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城演变成了一座围城。

 城内的天空有着纯洁的湛蓝色,而城外的天空,滚滚而下的是无穷的黑气。

 魔道宗门出手了,栾川和顾君则才走出顾家,瞳孔骤缩,望着城外的方向,一下子苦笑加剧。

 是谁出手,他们已经晓得了,但是怎样阻止这样的一场灾祸,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天下魔道宗门不过两家而已。

 曾经西南州有迹可循的魔傀宗,他们在这里存在过一段时间,可后来掩藏的极深,便再也没有被发现过。他们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魔道,承接了上千年的魔道传承。

 其二的便是紫玉山的问花楼,朝廷给定下的魔道宗门帽子,可其实别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魔道,反而是正统的道门血脉,其中还夹杂着前朝最纯正的儒教读书人血统。

 但是有一点十分明显,前朝和今朝必然是不可相融的两种东西,所以今朝的某位皇帝察觉到了问花楼的来历之后,不管他们是覆灭了曾经的魔道巨擘宗门而攀登上了修行者的高巅,还是别的,那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通通在朝廷眼中都是坏事,所以今朝不遗余力的打击。

 当然问花楼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卷土重来的他们不说野心勃勃,可必定有着不甘心,这座人间的百姓本来就是他们的百姓,他们的亲人,却在今朝的治下受罪,自然有些愤怒要发泄。

 所以,古往今来,凡是大官被刺杀,多半是有着问花楼的影子。

 尤其是那些极力主张清缴问花楼和前朝后人的大官,基本上这种言论才出现在朝堂,几天后,大官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府内,各种死法都有。

 被这种恐怖的手段吓住了的大官们,渐渐的也选择不去涉及这样的尴尬,即便心中想,也只是想一想,谁都想要活着,谁都想好好活着,没谁觉得命长咯!

 栾川和顾君则靠在顾家的院墙,弯曲着身子,回过头顺着墙顶端的天空放过视线,顾家庭院内的黑气好像被压制了,无数道湛蓝色的弧刀在天空发出了恐怖的锋芒,开始肆意的切割着腐朽的滚滚黑气。

 浩然气和魔气本就是互相克制的东西。

 谁的实力略加强大一点,那谁自然而然的就会占据着上风。

 栾川累的挑了挑眉,望着分庭抗礼的浩然气和魔气,低声感慨道:“他境界可真高,不愧是天才。”

 听到栾川的这句话,顾君则一下子想到了当初东海边那个斗笠人说的那句天才顺序,自己只是排在第三位,凝视着拜敛心发出的浩然气,比自己的确是要强大的多。

 所以对于拜敛心排在自己前面,他算是心服口服了。然后不屑地撇了栾川一眼,气喘吁吁的样子,一下子的不耐烦和不屑展现出来,要说栾川在他面前,他怎么都不信。

 感受到了顾君则奇怪的目光,饶是有兴趣的盯了几眼,摆了摆手道:“你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特别看不起我,我没得罪你吧?”

 顾君则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朝着东海城的窄小街道走去。这里是东海城,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唯一一座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出去的城池。

 栾川瘪了瘪嘴,径直跟了上去,至少跟着顾君则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整座东海城已经被魔气包裹,魔气中还潜藏着极为深的云间之力,魔气包裹在外面,阻挡人间之力的侵蚀,云间之力则是在同化这座东海城。

 东海通道,是云间的第一站,他们必须以东海滨这座城市作为踏板。

 栾川跟在后面,走在这窄小的街道巷子中,眉眼竟缓缓的开始有了变化。多么熟悉的场景,那还是他小时候出现过的景象,跟着父母去小镇外很接近的小城去卖东西。

 时至今日,物是人非。

 两人迅速的躲避,不断的接近城门的方向,此刻唯有离开东海城这座围城才是最要紧的事。

 忽地,天上一道剑光闪过,还未等两人看清楚,咻的一声,无数道剑光汇聚在天空的顶端,想要劈开了东海城外围的魔气包裹。

 瑰丽的剑光闪烁其间,魔气犹如散发恶臭的虫子般蠕动着,不断的吞噬残破了的剑光,壮大自己。

 顾君则停下脚步,栾川也早已停下,望着远处的一切,两人相视一眼。

 “方山来人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话,也说着同样的话。

 各自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皆是一下子坐在地上,低垂着眼帘开始思考如何出去。

 按照剑光的密集程度,其实来者应该是法宗的人,而且都是普通的弟子罢了,没有强大的修行者打破外围魔气的笼罩,他们是根本无法进入这座围城的。

 正当两人思考的时候,顾家庭院的方向发出了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目光看过去,魔气早已消失,等到回过神来,旁边已经坐下了一个人。

 拜敛心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袍已经破烂不堪,眼眸中全是血丝,一股股杀气在涌动,嘴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

 栾川脸色微变,手中结印,一下子拍在拜敛心的胸口,一股锐利的剑气射入他的体内,片刻后,双眸中的血红全部退去,杀气也在一瞬间偃旗息鼓。

 顾君则连忙问道:“你怎么样了?”

 拜敛心抚平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摇头道:“那人实力太强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按照他发挥出来的实力,至少也是元婴境后期的实力,甚至更强。”

 说完,喘了一口气,眼中有深深的忌惮:“尤其是每次出手,他体内都会诞生出一种比魔道气息更加强大的力量,一瞬间压制住了我的浩然气。也是因此我惨败,仅仅勉强逃出来。”

 顾君则蹙眉不止,沉默不言。栾川看着他,也不张口说话,大致猜到了一些。

 “东先生呢?”栾川忽然问道。

 拜敛心知晓他的想法,摇头道:“师叔已经离开了,几日前去峡州,没在东海城。”

 心中饶是叹息,师叔乃是化神境的高手,要是在此的话,自己还会这样惨吗?

 等到三人思考如何出去的时候,天空响起轰鸣的雷声。

 然后起了狂风,吹袭城外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