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川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第一君子居然如此无赖。

 手中的茶壶并未放下,手臂微动发力,瞬间掠过一阵残影,于石桌之上来回往复。

 同时行动的还有着一只茶杯,言念君始终面含笑意,手关节放在石桌上,任是栾川如何动作,那茶水都倒不进茶杯。

 沉重的呼吸了一下,栾川终于还是放下了茶壶,重重的堕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难道大博士如此严苛吗?”

 言念君丝毫不为所动,轻声道:“我说过的话自来都遵守。茶不喝,那话自然不说。”

 “我为此日夜煎熬,大博士便宁愿看着晚辈如此痛苦吗?”栾川咬牙道。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品茗着,言念君没有回答栾川的话,时不时地还吹一吹这本就冷了的茶水,可被吹拂之后倒是冒出了热气。

 栾川有些气馁言念君的油盐不进,将才的时候已经按照顾君则给的提示说了话,却不料言念君时至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于是对顾君则的提示已经失望了。

 场间一瞬间冷寂下来,比外面的白雪还冷淡,言念君喝下茶水,忽然站了起来,眉间有些舒坦,开始往外面走。

 不知为何,栾川脑海中什么都没想到,唰的一下站到了言念君的面前,挡住了他出去的道路,并且任由白雪落在自己的后背身上。

 言念君纯净的眼眸直视栾川复杂的眼神,冷声道:“难道掌教就是如此教弟子的吗?如果真的是如此,那我倒是需要帮着掌教矫正一下才是。”

 栾川唰一下脸红了,慌乱的让开了道路,然后看着言念君从自己身旁走过去。

 他忽然急促的问道:“大博士真的就不愿意说出来吗?难道这一切真的就如此秘密,我想晋崎博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着什么过错吧?”

 “他知道!”言念君走着路,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我不知道,大博士可否告诉我我错在哪里?”栾川骤然喊道。

 声音很大,他是故意的传出去。

 言念君居然顿住了脚,愣在大雪中半响都没有动,任由身上无端的堆上白雪。

 栾川轻呼了一口气,心中大定,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奏效的,而且顾君则的提示也并没有错,后续的话只需要看言念君如何说再说了。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暂时留下了言念君。

 言念君的表情出奇的怪,甚至于扭曲,却不带着愤怒,像是深思熟虑一件千古难题,而他摸到了某些规律,但是有无法深深刻在脑海中的样子。

 片刻后,墙门下出现了几道人影,其中就有着顾君则。

 眨巴了眼睛示意栾川,而栾川则报之以微笑,其实内心还是有着些许不确信。

 顾棣顾老爷子首先看到言念君,瞧了几眼之后,脸色瞬间变化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做。

 但好歹也是东海州世家大族之首,那怕是前任家主,各种交际也是怒火纯青,连忙走到了言念君面前,微微躬了躬身:“没想到大博士居然来了舍下,若是早知道,我们该迎接才对。”

 言念君瞅了一眼顾老爷子,微微颔首,表示了礼仪,面无表情道:“毕竟是东海州,距离方山派不远,没必要招摇什么。”

 “那也是!”顾老爷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是瞥了一眼言念君,再次说道:“既然大博士来了这里,想必是来看君则的吧,不如在舍下住上一些时日,让我尽尽你们多年照顾君则的恩德。”

 听了这话,言念君嘴角微动,似有笑意,再是认真的看了一眼顾棣,心中想着,不愧是方山派的掌控之地,这种意识熏陶做的很好啊!

 顾君则听到自己爷爷的话,脸色霎时间就变了,连忙走上前来,拉了拉顾棣的衣袖,道歉道:“师兄,我爷爷也就随便说说,只是有些不满我多年没孝敬他罢了。”

 说罢,然后偏头假意指责道:“爷爷你也是,你不满我没有孝敬你就跟我说便是了,何须要跟我师兄说,这不是让师兄难堪吗?”

 面前的大师兄到底有着多可怕的实力,顾君则曾经在天一楼秘境中看见过,可怕的无法比拟。

 世人皆是传言剑圣大人是人间第一强者,可当初见了大师兄出手之后,彻底击垮了顾君则的这个想法,师兄至少也是和剑圣比肩的强者吧。

 虽然师兄被称为人间第一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愤怒,反而如他们这样的人愤怒起来才是最可怕的人。

 如二师兄狂士常寻都还好,至少时不时的还愤怒,但大师兄这般几十年不愤怒的人,一旦愤怒起来令人胆颤,今日先是被栾川激,而后爷爷激,大致会愤怒吧?

 顾君则如此推论,所以快速的拉下了顾棣老爷子。

 言念君看着一老一少,冷哼一声,拂袖转身走入亭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栾川,然后径直坐下。

 霎时间,栾川全身通体冰寒,好似被可怕的凶猛巨兽盯着一般,那股极致的寒意差点使得他全身灵气冻结。

 心中有些感叹,这就是太学大博士的实力吗?

 和掌教师尊比较如何?

 即便有些差距,也应该不远吧!

 搞的栾川都不敢继续说话了,雪中的顾棣面色古怪,顾君则率先道:“爷爷你就不要说话了,我和师兄还有栾川说说话,要不你还是去把你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一壶茶吧!”

 说罢,就是推着顾棣老爷子走了出去,关上了常年不关的门,咯吱咯吱的响声不断回**在院子中。

 等到一切结束,人影散去,顾君则有些后怕的喘息,慢悠悠的走到亭子内,朝着言念君深深的低下头,道了一声歉。

 言念君看着他,眯眼看不出愤怒与否:“难道你就如此看待我,觉得我是一个迟早要泄愤的人吗?”

 此话一出,顾君则面色微寒,身体一颤,颤音道:“师弟不敢,只是确实是爷爷无礼,不愿让他拂了师兄的心境。”

 “哼!”言念君冷然而对,看了栾川一眼,然后说道:“想必刚才他的话你也有份吧?”

 霎时间,栾川和顾君则脸色都为之一变,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