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不同于方山凌乱中的平静。

 整座镐京城好似笼罩在阴云下面!

 其内的人,没有感觉到紧促,只是时不时的抬头感慨天气的不同。

 算不得宏伟,却成为镐京城有名的坐标的观雨红墙。

 一如往常般书声琅琅,子曰亭下的流水声,两者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有腔调。

 略显诗情画意的子曰亭,大博士言念君和老祭酒坐在石桌两面。其上常年摆放着棋盘,仍旧是老祭酒手执黑棋,言念君手执白棋,两人一先一后,旗鼓相当的对弈着。

 半响过后,老祭酒手中捻起的黑棋悬而未决。

 本是枯槁的皮肤,在奋力的挣扎中显得有些难看。老祭酒犹犹豫豫了好半响,才郁闷的放下黑棋:“看来这些日子,你没少在棋局上下功夫,接连胜了我!”

 “老师严重了,不过碰巧的事而已。纵便是再学几年,怕也不及老师万一。”言念君微笑着,恭维道。

 对于这位弟子的恭维,老祭酒着实有些不敢接受,连忙摆了摆手。

 笑骂道:“对于你的恭维,还是算了吧!不说你说不好这样的话,即便是你说的好,也觉得不像是你说的话。以后这种类别的话,还是交给常寻说罢!”

 说完,老祭酒一枚枚收敛自己的黑棋,还是笑了几声。

 言念君也笑了笑,就从另外一边开始收自己的白棋。

 两人一前一后,都沉默不语。

 差不多棋子要被收完的时候,老祭酒忽然抬了抬眼帘,用向上瞥着的余光瞧了自己这位大弟子一眼:“最近有什么事情吗?我感觉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没想到老师察觉了自己的失神,言念君连忙尴尬的回应了个眼神:“事情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合逻辑,所以我才是不知道如何?”

 “何事?”老祭酒回问。

 说着,啪嗒一声,将最后一颗黑棋放回棋钵。

 同一时刻,言念君也没有出口,反而迅速将白棋收敛干净。

 完毕之后,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的坐着:“几个月前,小师弟从镐京城离开。当时我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有些着急。但碍于他本身修为足够,也就没过多的关心,几日后,派人前去东海城寻找他,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去东海城。”

 吞咽了一口空气,言念君又是慢慢说道:“然后我安排的人又是在东海三州调查了很久,仍旧是没有发现小师弟的踪迹,故而,有些担忧和奇怪罢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许是他自己不愿意回去!”老祭酒吹胡子瞪眼道。

 从前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那位小弟子。但事实告诉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知进取的东西,居然想着走出另外的道路。

 虽说现下的情况,要走出别的道路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事。可唯一让老祭酒心怀芥蒂的就是,走别的道路就走别的道路,可居然连是太学的基本修行都丢去更改了许多。

 作为维护太学上百年的老祭酒而言,这是他最无可接受的事。

 所以后来,即便是顾君则出现在太学几个月的时间,这位固执的老祭酒都未曾见过他一面。甚至还时不时的吩咐太学弟子驱逐外面那位小弟子,让其不要阻碍太学弟子进出。

 也是由于如此,才导致顾君则会失魂落魄的离开镐京城。

 向来尊敬老祭酒的狂士常寻,也是在这次之后,于第二日的朝会上又是大骂兴王。更是差点打起来,这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镐京城最出名的消息。

 碍于老师的态度,言念君倒是没在继续说话。

 神情有些尴尬的看着老师的模样,现如今,他真的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想了会儿,反正都要挨骂,还不如说出来。

 于是心一横,又是冒着头皮发麻道:“不单单是这个原因,我那安排的人,在后来查询的时候,发现了方山派的人在追击东海城中悄然出现的人,而那些人则是掩月榭的。”

 听到这话,老祭酒胡子一下子飘了飘,似乎是大喘气的结果。

 老祭酒眯着眼,嗓音沧桑:“你说你小师弟失踪的事,会和掩月榭有些关系?”

 “不是会,而是肯定!”言念君决绝道:“因为那人听到了关于小师弟的一些消息,还是从方山派的某些人口中听说的。”

 “据他们说,曾经见过小师弟满身是伤的进入方山,然后疗养好了后,又是看见了小师弟下山。距离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也正是在这段时间末,掩月榭的人出现在了东海城。这让我不得不联系到掩月榭的人是跟着小师弟去了东海三州。”言念君没喘气,一口气说完。

 要是栾川和顾君则在此的话,一定会感慨这位大博士的推理能力。

 虽然关键的错误很明显,最后的答案却完全正确。

 有此证明,读书人的脑子都十分敏锐,很善于推测。这也可以表明,皇朝多年来,追击能力最强的大多都是出自太学的官员,而非其他世家弟子。

 老祭酒摸着自己的胡子,半响后才说道:“去年岁末,大泽湖那场湖水虚涨查清楚了吗?”

 不明白老师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言念君想了想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们还是查不到,应该被掩月榭抹去了很多重要的痕迹。但我亲自去看过,应该和......湖底的那位有关?”

 “唤醒,还是......”老祭酒眉眼骤然紧皱。

 太学也有图腾神兽,可多年来,基本上用处不大。

 除了当年和晋崎去过柳州一次,近些年都一直待在天一楼的秘境中。都肥成了肥猪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要是掩月榭唤醒那位存在的话,湖水翻天下,整个镐京城都会毁于一旦。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自古以来都不变的真理!

 言念君沉了沉声,连忙回应:“虽然我感应的不清楚,却能明显感受到来自湖底的血腥味,想必不是为了唤醒。如此就更加让人疑惑,他们为何要对那位出手!”

 “近些年,掩月榭渐渐让人摸不透了。”老祭酒忽然感慨道。

 他想不到的很多,至少从纪风视剑败杜子甫开始,掩月榭就好像不是掩月榭了。

 这种错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