉思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领着他朝内院而去。

 因为受了黑脸男子一剑的缘故,褚云鹤此时的身体并不是多好,反而还有些虚弱。

 栾川看着褚云鹤虚弱的脸,有些不忍心问话,可想了想,此话还是需要问。

 “为什么?”他语气很平淡,但带着一股坚决。

 没有具体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褚云鹤听得懂。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褚云鹤自然明白,咳了一声,盯着栾川的眸子道。

 那一双眼睛,他看不懂,但却是明白,平度真人的弟子绝对不凡,甚至于可怕!

 “我想要知道!”栾川点了点头。

 “这就是一场谈判罢了,我们输了。”褚云鹤的话语很苦涩。

 栾川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没猜到谈资是什么而已。

 “你相信人间有情吗?”褚云鹤问道。

 “有情吧!”栾川很疑惑,这和我想要知道的有什么关系。

 褚云鹤看着栾川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他很满意,所以说人类才是最有灵性的动物。

 “那你觉得修行者有情吗?”褚云鹤再次问道。

 听到此话之后,栾川犹豫了,到底有情还是无情,他自己也没看清楚。

 初次进入方山的时候,他觉得那些普通的杂役房弟子十分无情,所以他也朝着那个方向学习,最后期待着自己走上仙道。

 可后来遇到了掌教真人,遇到了莫名其妙成为朋友的杨士,他觉得很奇怪。

 想了许久,栾川点了点头:“有情!”

 去掉了犹豫不决,这次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但格外的肯定。

 褚云鹤自嘲一笑,竖了一根手指,表示最后一问。

 “那你觉得修仙者有情吗?”褚云鹤此时目光格外凶戾。

 栾川觉得有些诡异,突兀的褚云鹤吐出了一口鲜血,似乎被残存的一点剑气伤了心肺。

 “修仙者和修行者有区别吗?”栾川不解问。

 褚云鹤摇了摇头,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在你们看来没区别,在我们看来有区别。”

 “一个代表着无情,一个代表着或许有情!至少二者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可怕的存在。”

 栾川点了点头,听得似懂非懂,隐约有些线索。

 “你知道钦天监为何而存在吗?”褚云鹤出奇的再次问道,似乎不想问,但确实问了。

 “皇族为了管理天下吧!”栾川道。

 这个回答没问题,历来钦天监的人大多都是做着擦屁股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皇族是为了护佑自身而设立。可后来便是为了护佑天下,而不是管理天下。”褚云鹤说道。

 “谁要伤害天下?”栾川顷刻问道。

 问完他就后悔了,自嘲一笑,这个时候自己都还看不明白。

 明面上是褚云鹤解答自己的疑惑,其实是在警告他。

 谁可以伤害天下?

 除了如他们这样通天彻地的修行者,除了高高在上的各派弟子,还有谁敢!

 想到此处,他已然明白许多,对着褚云鹤颔首告辞,心不在焉。

 内心自问,修仙者如此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