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悠然却迅速的在空中划过,以一种没人预料的走向落入了东海城一处大的庄园中。

 庄园上书着顾府二字!

 顾家乃是东海城的大家族,其中有不少弟子出自方山派,甚至这一代中还出了一位绝世天才。

 太学博士之末——顾君则!

 顾君则此时年纪不过才二十七八罢了,十三年前离家,九年前拜入太学祭酒门下,成了太学祭酒最后一位弟子,并且在一位博士亡故之后,接替了博士的位置。

 很是天才少年,但东海城的民众却对此很是不理解。东海州算是方山派的禁脔一般,而且顾家不少人都学艺过方山派,可为何顾君则要拜入太学。

 好在东海州的百姓兼容并包,方山派对此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否则顾家必然成东海州的过街老鼠。

 自顾君则拜入太学之后,顾家比之前低调许多,而且不断往方山派送人,可几年下来,也仅仅收了一位小孩罢了,也就是捭阖峰大殿的守门童子。

 流光霎时间进入顾家的大厅,落入一位佝偻老者手中。

 老者虽然身形佝偻,可眼带精光,丝毫不像是垂垂老矣的样子,反倒是一副中年人的精气神。

 老者是顾家家主的父亲顾棣,也是顾家除了顾君则之外修为最高的人,年岁大约有着七八十岁。

 顾棣看着手中的传书,再是看着其上缥缈可见的暗沉小剑,然后其下还隐隐带着些许青色,脸色忽然变得慌张,强忍着害怕,将传书握在手中,连忙招呼叫人。

 没一会,正厅便出现了两位中年人。

 模样稍显老态,一身正气勃发,颇有高高在上的气势,是顾家的家主顾微城,也是太学博士顾君则的父亲。

 而模样俊彦风流,却难掩年岁的人是顾棣的二子,小童子的亲生父亲顾怀华。

 顾棣佝偻着身子坐在正座上面,顾微城和顾怀华面色各有不同,分别坐在两边,静静看着坐在上位的父亲顾棣,渐渐眉头微皱,瞧着顾棣脸色忧患。

 “哎!”顾棣不说话,却先叹息一声。

 握拳的手放在后背,不被人察觉。

 顾怀华性子软弱一些,只是瞧着父亲叹息,却不敢怎么说话,家中事情一般都是大哥做主。

 顾微城当惯了家主,自然而然诞生一股子大气,说话也有底气,盯着父亲顾棣,问道:“不知道父亲是因为什么事情,召集我与怀华二人,还唉声叹气。”

 顾怀华听得大哥说了自己心中的话,也紧紧盯着父亲。

 “掌教亲自传书了!”顾棣瞅着自己两个儿子一眼,低声道。

 一石惊起千层浪!

 虽然顾家并未背叛方山派,可当初顾君则忽然去了镐京城,并且拜入太学的事情,使得顾家众人有些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好怕,那怕方山派并未对此生气,可也害怕。

 这便是强大的千年宗门的势力和威望!

 不言语而让人胆颤!

 顾微城脸色微变,想了想,也不顾得什么,说道:“父亲,若是方山派要对我们出手的话,那我们便就此离开东海州,投奔了太学不妨,反正有君则谋划,我们顾家也不至于被欺辱。”

 顾怀华瞧着哥哥的话,欲言又止,脸上的担忧愈加强烈。

 虽然他性子软弱一些,可却是读书人,当初年少的时候,也去过天**山观雨红墙等地瞧见过那些至理名言,心中明白的道理多,明白低微如尘的凡人是什么。

 顾棣听着大儿子的话,心中犹豫气愤,面色却未表现出来,看向顾怀华,问道:“老二,你怎么看?”

 “方山派是道门之首,而掌教更是天下几位至强者,前不久大泽湖不是传闻了吗?掌教一人几招强压掩月榭宗主杜子甫,千年积淀,我怕我们走不出东海州。”顾怀华小声道。

 顾微城怒目而视顾怀华。

 顾棣脸上的担忧终于出现,沉重的点了点头,认可了顾怀华的话。

 “父亲,如此为何?”顾微城气愤道。

 顾棣摇头道:“虽然我担忧,可传书未见,怕的便是想的事情发生。”

 “那便打开看看不妨!”顾怀华说道。

 顾微城嗤之以鼻,却点了点头,认为担忧的过分了。

 传书打开,上面只有两个字,收徒!

 “难道.......”顾棣一下子变得兴奋,难以言喻的兴奋。

 “好像是......真的吗?”顾怀华颤抖着嘴唇道。

 顾微城眯着眼睛,也看的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平静,这无疑的最好的结果。

 表示着掌教接纳了顾家之前的事情,因而也表示着方山派接纳了之前的事情,顾家便可以在东海州继续存活下去。

 顾棣的笑容铺满了脸,好像不是为收徒这两个字,也不是为了方山派原谅了顾家,好像是为了别的一样,眼珠不断的转动,似乎有所思考。

 “既然掌教给了这样的传书,那我该去方山拜见掌教才是。”顾棣忽然道。

 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微城首先反对,说道:“父亲不可,若是掌教诓骗我们怎么办!为的就是擒住你,让后灭族我们顾家。”

 顾怀华还未开口反驳,顾棣直接变色,责骂道:“微城,你若是在说这样污蔑掌教的话,今天我就将你逐出顾家。”

 “父亲!”顾微城连忙呼喊。

 顾怀华也是惊讶,连忙劝说。

 看着认错,顾棣缓和道:“微城,你要知道,我们顾家为何可以在东海州存在上百年不灭,就是因为方山派的照顾,也是因为掌教的照顾。”

 “太学也可以照顾,爷爷觉得呢?”忽然外面传来胆大的话,缓缓一道身影于昏黄中走进正厅。

 头上戴着束发的金冠,黑如深渊的长发犹如瀑布般垂落在后背,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那是一种极为强硬的自信,一步踏在木板地面上,直目看着顾棣。

 “君则!”顾微城惊喜道。

 顾怀华也微微惊讶。

 “父亲!”

 “二叔!”

 顾君则弯手拿着折扇,是一副山水画的折扇,很是好看,意境也高远。

 顾棣瞧着面前的孙子,不但不高兴,反而冷哼道:“你不是去了镐京城吗?还回什么东海州!滚回你的观雨红墙去吧!”

 “父亲!”顾微城叫道。

 “闭嘴!”

 “爷爷为何这么说,难道我顾家子弟就必须拜入方山派,这未免过分了吧!而我就是喜欢太学。”顾君则说道。

 顾棣说道:“你去山涧斋都可,却去不得太学。”

 “为何?”

 “不可忘本!”顾棣一字一顿道。

 顾君则眼眸铮亮,有些生气了,手中折扇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很是奇怪。

 堂中几人,面色各有不同,尤以顾微城和顾怀华极其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