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看清楚青年的面容后都忍不住感叹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神仙般长相的朗君。

文武会是北域诸国的盛会, 因此不少虽然知道燕王名讳,但真正见过慕容曦的人并不多,在场的众人中, 唯有陈拓以及君南煜认出了慕容曦。

见慕容曦居然大摇大摆地出来, 陈拓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而君南煜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他本想喊燕王逃跑了,想命人拿下慕容曦却意外得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说话。

君南煜握着脖子,费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怎么都无法发声。

君北曜自然注意到了君南煜那边的动静, 不仅是君北曜, 秦侯也发现了自己的爱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秦侯赶紧起身, 走到君南煜身边查看, 而君南煜却一只手缓缓抬起想指向慕容曦。

但他的手指还没伸出来, 就听上位的君北曜冷声道:“将秦侯世子带下去医治。”

“是。”

伴随着侍卫洪亮的声音, 君南煜被强制退离了场地。

见自家王上似乎默许了燕王的行为, 陈拓便没有动作。

君北曜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那抹红色的声音, 周遭高朋满座, 但这一刻君北曜却感觉万籁俱寂,唯有那抹炽烈的焰火印入了他的心房。

君北曜从未想过, 有一天, 他的宿敌, 慕容曦会如天神降临一般帮他度过劫难。

“不知阁下是君家哪位?”

虽然慕容曦出场惊艳众人, 但回过味来, 有不少人开始疑惑起这好像从天而降的神秘青年的身份。

“吾并非君氏一族之人。”

慕容曦一脸理直气壮道。

而听到慕容曦这话, 有别国来老者道:“文武会只有世家内部的族亲才能参与, 这位小友既然不是君氏人, 又怎么能替君家参与书画比试呢?”

虽然老者这话表面上是说给慕容曦听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看向君北曜,似乎在说:即便是王上也不能坏了文武会的规则。

不给君北曜发挥的机会,慕容曦道:“我记的没错的话,之前不少家族也会请江湖中的师兄姐弟来参与比试,那吾作为秦王的师兄,来帮师弟参加比试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曦的话瞬间将众人堵得哑口无言,确实之前不少家族都有找别人帮忙的先例。

可是比起这个,众人更加关注的点是王上什么时候有了个师兄。

众人抬头向君北曜求证。

而君北曜则是视线落在了慕容曦的身上。

慕容曦挑眉目光与之相对。

见状,君北曜勾起唇角开口道:“不错,这正是孤的师兄。”

在听到君北曜亲口承认自己是师弟的那一刻,慕容曦心底爽快无比。

而在场的众人听到慕容曦真的是秦王的师兄,看向慕容曦的眼神也不禁跟着敬畏了几分。

“鄙人姓楚名昭,与秦王师出同门,不知可有资格参加这书画的比试?”

“自然,自然可以。”

知道对方是王上的师兄,众人哪里还敢拦着慕容曦参与比试。

而君北曜却注意到了慕容曦口中说的化名。

“楚昭”,慕容曦随口说的名字里带着个“昭”字,还真的是很巧合。

听到自己可以参与比试,慕容曦缓缓走到了书画的比赛场地上。

青年一身红衣,手里还拿着把折扇,周身都散发着气定神闲的气息,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见青年“目中无人”的模样,有些参与比试的人皱起了眉,这楚昭虽然是王上的师兄,但名讳却闻所未闻,想来也没什么本事,不然有这一层关系在,早就封侯拜相了,怎么还会是一介布衣!

而看到这样的慕容曦,君北曜则是不可查地扬起了唇角,不亏是他一直以来的对手,还是这么的张扬、不可一世。

也还是那么的对他胃口!

伴随着一声锣号声,比试正式开始。

此次比试,书画放在一起进行比试,要根据给定的主题作画并提字。

书画比试的评判官是秦国的几位有名的儒士和画师,由其中一位评判官给参与比试的众人展示主题。

只见一张巨大的宣纸上,规整地写着“山河”二字。

看到这个题目,在场的人只觉得这题目未免太过于简单,这不是就作山水画就完了。

而参与比试的众人除了慕容曦外却皱了皱眉,此题目虽然简单,但正因为过于简单,所以放在比试中却有些难度。

因为这样的题目人人都能绘上两笔,但若是想在一众人中出彩却是需要花费一番心思。

就在其他人都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画才能更加出彩时,只见场上唯一一抹红色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好奇这位王上的师兄画了什么,纷纷扯着脖子看去,但当他们看清楚了慕容曦的动作以及纸上惨不忍睹糊作一团的“画”,皆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偷瞄君北曜的神情。

这王上的师兄确定是来参与比试而不是来砸场子的?

坐于上位的君北曜远远地看着慕容曦的动作,只见红衣青年手中拿着研好的墨汁,毫无章法地随手泼在了纸张之上。

青年桌子上的那张纸因为青年随意的动作,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未干的墨迹。

场上其他参与比试的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见慕容曦随便泼着墨水,连笔都没有动过,不禁忍不住在心底嘲笑慕容曦原来是虚张声势,实则什么都不会。

在场的几位评判官在看到慕容曦曦的动作后无不直摇头,心底已经开始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评判这位王上的师兄才能不让王上失了面子,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君北曜看着慕容曦的动作,脸上神情未变,他相信他宿敌的能力。

在场的众人心思各异,但这完全影响不到慕容曦随性的发挥,他依旧看似随意地泼着墨水。

而其余参与比试的人也都渐渐想好了方向,开始动笔画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几名比试者的作品已经接近尾声到了提字的这一步。

其中最惹人眼的当属齐国公子齐萧的画作,只见画上山峦起伏,下面是滔滔江水,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山间隐隐的雾气。

“绝作!”

“绝作啊!”

一旁的评判官们在看到齐萧的画后,纷纷忍不住开口赞叹。

虽然四周尽是对外他的赞美之声,但是齐萧并没有因此而得意洋洋,依旧是不急不缓地醉心于自己的画作,仿佛自己已经溶入于画作之中。

“诶?你们看那楚昭的画!”

伴随着一声惊呼声,众人的目光向着慕容曦的方向看去。

只见原本被墨水染得乱作一团的画,此刻竟然渐渐浮现出轮廓。

而这个时候,慕容曦也拿起了画笔,蘸上墨水开始勾勒轮廓的线条,然后就见整张画面的内容开始浮现。

见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慕容曦手中的画。

“他这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眼花了吗?明明刚才还乱做一团不成章法,怎么这会儿……”

虽然有人不解慕容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更多的人则是屏住呼吸,紧盯着慕容曦的下一部动作。

他们都很好奇慕容曦究竟在画些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容曦手中的画也逐渐的成形,只见画面中山河围绕着城池,城池内街坊繁华,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两边有正叫卖着的商贩,城外一条运河通往南北,河上尽是巨大的商船。

画中有山有河有城还有人,整个就是一张话本里才有的盛世画卷。

虽然慕容曦最终的画作令人惊艳,但是也有人觉得本次比试的主题是“山河”,慕容曦还画了城镇和人,这是不是不太符合主题?

但是当慕容曦提上字后,所有质疑的人都闭嘴了。

红衣公子挥起袖子,十分潇洒自若地在画上提了几个大字——

山河月明,海晏河清。

虽然慕容曦的字写得看起来随意,但苍劲有力,笔锋也是**中带着有力。

看到这几个字,在场的人皆是一片惊叹之色。

而最上首的君北曜则是心神震**,“山河月明,海晏河清”,再看着慕容曦画中的盛世光景,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吗?

君北曜看着下面的红色身影,不禁有些着迷,这一刻,一种埋藏在他心中已久的情感,正疯狂地滋长着,逐渐浮于表面,让君北曜想藏也藏不住。

锣声再次响起,宣告着比试的结束。

但伴随着上方传来的掌声,热烈的掌声与惊叹声充斥着全场。

评判官们的眼睛恨不得黏在慕容曦的画上,此等出神入化的画技,实乃世间罕见、绝无仅有。

毋庸置疑,这场比试的胜者应当属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红衣青年。

今日之后,楚昭这个名字算是彻底在秦国甚至整个北域扬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此次文武会的所有头筹竟然全让秦国摘得。

要知道,就算是以往有君南煜在,君南煜也只能获得书画的前三,头名一直以来都是由齐萧把持。

然而这一次,因为有了秦王师兄的加入,一切的局势都变了。

秦国君氏,第一回 在书画上取得头名。

甚至经过这场比试,秦国国内的百姓和臣民们都觉得王上的师兄可比他的那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亲兄长强多了。

文武会的所有比试都结束后,君北曜正一脸春光地去找慕容曦就见到一个一身青衣的小白脸正一脸兴奋的拉着慕容曦的胳膊说着什么。

君北曜依稀记得那个青衣的小公子,好像是那个齐国的什么齐萧。

见齐萧抓着慕容曦的手不放,甚至还搭上了慕容曦的肩,君北曜皱了皱眉。

靠着别人身上干什么?没长骨头吗?

然后更令君北曜不满的是,慕容曦居然笑着和齐萧说话,两人一副向相谈甚欢的模样。

笑什么!

说是狐狸精一点都没委屈你,又在到处勾勾搭搭。

君北曜在远处酸溜溜地看着慕容曦他们的互动。

“你叫楚昭对吗?那我叫你阿昭吧。”

“阿昭,你的画技好厉害,你是怎么随手泼一泼就画成了那样一副画的?”

齐萧是个画痴,自小就醉心于画作,其他兄弟因为齐王之位争夺不休时,他却整日闭门作画。

也是因为这个,在最终秦国伐齐是,齐萧倒是因此幸免于难。

“其实也不是随便泼,那都是有章法的,若是有机会,孤……我可以教给你。”

终日生活在算计中的人都会对纯粹的人心生好感,齐萧就是这样的人,因此一向不喜陌生人靠近的人竟然意外地觉得齐萧亲近,于是慕容曦便多说了几句。

甚至还给齐萧画了个大饼,因为慕容曦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是楚昭,而是燕王,齐国作为秦国的附属国,对于燕国来说,也算得上敌国。

怕是过了今日,他应该不会再有与齐萧见面的机会。

而听到慕容曦话的齐萧则是惊喜道:“真的吗?你愿意把自己的技艺教给我?”

齐萧没有想过慕容曦会爽快地将自己的“绝技”教授给一个陌生人,因为在齐萧看来,慕容曦这种画技是可以留下来传家的程度。

慕容曦没想到自己随口寒暄的话,被齐萧当真了,甚至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齐萧居然朝他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虽然慕容曦早已经被人跪拜惯了,但是齐萧这突然而来的拜师礼还是把慕容曦吓了一跳。

他怎么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徒弟?

就在慕容曦发懵之际,君北曜大步走过来,挤进了两人中间,高大的身体直接把齐萧挤到了一旁,摔了个屁股蹲。

“是谁这么无礼……”

摔倒的齐萧将衣服上粘到的灰尘用手掸掉,皱着眉头起身,正欲好好说说这个耽误他拜师又十分无礼的人。

可当齐萧撞上君北曜回头露出的阴鸷眼神,他咽了咽口水,“王……王上……”

见震慑的作用已经起到了,君北曜转过头,立即换了一副神色对慕容曦和颜悦色道:“师兄,收徒这种事情怎能如此草率,难道不应该请示一下师父吗?”

想到民间话本中,有不少对师父心怀不轨的徒弟,君北曜觉得不能让慕容曦收徒。

说完,不给慕容曦反应的机会,君北曜就将人牵走了。

独留齐萧一个人伤心他的拜师计划吹了。

慕容曦被君北曜拉着走了好远,直到走到了承干殿才停了下来。

君北曜松开抓着慕容曦的手,转身看向红衣青年,神色复杂,缓缓开口问道:“你为何帮孤?”

慕容曦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用一根根树枝绑成的小册子,小册子上有不少用血写成的完全看不清楚的字迹。

这种写得歪歪斜斜的字,常人根本就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但是教君北曜写了这么长时间的字,慕容曦一眼就看出这都是君北曜写的。

而上面的内容,写得是一个孩子在绝望之中的期盼。

“孤已经不在乎了。”

君北曜拿过那个小册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已经是释怀了,但是慕容曦知道,他没有!

君北曜一直都很在意,要不然身为秦王的他也不会把这么破旧的东西放在枕下。

“先说啊,这不是孤故意翻出来想揭你伤疤的,是它自己从枕头下面掉出来的。”

慕容曦前些日子因为要教君北曜写字作画,因此经常去出入承干殿,一次,他因为实在太困了,就躺在君北曜的**睡着了。

醒来后,就看到这个用树枝做成的小册子从枕头下掉了出去。

慕容曦将册子捡起后,就看到上面的内容,那应该是君北曜很小的时候写的,即便历经过大风大浪,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慕容曦还是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君北曜还有这样痛苦的过往,他幼时四处流浪尚且还遇到了嵇昀拉了他一把,虽然嵇昀不怎么靠谱也不会养孩子,有时还得他一个孩子给嵇昀做饭吃,但是这让慕容曦知道了世间还有善意存在。

可君北曜的整个幼年都是黑暗的,没有人救他。

慕容曦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宫廷侍卫匆匆的脚步声。

“那个人是燕王!”

“燕王越狱而出,你们还不快把他拿下!”

慕容曦抬头看向在他和君北曜面前发布号令的君南煜,撇了撇嘴,心想:恢复得还挺快!

方才文武会上,慕容曦怕君南煜多嘴多舌将他身份暴露出来,索性慕容曦就给君南煜下了一点料,让其闭嘴。

但慕容曦居然没有到这个君南煜居然这么蠢地直接带人过来抓他,难道君南煜真的就一点都看不他跟君北曜在合作,没有敌对的意思吗?

想到君南煜能被梁叔月派来的人利用,还去破坏燕秦之间的协定,慕容曦瞬间就想通了:这货就是真的又坏又蠢。

不明真相的侍卫们见到慕容曦居然真得跑出来了,连忙就要按照君南煜的指示,将慕容曦抓回去。

但他们还没走到慕容曦身边,就听到君北曜冷声道:“住手!”

有王上发话,侍卫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可君南煜却对此不满至极。

“王上,燕王可是为兄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回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仅仅因为燕王在文武会上帮了你,你就打算放过慕容曦吗?”

君南煜想到在来的路上,听了一路“王上师兄在书画比试上夺得了头筹,简直比秦侯厉害多了”。

对此,君南煜气得发狂,明明这些赞誉应该都属于他的,但是现在却全部成了慕容曦的不说,他还被人贬低得一无是处,这让君南煜怎么能甘心。

“你为了不丢颜面,居然求燕王相助。”

“君北曜,你不觉得羞愧吗!”

君南煜在君北曜面前一直以自己是兄长自居,所以在君北曜面前放肆惯了,这次更是直呼起了秦王的名讳。

君北曜阴鸷而冰冷的眼神看向君南煜,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冻得君南煜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把他带下去,先幽禁在府邸中,待孤过后处理。”

君北曜冷声命令道。

“是。”

听到王上的命令,侍卫们立即架住君南煜往承干殿外走。

见侍卫们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君南煜才反应过来君北曜居然要幽禁他!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兄长,君北曜你不敬兄长,你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我不要被幽禁!你们放开我!我要见秦侯,我要见父亲!”

任凭君南煜如何叫嚣,君北曜都充耳不闻,也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就在君南煜要被架出承干殿之际,秦侯和夫人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本是来劝劝君南煜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但当他们看到被侍卫架着的君南煜赶紧走了过去。

“煜儿,我的煜儿!”

秦侯夫人看到君南煜的手臂被侍卫勒出了红痕心疼不已。

见秦侯和夫人过来拦住了去路,侍卫们也不敢强行带走君南煜。

而君南煜在看到秦侯他们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慌乱地抓住秦侯夫人的胳膊。

“爹,阿娘,救救我!君北曜他想把儿子幽禁。”

听到君北曜居然要幽禁君南煜,秦侯和秦侯夫人大吃一惊。

秦侯夫人连忙走到君北曜面前,“曜儿啊,不管怎么说南煜都是你的兄长,这兄弟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你兄长是阿娘看着长大的,秉性纯良,他是绝对不会做什么坏事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对于二儿子,秦侯夫人向来不敢太过亲近,就连说着求情的话,都站得跟君北曜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份疏离感,就连一旁的慕容曦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更不要说是君北曜本人了。

不过君北曜神色未变,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被母亲区别对待。

“没什么误会,君南煜他私通外敌,偷了孤的虎符调兵破坏秦燕两国的协定,不管是哪一件事,放到别人身上都够死一万次了,秦侯夫人。”

君北曜声音冷漠道。

“把他带下去。”

虽然君北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秦侯夫仿佛听不懂一般,依旧是柔弱忧愁的模样,哭啼啼道:“曜儿,阿娘求求你,你就饶过煜儿这一次吧,阿娘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别把他从阿娘身边夺走……”

秦侯夫人这句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变得冷了起来,这个时候,秦侯夫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君北曜原本已经麻木的眼神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痛色,原来在他们的心里,他根本就算不上是他们的儿子。

“不是这样的!阿娘、阿娘只是一时失言,曜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侯夫人想解释,却发现无论怎么说好像都无法弥补母子之间的隔阂。

见君北曜不打算理会秦侯夫人,秦侯走了过来,秦侯刚要开口游说,就被青年慵懒的声音打断。

“差不多行了,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全家上下都依仗着二儿子一个人生活,大儿子没什么本事还总背地里惹事,惹完事了还得父母给擦屁股。”

“我说,二老是怎么舔着脸皮求人家放了你那亲亲好大儿!”

慕容曦的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把秦侯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但偏偏还没什么反驳的理由。

确实,若是没有君北曜,秦侯一家还都在西北喝风吃沙子呢。

“你、你哪里来的毛头小儿!说话如此没有教养!”

“孤说错了吗?孤只是把事实说出来,秦侯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你……”

“爹,他是燕王慕容曦!”

君南煜看向慕容曦愤恨道。

听到君南煜的话,秦侯才正视起眼前的红衣青年,想到对方的身份,秦侯看向君北曜疑惑道:“曜儿,这……”

秦王和燕王不是水火不容吗?怎么曜儿看起来与这燕王好像关系还不错?

“爹,你别管他,先救救我!”君南煜见秦侯的目光全然被慕容曦吸引了去,立即道。

秦侯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但慕容曦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秦侯,秦王不过是将他幽禁,都没说要杀他,你干嘛一副君南煜马上就要被砍头的样子!”

慕容曦完全不理解秦侯这对夫妻,依他对君北曜的了解,要是这君南煜不是他哥,早就各种死法都轮过一遍了。

“你懂什么,煜儿当年与我们一起流放吃尽了苦楚,已经毁了半辈子,若是再被幽禁,岂不是连下半辈子都要毁了!煜儿不能再受苦了。”

秦侯夫人心疼儿子,反驳道。

“是吗?与父母一起流放就是毁了上半辈子,天天在侯府里吃好的喝好的就是受苦,那你们可知道沦为奴隶,被人关在狗笼里与狗争食是什么滋味!”

“怎么会有人过那种生活……”

“夫人!”

秦侯夫人完全不能理解,在她心里最苦的岁月就是在西北整日给人洗衣服的那些年,直到被秦侯叫住,她才反应过来,沦为奴隶……

“你、你是说……”

秦侯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曦,然后看着一直冷着脸的君北曜,“曜儿……”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以为不用流放就算是做奴隶也不过是成为大家族的仆役,怎么说都应该比他们在西北过得好,所以这些年,秦侯和秦侯夫人都对和他们一起“受苦”的长子感到亏欠,他们从未想过见面就已经是秦王的幺子,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曜儿,我们……”

秦侯和秦侯夫人皆是悲痛万分地看着君北曜,他们过去想拉住君北曜的手,却被君北曜侧身避开。

看着秦侯和秦侯夫人愧疚的模样,君北曜只感觉烦躁,他们永远都是这样,觉得谁可怜就怜惜谁,也许很多年前置身于黑暗的小孩子会渴望这点怜惜,但是秦王,并不需要怜惜。

“来人,送秦侯和夫人回府。”

君北曜不想再见到这些令他心烦意乱的人。

待将秦侯他们送走后,整个承干殿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也是可怜孤吗?”

君北曜负手而立,阖着眼睛道。

“孤可没有可怜你,孤只是……”

慕容曦顿住了声音,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只是想为未来创造另外一种可能。

“只是什么?”

君北曜回头看向慕容曦,他不是很明白为何他这个宿敌会屡次帮他,更让君北曜受不了的是,因为宿敌多次的出手相助,他发现自己似乎对宿敌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君北曜只在与阿昭相处产生过。

君北曜现在心里很乱,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宿敌的新诱敌之策。

慕容曦向来诡计多端,以往交手,慕容曦只是用尽手段攻击他的人,现在难道对方这次是想攻心?

慕容曦不知道君北曜此刻正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现在心底正不断完善着一个计划。

慕容曦这些天在心中思考了许久,最终他打算将孩子留下来。

但既然这个孩子是他和君北曜两个人的,凭什么既要他生又要他养,生育养育的苦楚都要他一个人受着。

最终若是有一天小崽子和君北曜两父子相认,他总不能阻止。

这样的话,君北曜不生不养,最后还白得了个孩子。

慕容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大了,所以慕容曦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君北曜,两个人一起商量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他数次帮助君北曜也是为了找个机会跟君北曜开口,但是慕容曦发现他高估自己了。

他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而令君北曜感到不妙的是,宿敌的计策似乎很有效。

作者有话说:

阿曜:宿敌他勾引我,我还上钩怎么办?

昭昭:我只是想给孩子上个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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