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有活儿?”我问开车的范红兵。

范红兵挤眉弄眼道:“全指晚上呢,晚上的活儿钱才多。”

“家伙都带全了吧?”后座的海叔问道:“可别总丢三落四的。”

“带了带了,您就放心吧。”范红兵道:“全在后面的包里。”

“带啥啊?还不是几个变形金刚?”我挖苦范红兵,其实也是给海叔听。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跟这两个人出来当江湖骗子多少有些不甘心。实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没办法,这年头钱难赚啊,攒钱买房子娶媳妇,估计是每个屌丝的最终目标。

范红兵嘿嘿一笑,海叔却当没听到。

我问范红兵道:“咱们这是去哪?”

“海边啊,听涛别院。还得开一小时,你要是困就先睡会儿。”范红兵点了根烟,吐了个很圆的大烟圈。

听涛别院啊,那可是好地方。前年到海边玩的时候看见过,那是一片别墅,都是二三层的小洋楼,一家一个院子,住那的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听说我中学一个女同学就被个老板包了,养在那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斜楞着眼睛继续挖苦范红兵道:“恭喜啊,有钱人住的地方,忽悠好了可发财了。”

“同喜同喜,赚钱大家分。”范红兵似乎没听出我话里有话,还是嘿嘿的傻笑。

听涛别院果真名不虚传,光门口站岗的保安就七八个,院子里还有来回巡逻的。那保安看见我们开的破捷达,愣是不叫进门,打了电话确定我们是被找来的才放行。

17号,没错,就这里了。

我们三个下了车,范红兵背上布包就去按门铃。别墅里走出来一个30左右岁年纪的小伙子,阴沉着脸好像谁欠了他的钱,带答不理把我们引进了屋子。

“阚姐,人来了。”年轻人道。

从二楼走下来一个胖女人,50左右的年纪,不夸张的说得有160斤,个子不高,满脸横肉。

“哦,是陈达海吧?坐吧。”阚姐自己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挥手招呼那年轻人道:“小王你也坐吧。”

阚姐、小王、海叔坐在了沙发上,也没人理我和范红兵,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好意思坐,只好站在沙发旁。

这时我才仔细看了看这间屋子,房子总共两层,我们所在的是一楼大客厅,旁边有个楼梯通向二楼。不知名的大理石铺地、不知名的实木家具、不知名的水晶吊灯,反正这屋子里的东西我基本都叫不出名字,实在是富丽堂皇,也不知主人堆了多少钱才弄好了这个房子。

“我姓阚,这是我司机小王”那很胖的阚姐微微一笑。小王却依然是那副死样,连头都没点一下。

“我打麻将时听一个朋友说你陈达海有两下子,今天有点事情就找你过来问问。”阚姐慢条斯理,听话茬也不是啥大事。

“您说。”海叔点点头。

阚姐指了一下小王道:“我和这小王最近都遇见个怪事,晚上睡觉睡不好,总好像屋子里有人,老陈你给看看是因为什么?”

范红兵忙插嘴道:“难道这屋子里不干净?”

“放屁!”小王大声骂道:“我晚上是回家睡觉,阚姐家房子有都是,也不住这里,与这房子有什么关系!?”

阚姐看了一眼小王,小王恨恨的不说话了。范红兵无缘无故挨骂也没敢还嘴,海叔朝他摆了摆手。

我心说这家人有什么势力?一个司机都凶成这样?好在是阚姐,这要是阚姐夫来了难不成要生吃活人?

海叔身子向前探了探,问那阚姐道:“照您这么说,您二位晚上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却都感觉到屋子里有人?”

“是啊,你说怪不怪啊,我这都三四天没睡好觉了。”阚姐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昨天小王不知道在哪弄来俩个人,又是摆阵又是做法,结果什么用都没有。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叫人把那两个骗子抓进去了,我还特意嘱咐得多判他们几年。”

我吓得一吐舌头,我的妈啊,这阚姐来头不小,说抓人就抓人,判多少年还是她说了算。我们这三个骗子岂不正撞在枪口上?我才赚了一千块就被当骗子抓起来可就亏大了。斜眼瞅了瞅范红兵,这死胖子好像没听见阚姐说什么,还没心没肺的东张西望。

海叔一拍大腿道:“好,这活儿我接了。老规矩,先小人后君子,谈谈价钱吧。”

“哈哈,还跟我谈价钱?”阚姐一笑:“就你们干活那三千、五千的价钱我是知道的,这事你陈达海要是能给我处理好,我给你两万。”

“好,爽快。”海叔挑了挑大拇指。

这还好呢?我都恨死了,你骗三千和骗两万不是一个罪你懂吗?海叔啊海叔,你这可真是害人不浅啊。要不说没文化害死人啊,看样子这话是真的。

“你胆子不小啊,给你两万你就敢要两万?”小王一张嘴没一句好话:“我可跟你们说,这事办不好我可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胆子小就不能指这买卖吃饭了。我老海就是干这行的,从来不怕钱扎手。”海叔看着小王,这几句话说的软中带硬、掷地有声。

“好,算你有种!”小王道:“你说吧,是要搭台还是要摆阵,还需要什么东西?”

“倒是不缺什么。”海叔转头对范红兵道:“来,把东西拿来。”

范红兵拿过布包,海叔在里面取出黄表纸、毛笔和朱砂,刷刷点点写了四道符咒。把其中两道符叠好,分别交给阚姐和小王。“你俩把这符随身带好,晚上睡觉不能离身。”海叔道:“再每人留下一缕头发,然后就可以走了。记得回家就上床睡觉,今夜不可行**、不可随便外出走动,我包你一夜好觉。”

小王斜楞着眼睛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就不能走了,今晚要在这里过夜,用你们的头发把不让你们睡觉的东西招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海叔道:“还等什么啊,快剪头发。”

阚姐和小王将信将疑,各剪了一缕头发下来,海叔拿过头发分别包在剩下的两张符咒里。在包中取出笏板,嘴里念念有词。念罢,把包着头发的符咒压在笏板下。

“行了,你们走吧。千万记得晚上不要外出走动,也不可行**。”海叔这就往外轰人。

阚姐和小王收拾收拾东西拿了包出门,我和范红兵跟出来送他们,小王在车库里开出奔驰的吉普,阚姐没理我们就上了车,小王从车窗探头对我们喊道:“小心点儿别碰坏了东西,坏了一样你们拿命都赔不起!我明天起早就过来。”

我回屋一看,海叔坐在沙发上正在喝他的小瓶白酒,可能是在家带来的花生米,袋子已经打开,花生米在茶几上散开几粒。

我忙道:“海叔,你可听那阚姐说了,她这来头可不小。”

海叔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估计是个做官的。”

“那你还接这个活儿?你没听说都抓起来两个了?我是不干了,我得走。听我的咱们三个全走吧,明天他们找上门你就说这事咱处理不了,反正咱也没拿她的钱。”我说完又看看范红兵。

“走啥啊?你缺心眼啊?没听说给两万?”范红兵站了半天累的够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两万就能买你进监狱?你们不走我可走了。”我边说边作势要走。

“放心吧孩子。”海叔道:“这事咱们可以处理,咱给她办成了还进什么监狱?咱们一车来的就得一车回去,都是自己人,怎么张嘴就说不干呢?”

“这是小事,上月我和海叔遇见的那才难办呢,以后有你长见识的时候。”范红兵彻底躺在了沙发上。

我将信将疑道:“准没事?那你们准备怎么糊弄他们?”

海叔不接我的话茬,却问范红兵道:“你看那两个人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俩纯粹是撒谎,没说真话。”范红兵想起被小王骂,有些愤愤不平,怒道:“他妈的,就是个司机神气什么?我看他俩印堂发黑、魂不守舍,一准是被冤鬼缠上了。什么睡不着觉,扯淡。”

“嗯,还行,这几个月长学问了。”海叔点点头表示嘉许:“应该是有冤鬼找他俩,到底咋回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冤鬼!?”我听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有鬼?你俩没说笑话?”

“可不真有鬼嘛,要不你当我和海叔就是骗子?”范红兵顺手抓了海叔撒在茶几上的几粒花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