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 羚羊骷髅炸裂,坚硬的头骨化成粉末纷纷扬扬。

一股奇异的香气顿时散开。

骷髅还没来得说些什么,就消失了。

苏见深面色不悦。

“好狠!”宋飞肚子里寄生的骷髅死亡, 他也会一起死。

他目次欲裂,破口大骂,“老子给你归墟教吸收了多少胎儿灵气, 到头来你拿了好处, 危急时刻不仅不救我,还要置于死地!”

宋飞还想骂得更多,但幕后操纵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吸收胎儿灵气?”苏见深精准捕捉到宋飞给出的关键点, 这家伙在鱼死网破知之际才想着对酆都大帝表示愿意戴罪立功了?

不过他没这命了,宋飞咽气后, 灵魂消失了。

“跟我抢鬼, 本事不小。”司栖尘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究竟是谁,能逃得过他酆都大帝的神识查探。

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但周围的气场骤然压迫, 王盛几只鬼实在受不了,悄咪咪离开了。

几只鬼返回地府聚在一起。

陈平:“谁在挑战大帝权威, 胆子够肥。”

王盛:“还是当着帝后的面, 一点面子不给留啊。”

罗子谦:“据说当年的常云天, 是因为十分虔诚供奉大帝,才被他得了机会拿了一点点大帝的力量, 成了无人可铲除的**头子。我实在想不出来, 现在还有谁能修成这样的本事。”

“不会是归墟教的混蛋头子常云天压根没死吧,”小灵狐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猜测。

“不大可能, ”罗子谦摇头, “大帝当年亲自杀了常云天。”

几只鬼和狐狸互相看了看, 没有头绪。

——

“司栖尘,你是不是喜欢我。”苏见深稍微仰着头,笑得妖冶,直白大胆地问。

司栖尘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干脆否认:“我不喜欢你。”

苏见深一愣。

本来翘着的嘴角慢慢放平,正在解开自己上衣纽扣的手拽上了司栖尘的西装衣领,把高了他一个头的人拉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的眼里似乎有魔力,让人无法抗拒,某些东西蠢蠢欲动。

苏见深的嘴角再次慢慢勾起,声音里充满勾引,“你想睡我,别不承认。”

司栖尘漫不经心,轻笑了一下,抬手把他打开的几粒扣子扣好,漂亮的锁骨被遮住。

然后用灵力隔空挑起苏见深的下巴,神色不明,“不要玷污我的爱意。”

“哦?那至高无上的神明,请你告诉我,我苏见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道士,要不是长了一张绝艳的脸,大帝是不会注意到的吧。不要说你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对我没有任何欲望。”苏见深的声音忽远忽近,迷离魅惑,每一个字里的语气都透着,【我们做吧】的急切。

“你们归墟教业务还蛮广泛,”司栖尘粗鲁拽开苏见深拉着他衣领的暧昧动作,直起腰身,抬手抹平褶皱,毫无情绪地评价,“就是不够专业。”

“你在说什么?”苏见深不满意自己的魅力竟然无法让司栖尘动容,眼里充满了愤怒。

“模样变得再像,骨子里的东西是仿不出来的。”司栖尘蔑视一笑,同时掌中迅速化出一柄闪着妖异彼岸花花瓣的宝剑,把眼前媚态横生的【苏见深】,一箭穿心。

“噗呲!”

“唔!”【苏见深】不可置信地抓着剑,大口吐出墨绿色的鲜血,表情扭曲尖锐嘶喊,“到底哪里不像!我从未失手,为什么你不受我的蛊惑!”

“其实我看到你脱衣服的时候,还的确很……期待。”司栖尘羞赧一笑,“他的身材一定很好。”

“不过,”他又把剑狠狠捅了进去,【苏见深】的身体猛然一颤,痛到失声,雪白的上衣被绿色血水浸湿。

司栖尘凑近他的耳边,划下隔音结界,告诉他,“他刘海长,会遮住左眼下边一个极小极小的红痣,那颗痣很美,很妖,很吸引我。若不是离得很近很近,很难发现。”

然而正在缓缓消失的【苏见深】左眼角下边,皮肤白皙,没有极小被头发偶尔会遮住的红痣。

是个假货无疑。

“找一只区区千年魅魔来蛊惑我,是不是把我看得太低了?”司栖尘笑笑地看着周围幻境。

刚才羚羊骷髅化成粉末的一瞬间,香气过后,便是一片令人迷醉的花海,大帝这等神力都没有觉得突然换了场景有什么不妥。

因为魅魔上来就对着他脱衣服,还是用苏见深的脸,这谁顶得住!

这要是没忍住跟魅魔来个一夜春宵,想必他的大部分神力都会被吸走。

这么弱智的圈套,大帝岂会上当?

说真的,就算魅魔观察仔细发现了苏见深左眼之下的小红痣,他也会做君子。

哪怕是真的苏见深这么会撩,他也是要看场合得好吗?

“咯咯咯……游戏刚开始,这只是开胃菜。”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邪气高傲。

“看来自常云天开始,归墟教一直打着我的主意。你们要是好好做人真心信奉,我倒是乐得给你们分些神力,但你们偏要搞些歪门邪道,本想等天道因果,不过现在,我想加入。”他声音依旧是平缓的调子,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冷厉。

他感知到了一丝邪气,却又转瞬即逝。

的确很强,司栖尘饶有兴致。

大帝俊郎的面庞,染上了一层杀意。

魅魔死后,这里的幻境依旧没有消失,属于领养骷髅浓烈的香气回**着。

看来香气不散,这个幻境就不会消失。

大帝不敢直接破开幻境。

他担心这样会伤害到苏见深。

不知道这小朋友能不能扛得住环境里的虚假现象。

——

“小深,小深。”

“师父?”苏见深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正在打坐的厉春风慈祥笑着,他腿上盘着一只大白猫,是苏见浅。

他开心一笑,他最喜欢师父了。

每次在师父面前他都可以做个什么都不用过脑子的小皇帝。

“小深啊,师父差不多该走了,苏见浅也活了五六年了,老了,我带他一起走。”厉春风原本半白的头发,一瞬间稀疏全白,脸上皱纹横生,两颊都肉瘦到凹陷进去,声音苍老凄凉。

苏见浅的毛发也干燥断裂,有点地方还长了猫藓,很多跳蚤在一人一猫身上蹦跳。

“师父?!”苏见深急了!

身处幻境,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瞬间流逝有何不妥,紧张半跪在厉春风身边,“师父你不要离开我!”

他最爱的师父,最疼他的师父和他最喜欢的猫,为什么会同时离开?

那以后他怎么办,松陵观里他和谁去撒娇?和谁耍无赖?

他把师父当亲人看待的,他的亲人抛弃了他,现在师父也要走了?

他好慌,他好怕。

苏见深一下红了眼,他去抱厉春风,可怀里的人冰冷僵硬。再一抬眼,厉春风已经是腐朽的枯骨,冒着浓黑鬼气。

“不!师父!”苏见深险些崩溃!

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最在意的师父和猫猫死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种想法极其强烈的蔓延,他双目赤红,生无可恋。

但他使劲摇了摇头,要冷静。

他为什么会生出想死的想法?

“苏见深?”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周围散开,有好似断了线的广播,听不真切。

“谁?”

这一声,好似浓雾里突然照射进来的光,让他意识更加清晰,不再去想失去师父和苏见浅的痛苦,不被情绪支配着想自杀。

“这是个扫把星!”另一道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他回头,眼前景物一晃,他仰躺在一个毛巾被里,被人抱着。苏见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但眼睛上蒙了一层厚重的鬼气,他想说话,嘴里却发出一声小婴儿的啼哭。

苏见深愣住,他这是,重生了?

不是没有自杀吗?

为什么会重生?

“你看自他出生,家里招来了多少鬼!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家破人亡!”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不知怎么,苏见深知道这个人就是抛弃他的爸爸。

“可杀人是犯法的,我们苏家是名门贵族,多少人盯着咱们找缝呢,这孩子要是突然就死了,以什么理由?”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带着傲慢和烦气。

苏见深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可以感受到男人女人极度厌恶地看着他。

他现在是被保姆抱着,保姆轻轻叹口气,似乎在惋惜这个体质招鬼的小少爷,刚出生一个多月就要面临抛弃。

“那这样,我们去个远点的地方旅游,把这扫把星扔了,就说丢了。”男人十分不耐烦。

苏见深的心倏地一痛。

这话说的多轻松,就好像在说要扔掉一袋垃圾。

他不是没猜测过自己的种种身份,也设想过万千个被家人扔掉的理由。

好的坏的都想过。

他知道自己体质奇阴,容易招鬼,所以因为这个原因被扔掉是他想得最多的可能性。

不过,他私心地想,也许是家里太穷了,请不起道士作法,是不是连个护身符都买不起,所以爸妈才无可奈何地扔了自己。

还专门扔在松陵观门口,这不就是另一种让他生命得以延续的法子吗?

苏见深想,要真是这样,他会原谅爸妈。

他现在自己会抓鬼,他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更能保护爸妈,他无数次做梦都梦到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场景。

那是多美好的梦啊。

可每次梦里笑得有多温馨,醒来枕头就湿得有多重。

他也曾想,要是爸妈就是嫌弃他累赘,就是故意丢掉他,那有朝一日见面,他一定把这些年独自承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如今亲耳听到自己的身份原来是豪门弃子,他的爸妈语气里尽是对自己都厌恶。刹那间的心脏钝疼之后,他怒起勃然。

“谁他妈稀罕做你们儿子!”他大声发泄!

但他发出来的不过是极其凄惨的婴儿啼哭!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这房间里有无数小鬼朝他涌来,苏见深想要念诀画符,可一个月婴儿的骨头很软,只能小幅度摆动,压根抬不起来手臂。

巨大的压迫覆在他小小的身躯上,他痛的快要散架了!

但几秒过后,他身上的鬼气一哄而散。

男人更加烦躁的声音传来,“一张驱鬼符就得5000,黑袍道士看着这扫把星体质奇阴,还坐地涨价,说一般符镇不住他招来的鬼,跟我要10万一张!这不是抢钱吗?快把他扔了!下午我们就去你一直想去的荣成野生动物园玩!”

女人的声音十分高兴:“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制造老虎抢婴儿吃的事件,摆脱了这个灾星,还能让动物园赔偿。”

接着就是高跟鞋哒哒走远的声音,女人心情很好,哼着小曲。

苏见深知道,他所谓的妈妈去化妆收拾出门旅游的行囊去了。

然后要亲手送他去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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