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发青年的一次相遇只是意外而已,栾川除了开始的时候想了想,礼仪结束,一切都抛之脑后。

 他想要第一时间回到东海城,却被掌教真人拦下来,告知他暂时不需要去。

 栾川很是困惑,但没有反驳掌教的决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许久未见的姬鸩秦坐在旁边的院子中,端详着天穹落下的皑皑白雪。

 见到栾川回来,立刻站起来,动静相和着行礼:“老师回来了。”

 栾川看见他,笑了笑,挥手道:“不用行礼,我们的关系你应该清楚。这次有事暂时回来了而已。”

 至于后面什么时候去,姬鸩秦想了想没问,即便想问也不问。而栾川自己不知道,也不会说。

 然后短暂的说了几句,栾川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结果没一会,小童子顾君仁倒是跑来了,一把撞开了房门,惊醒了休息的栾川。

 小童子顾君仁跑到栾川床边,笑嘻嘻道:“老师,你回来了。知道了我就赶紧过来看你了。”

 栾川轻喘了一口气,摸了摸小童子的头顶,好顺滑,笑着道:“你用心了,自己去修炼吧!我这段时间不会走,有不懂可以过来问我,不用去问掌教真人。”

 小童子瘪了瘪嘴,点头嘟囔:“好吧,那我先走了。”

 说完,小童子兴趣不高的离开了房间,走出去,瞧见师兄端坐院子内,趴在一米高的隔离墙上,不解道:“师兄,你说老师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随意打发了我出来。”

 姬鸩秦对于这小孩也是喜欢,毕竟小孩不需要用过多的情绪对待,走过来,也摸了摸小童子的寸头,笑眯眯道:“哪里的话,老师累了而已,明日你再来就不一样了。”

 “是吗?”

 小童子下了墙头,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反复来了几下,仍是不确定的念叨了几句。

 姬鸩秦目送了小师弟离开,目光犹豫的落到了老师的房间,脸色有些挣扎犹豫。

 几日前他接到了一件旧事,惊诧愤怒焦急一时间凝结在他心中,久久无法发泄。多久的事情,此刻他才知道,本是打算下山。

 转念一想,不告知就下山,恐怕不好。再是看着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暂时沉下了心,等着老师回来,和掌教一起时才说这话。

 可今日看见老师回来,那个念头一下子抑制不住,差点将才就说出来。

 又是清醒了一下,说是肯定要说,只不过必须要放在明天之后。方山发生的大事他也知晓,如掌教老师等人,他们必然沉浸于悲伤中,此时言谈离去,恐怕不好。

 .......

 一连几日下来,栾川都没有离开,小童子倒是经常来,欣喜无比。

 第五日,栾川坐在院子里,情绪好多了,时不时的还修炼,却都无法感应到三花聚顶,何日上元婴境界对他而言仍旧是有些遥远。

 连是感知都感知不到,何以谈有所希望呢?

 “咳咳咳!”

 他突兀的咳嗽了几声,从东海州回来就开始出现的情况。

 咳完,他不由想到掌教师尊的咳嗽也未曾停止过,每天几乎都听得的掌教的咳嗽,有时候声音很大,有时候声音又很小。

 目光回望,即便墙壁阻碍,他也可以看见房屋后面的隐峰。

 那一日他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隐峰有着外来的人藏着,而且于他而言十分熟悉,正当准备仔细感应的时候,掌教不知是经意还是不经意的一挥袖,倒是隐秘了隐峰的那股外来的气息。

 会是谁藏在隐峰呢?

 而掌教为什么会允许人藏在郁临师叔祖埋葬的地方,难道不怕那人做出不好的事吗?

 两个问题萦绕于心,一时间犹如猫刺抓心一般难以遏制。他陡然站起来,走到风雪中,伸出自己的手去接触白雪,心痒和雪中的寒气消失了极大一部分。

 “看来大雪减少了许多!”

 这是值得欣慰的事,转而又是愁眉不展,低声呢喃:“看来源头终究是没有解决,不知道除了大博士杀的那云间之人外,还有谁站在背后?”

 正当时,姬鸩秦空手走进院子。

 栾川退回来,坐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大致看出来姬鸩秦有事要告知他。

 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率先出口问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姬鸩秦有些惊讶,错口道:“老师已经知道了?”

 栾川喝了一口好久没有喝过的茶,味道不错,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只是第一次看你就觉得情绪不高,之后每每路过,神色急促欲言又止,最后又不发一言,约莫猜测罢了。”

 姬鸩秦苦笑走过来,也在旁边坐下,“看来还是不适合掩藏自己的情绪,如您这般的修行者一眼就可以看明白。”

 栾川摇了摇头,淡笑着不置可否。

 开始的时候姬鸩秦修习剑道走的很快,可慢慢的就停下来,此时不过初入筑基罢了。

 于修行界而言,这样的境界实在是不足道。但是栾川知道他的身份,放过他该去的位置的话,应该不错。

 姬鸩秦见老师沉默不言,仿佛用尽全身勇气,咬牙说道:“我想要下山!”

 下方山确实需要勇气,只要老皇帝不死,再待几年对他而言都是好事情,可此时却要下山,好处断绝,如何不需要勇气。

 栾川没有惊讶,面色平淡,“你待了这么多年,我觉得可以下山了。”

 这下姬鸩秦变得错愕;“就这么简单?”

 栾川哈哈淡笑,轻轻抖了抖肩,“就这样简单,难道很难吗?”

 姬鸩秦顷刻站起来,弯腰行礼,发自内心道:“多谢老师成全。”

 栾川挥了挥手,严肃道:“你要去就去,记住方山派的律令即可,你始终都会是方山弟子。”

 这是结尾,栾川必须要说这话,而姬鸩秦重重点头,因为这话他也必须要听。

 听完,就离开了院子,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东西。栾川轻叹一声,想着该去捭阖峰大殿一趟了,真是麻烦!

 .......

 镐京城。

 南城区,高官富人汇聚的城区,边角处偌大的庭院内。

 花草树木,鸟语花香的花园,小池塘内的鱼儿尽情的游着,快意无比。

 这是镐京城夏日的景色,也是除东海三州之外其余三十三州应该有的景色。除了略有炎热之外,镐京城真的当得上世间第一宜居城。

 池塘上的小亭子内,有着一青年闲坐,半仰着身子,潇洒却又忧郁。

 忽地,青年眉头紧蹙,一手捂住了胸口,如刺扎般的心绞痛从体内传出来,连是灵气爆发都压制不住,那股无法言语的心痛瞬间蔓延了他的脑海。

 刹那间,青年眼角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全身仿佛瘫软,一下子滑落了石凳,瘫在地上,仰天看着亭檐,痴痴望着。

 “快来人,大少爷昏倒了!”

 霎时间,花园内,响起仆人惊讶的尖叫,脚踏地面的响声充斥着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