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赵正轻轻放下手上的卷宗,有些愁眉不展。

 到今天,已经调查了那么久。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真的要按照荆州当地官员的意思,按照原来的口径上报?

 他有些不甘心。他之所以来荆州,就是因为此案疑点重重,必有内幕。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线索!这让他如何跟朝廷交代?

 “大人,恭顺伯请大人到花园一聚。”

 屋外传来一名侍卫的声音,让赵正挑了挑眉。

 那个混蛋找自己?

 皱了皱眉,赵正淡淡道:“告诉他,我一会就到。”

 话毕,再看了眼卷宗,赵正轻轻摇了摇头,穿戴整齐后走出了房间。

 不管怎么说,这是那个恭顺伯第一次邀请自己。这个面子,自己得给,有可能,他忽然改变主意,想帮着查案了呢?

 不一会,当赵正来到花园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怒火中烧。

 只见周怀翘着二郎腿,很没正行的吃着橘子。而他的气色,是那么的红润那么的好。

 再看看自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脸色蜡黄,一看就知是操劳过度。

 恨恨的坐在周怀对面,赵正皮笑肉不笑的道:“郡马真是好兴致啊!”

 “人生嘛,就得及时行乐,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花花世界。赵大人,您说是不是?”

 赵正哼了一声,懒得回答。他可不想跟周怀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郡马大人,你派人喊我过来,不只是消遣我的吧。”

 “那哪能呢。这不是听说赵大人太过劳心劳力,本郡马心怀不忍,所以想帮帮赵大人。”

 “哦!”赵正眼睛一亮。难道,这个家伙真的开窍了?

 只见赵正神色变得郑重,拱手道:“不知郡马如何帮我?”

 周怀笑了笑,在赵正略显期待的目光中,神秘兮兮道:“我听说赵大人最近十分烦恼,所以本郡马不才,想到一个方法,能够解决赵大人的难题。“

 赵正眼睛一亮,神情更加郑重,道:“请郡马示下。”

 “听说,江陵县有一个白马寺,里面有个和尚算命特别的准。赵大人,不如咱们去试试?”

 哪知,随着周怀的话音落下,赵正的脸色是越来越黑,直至黑如锅底。

 怒哼一声,赵正站起来就要走。

 “郡马,何故如此消遣与我?!”

 “赵大人别急啊!“

 周怀连忙拉住赵正,低声道:“反正,赵大人您在襄阳又调查不出什么。去鄂西山现场,肯定也发现不了什么。既然如此,何不到处转转,有可能,真的有线索呢?”

 闻言,赵正微微一愣,不由思索起来。

 恭顺伯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在理。在襄阳,他查不到任何线索不说,还要应付各级官员,时常感到束手束脚。但是,为什么不跳出襄阳之外呢?

 这郡马,难道是真心想要帮自己查案?

 “当然,咳咳。这该死的襄阳,一点好玩的都没有。听说江陵那里风景更好,吃喝玩乐的地方想必不少。所以,嘿嘿。”

 “哼!”

 赵正狠狠甩开周怀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亭子。

 指望这个郡马查案?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而周怀,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赵正离开的背影,并不挽留。

 “郡马,就这样让赵大人走了?”

 “放心,你吩咐手下的人,收拾好东西,我们明天就走。”

 话毕,将一头雾水的秦卫打发走,周怀坐在亭子里,边吃着橘子,边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

 对于赵正的最终选择,他心里有底,只要他不想放弃查案的话。

 毕竟,周怀虽然表现的没有一个正行,但是无疑给赵正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既然在襄阳查不到什么,何不索性跳出这个牢笼,将视野放在整个荆州呢?

 而不一会后,当他看到匆匆赶来,赵正身边的下人后,笑的更开心了。

 第二日,赵正、周怀带着几十号人,就匆匆的离开了襄阳。这之前,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无他,是赵正不想再跟襄阳的官员们虚与委蛇,徒生事端罢了。

 郡守府,书房内,听完下人的汇报后,曹友文皱眉不已。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轻叹一声,拿起毛笔快速的写出了一封信,随后让下人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江陵。

 走出书房,看着阴沉沉的天气,曹友文默然良久。

 好一会,才听他喃喃道:“为了治下的百姓,真的值得吗?”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只要认真调查,总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现在蒙混了过去,也是包不住火的。

 摇摇头,曹友文再次叹息一声,转身走回了书房。

 几天后,江陵县县令家中,一名穿着朴素,身着文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拿着手上的信件,眉头紧蹙着。

 过了好一会,才听他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轻声道:“父亲,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一个中年官员,闭着眼睛坐在他的面前。过了好一会,才听中年官员叹息一声,道:“文斌,你快走吧,这件事,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自问问心无愧,但此事是族诛的大罪。你,带着你母亲的牌位,快点走吧!”

 看着眼前这虽然只是中年,两鬓却已发白的男子,年轻男子的眼神十分的复杂。不知是恨是爱。

 最终,他站起身来,淡淡道:“我是不会离开荆州的。但是,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若是你侥幸逃过一劫,我自会离开,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若是你死了......“

 年轻男子猛地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划过。

 “我会帮你报仇!”

 话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而中年男子,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青年男子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自问对得起治下百姓。但是,却对不起自己的亡妻和孩儿。

 至于即将到来的事情,他早已经看淡。大不了,就是一死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