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呼啸之后便是静寂、可怕!

 人间再多的情绪都将化作悲哀的怒吼,这是一代人的努力。

 只是看起来显得多么渺小,多么伤情。

 白衣人公输冥三步一回头,缓步走下隐峰,对于此处,他眼中并未流露出多少爱惜的情绪。但只要是人,那又怎么没有情绪,既然小师叔都叫的出口,情绪自然饱含。

 当他走下隐峰,走到那冰冷的小湖的时候,眉眼如刀。手掌慢慢的凝聚出一团恐怖可怕的气息,犹如东海的海水化作的一团,他深深凝视了几眼湖水,顷刻丢下去。

 刹那间,多年没有结冰的湖水,在这一刻凝结!

 “有必要吗?”

 公输冥听到这句话,嘴角些许嘲讽,仰天低声道:“我和左陆南的话你应该听到了,信任在你这里真的不存在,但我觉得不那么意外,毕竟你是掌教。”

 “那即是有这个必要了?”

 “嗯!”

 公输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掌教这个固执的问题。其实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重要,这套阵法存在捭阖峰多少年了,可起到的作用几乎没有。

 不管是上百年前那些人做的事,还是十六年前严怀从捭阖峰大殿开始的杀戮,已经几年前严怀从狱峰逃出来,这些故事中都没有这套阵法的影子。

 或许这套阵法真的很强大,只是人间的情绪才是最大的力量,也是最大的阻碍。正是情绪的存在,人间才可以存在这么久,也正是这些情绪的存在,阻碍了杀伐决断。

 “既然如此,那你便守好捭阖峰!”掌教的话有些叹息。

 公输冥眉头微皱,目光深邃的看着天穹,有些不理解掌教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许久,他忽然有些后悔,手掌慢慢的抬起,目光落在湖水中,微微叹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想要修复也做不到,那他必须承受自己一时冲动的后果。

 “你果然还是算计我。”公输冥有些愤怒,喊道。

 掌教的话带着笑意,“我从来没有算计你,只是一切后果需要有人承担,而你们这些制造后果的人,本就应该承担这些事,你说呢?”

 “你说的都对!”公输冥微微泄气,不再反驳,因为年少时他就反驳不赢掌教。

 两人沉默良久,湖水的寒冰越发深厚,直至最后湖水的底部也变成了玄冰,他抬头皱眉道:“你真的要下这么大的决心吗?就一定找不出别的办法,非要兵行险招?”

 “只有决心大了,才一定不会后悔,才一定不会胆怯。”

 “你也怕?”

 “我从来不怕,只是担心这人间,这方山?”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你的担子我尽量接下,但是目前我需要做我自己的事情。”公输冥低头道。

 “可以!”

 此话一出,隐峰和捭阖峰交界下的山林忽然飘起雪花,呼呼而来的东海寒流再次侵袭方山,这是这个冬季的第二次攻击,显得猛烈,同时多有试探的意味。

 公输冥身体微微抖动,眼中含刀,瞥向东海,骂道:“贼心不死,这些个畜生!”

 风雪飘过,再也没有影响公输冥的身形。

 只是于雪花中,他飘然出了方山百里,旁人没有看清楚,唯有掌教知道他的目标何处。

 不是东海州,便是天屏峰!

 ......

 一只苍白的手掌缓缓抬起来,放在雪花飘零的空中,任由那些雪花落在自己的手掌中,然后慢慢化作一股细小的流水流出指间。

 再美的事情都藏不住也留不住,人间总是美丽和罪恶混合的产物。

 “你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院子外面响起戏谑的声音,但并无多少恶意。

 栾川收回自己的手掌,也收起自己脸上的担忧,顺着声音看出去,杨士正朝着院子中走进来,栾川报之以微笑,扯了一椅子坐着,静静的看着走来的人。

 “我哪有多愁善感,只是觉得这第二道寒流似乎猛烈许多。”他低语道。

 杨士走了过来,坐在椅子上,目光暗点,眉头微皱,说道:“我一路走过来,确实发现这寒流比之前的那一拨更加猛烈,怕是这个冬季不好过。”

 说罢,他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水,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盯着冒着莹莹热气的茶杯,不断地升入空中,最后也仅仅化了几朵雪花而已,不由脸色微变,遂而收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这倒是像喝酒的样子,哪里是喝茶!”栾川指着他笑道,说完也是脸色微变,看向东海方向,低语担忧道:“时间过去很久了,我怕不只是这一个冬季,就怕春季夏季也是如此。”

 “人间惨状!”

 “不至于吧!”杨士被这最后四个字也吓住了,抿了抿嘴嘴道。

 栾川摇头,说道:“这并非危言耸听,你看着时间到了那里,其中多少细节我们并未注意,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现在细细想来,才觉得不对劲。”

 “说来看看!”

 他指着远处道:“往年并无寒流,今次有了也并不多意外。而这个冬季的第一股寒流居然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样子,然后这一股寒流居然于冬季末端而来,看似更加凶猛,又怎么如此轻易离去。”

 杨士这次脸色变得更加夸张,看着远处摸着自己的下巴,沉重点了点头,说道:“经过你这样的分析,好像确实如此。”

 栾川这时端起一杯茶,茶中茶叶微微浮动挣扎,不知为何,忽然沉入了杯底,盯着茶杯,他眉头微皱。

 茶水炙热的时候,热气于水中冒腾,所以茶叶应当悬浮于杯口才对。可这才片刻罢了,那茶叶便沉入杯底,可想而知这天气如何彻寒,片刻便冷了一杯茶。

 看着有些心烦,直接倒了这杯茶水。

 “你怎么看?”杨士盯着这个动作,问道。

 栾川再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说道:“没办法,顺其自然。”

 也只是嘴上一说罢了,金丹已改,顺已然不可能!

 他目光忽然坚毅凶悍,一饮而尽这杯热茶,顺若是不能如此,那便逆云间那些天看看,看着天上人间该是何等模样。

 杨士瞧着栾川的样子,心领神会,好陌生的感觉,可……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