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泙湖的幸运很大。

 齐绝低头饱含感激的看着仰观浩然卷,眼里噙着泪水,不是将才从天穹落入他双眼的雨水,是真真切切自身演化出来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同样他也没有到达伤心的地方,只不过是至极的感激在体内激**,使得他开始热泪盈眶。

 天地皆寂寞!

 霎时间风云激烈的运动着,他的世界好似没有了百业城,没有了推着轮椅的乔零,至于座下的轮椅依旧在。感知到了这一点,他有些失望,悟性终究解决不了自身的问题。

 双腿的问题是个大问题,单靠领悟做到完好,无疑不可能。

 这片空**无际的世界,没有任何色彩,漆黑的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双手放在轮椅的轮子上,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甘愿放弃。

 方山弟子从来没有守株待兔的习惯!

 那怕他残废了十八年,懈怠了十八年,他依旧向往着曾经天地仗剑的快意。

 高处不胜寒,前方终于出现一条笔直的大道。

 那是真的高处,高耸入云端,看不清楚绝巅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不是一段有着阶梯的大道,是一条斜着上坡的路,不算是坎坷的道,却需要向上的人一刻都不停的用力。

 齐绝没有因为前方的困难而懈怠和心生放弃,所有念头都饱含着期待,对未来的期待,对未知困难的期待,和对前方大道磨砺重重的期待。

 他知道自己即将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汗水,才有机会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缕曙光。

 所以,他扯下来自己衣衫下摆的一条巾步,然后双手绕着自己的轮椅旋转,他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绑在轮椅上,这样他不会有着任何下躺的机会,也不会有任何后仰的可能。

 做完一切,他咬着牙,怒吼一声:“来吧!我要天行!”

 这是仰观浩然卷中的说话,进入自身或者人间的领悟之域,就相当于在天穹中行走,是谓之天行也。

 只是走了十丈的距离,他脸颊上就挂满了汗珠,双手手心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血痕,那是他奋力的转动自己轮椅上笨重双轮的代价,无怨无悔,没有任何放弃的念头,持续攀登。

 “滴答、滴答、滴答!”

 手心浸出的血滴在地上,一滴一滴犹如雪地绽开的梅花,说得上极为美艳,又说得上有些可怕渗人。咬牙继续坚持着这痛苦的旅程,慢慢向前。

 本是娇生惯养的少年,十八年来他经历了从前许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如洗衣、做饭、砍柴等一系列,其中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他自己忍着痛苦的做完。

 他相信今天的这场人间赐予自己的机缘,他也可以把握住。

 十八年来,他从未将自己的骄傲展现过丝毫。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位天才,一位天下扬名的少年天才。修为尽失,他失去了很多东西,但唯独没有失去骄傲,只是不再向人前展示,可今天不一样,他的骄傲再次回来,且尽情展现出来。

 “修行界难以逾越的巅峰,我用了半年时间迈进,所以我相信,你这小小的考验,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且等我破开,证明我自己。”

 说的话很可耻,但没说错,齐绝是个天才,所谓修行界难以逾越的巅峰,结丹境到元婴境的跨境,有的人需要用十几年,有的人或许需要用一辈子,甚至都没办法,可他只用了半年时间。

 而且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很小,是方山四大天才中年纪最小的人,小小年纪跨入修行界高手的行列,方山年轻一辈中仅次于严怀,不过当时严怀年纪比他大五岁,同时也进入方山修行很多年。他本该志得意满,该行走天下,扬名千古才对,他甚至已经决定巩固好境界之后,就找个时间回家,却不料灾祸发生,他再也没有了机会。

 在这人间给予的空旷的世界中,一条通着光亮的大道上,轮椅上的白发青年一刻不停,咬牙前进。

 ......

 滇泙湖风景依旧,只不过将才的那一瞬间,一股力量从不知名的某处跑出来,激**起滇泙湖满满当当的湖水,此时的涟漪还未平息,一圈一圈的波**开。

 乔零依旧推动着轮椅,根本不知道坐着的青年是何状态。

 无他,之前的申井冰的话有太多诡异之处,他此刻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

 齐绝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已经滴答成河,乔零触及的衣衫早已湿透,现在他猛然回转过来,这才发现,脸色顿时大变,停下脚步,控制住轮椅,看着闭眼的齐绝,想要唤醒他。

 “齐绝.......”只不过喊了一个名字,还未继续说话,面前的青年已经睁开了眼睛。

 望着熟悉的面孔,他如沐春风般的笑了。

 乔零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说,平时齐绝笑得多了,自己应该不会有意外才对。为什么现在的这个笑容,仿佛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容,不容的一丝别的思绪夹杂。

 纯洁的笑容,自然可以牵动不一样的情绪。

 “我没事!”齐绝笑着回了句,然后从袖兜中取出一块丝帕,擦拭自己的汗珠,顿时觉得湿透,才笑自己原来流了这么多汗。

 进入那个空间的一段时间,他得到了很多,唯独没有恢复力量,也没有救治好双腿。

 在他登上山巅的刹那,有股从天而落的力量本该给他灌顶,忽然远处一阵鸿光升起来,如佛门的仁慈和顺,力量好似被压制一般,重新回到了天穹,他最初有些愤懑,可看着远处的鸿光,不正是天劫庙的所在地。

 然后一股别样的讯息传入他的脑海,这才有了释然。

 果然,人间没有白白赐予的力量,一切都需要自己获取。

 齐绝心里默默想着,然后偏头说道:“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我仍是想要快点进入天劫庙。”

 乔零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齐绝为何突然这般说,但这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而且他向来不会违背齐绝的意愿。齐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调转轮椅,两人离开滇泙湖。

 湖中陡然出现清影,一头洁白的头发,一袭白色的衣袍,底下有硕大的两个轮子。

 一切显现的不平凡,都暗暗昭示必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