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海叔一惊,急忙转身问太子妹道:“高屋敬一找到人了?”

“是啊。”太子妹追出来道:“今天他送孩子来上课时候说的,说找到了,今天晚上就要做法事呢。”

海叔眉头一皱,忙问道:“那你知道他这场法事要在什么地方做吗?”

“好像说在南城外果园吧?”太子妹挠挠脑袋道:“我也没仔细问人家。你们走你们的吧海叔,我就是忽然想起有这么个事。”

“好,丫头你回去上课吧。我知道了。”海叔把太子妹打发回教室,带着我和范胖子往外就走,一言不发、面沉似水。

快走到体育馆门口了,海叔忽然道:“子乾、红兵啊,咱们先不去山东了。你俩跟那司机去郑州吧,我留下来处理点儿事情,随后再去找你们。”

“唉。”我打了个唉声道:“海叔,咱现在自身难保,你非得管这闲事?咱不接这活儿就算完事了,别人怎么样和咱没关系啊。”

“是啊海叔。”范胖子道:“我俩不可能扔下你。”

“人家日本人要干一件事就祖祖辈辈干下去,咱差啥?”海叔道:“咱不能看着人家把袁督师弄去日本这是其一,再说我师祖镇海真人为了阻止这件事把命都搭上了,到了咱们手里就坐视不管了?”

“好!”我索性就说道:“既然海叔说非得管的话咱就去管一管,等完事咱们爷仨再一起走,跑路也不差这一天。”

范胖子也忙道:“对啊海叔,带着我们两个,也好给你帮个手。”

海叔思索片刻道:“我是不想连累了你俩。好吧,一会儿出去咱叫那司机先回去,红兵你开车,咱找个地方躲到天黑再去南城外的果园。等事情办完了咱们爷仨一起去山东。”

丰田好好的停在体育馆门口,那司机却没了踪影。范胖子伸手拉了两下车门没拉动,骂骂咧咧道:“草!人跑哪去了?”

“买烟去了吧?”我左右望了望,不见那司机踪影。伸手又拉了两下车门,摇头道:“车要是没锁就好了,咱直接开走省着等他了。”

“爷们儿,借个火。”说话间从身后走过来一个男的,嘴里叼着根烟,凑到海叔身边借火。

“我这儿有……”范胖子掏兜要拿打火机。

海叔突然伸手朝那人脸上猛击一拳,那人一个踉跄,海叔大喊:“你俩快跑!”随着喊声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转身就往体育馆院里跑。我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在哪儿一下子冒出四、五个人,直扑我和范胖子。耳听警笛声响,两辆警车直冲上人行道。

我顾不得多想,转身跟着海叔就跑。听见身后“噗通”一声,范胖子叫骂声大作。完了,看样子范胖子被抓住了。我也不敢回头看,追在海叔身后没头没脑的跑。海叔没进体育馆的大楼,拐了个弯直奔后院墙。“快跳!”我爬到墙上,海叔在我屁股上**,我翻身过墙“啪嚓”摔在了地上。海叔随后跳出,只听得墙里一片吵杂,看样子警察是追上来了。

海叔一把从地上把我拉起来,我俩直接跑过马路,冲进一家超级市场。自从大学毕业我就再也没跑步,这次连跑带翻墙累得我一口气喘不过来大声咳嗽。超市里人山人,海叔拉着我在人流中快步穿行,我这时才敢回头看看,没见有警察追上来。

好不容易喘过这口气,我边疾步跟着海叔边问道:“海叔!范胖子咋办?”

海叔回头看了一眼道:“别说话,快走!”

我和海叔在超市的二楼停车场翻了出去,拦了辆出租车一直往北开。海叔一句话也不说,我这才发现刚才从体育馆跳出来摔破了裤子,膝盖出血、两手也破了皮,屁股隐隐作痛。连换了四台出租车,东南西北的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车停在了城南,我和海叔步行到了果园附近的一个小农家饭店。

小包房,土炕、炕桌,我和海叔盘腿坐在炕上要了两瓶饮料、点了几个小菜,服务员转身出去了。

“咱咋办啊海叔?”我生平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急的脑袋冒汗、语无伦次道:“范胖子被抓了吧?范胖子咋办?”

海叔把窗户推开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是条小路,曲曲弯弯直通到后面的村子。他看罢点了点头,坐回来喝了口水,咬牙道:“王老板没说错,那薛局长这是下手了。红兵落在他们手上,咱这回不能躲着了。”

我点了根烟,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忙又问道:“海叔你有办法对付那薛局长吗?咱能把范胖子救出来吗?”

海叔沉吟片刻道:“对付薛局长我还是有点儿办法的,只是咱总得见到他人啊。我刚才想了想,王老板的司机估计也被抓了,他那里咱是不能去了。找薛局长咱总不能去公安局吧?我寻思他在海边不是有个别墅嘛,咱爷俩想个办法混进去,给他来个守株待兔,十天八天早晚等到他。”

“海叔,咱俩可不能杀人啊,犯法的不能干。”我连忙道:“闹成现在这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交代呢。”

海叔道:“净说傻话,你以为我带你去杀薛局长?咱们见个面我跟他谈谈,谈明白了你和红兵自然就都没事了。”

“谈谈?”我心说能行吗?想想心里就不服气,又问海叔道:“咱也没犯法啊,他公安局长抓住咱还能把咱们咋样?”

“嘿嘿。”海叔端起酒盅喝了一口,说道:“他们今天没直接开枪就算咱爷们儿拣着,外地有个什么罪都没犯的生意人,还被公安局长派人直接打了150多枪呢,这新闻你没听过?被他们抓进去还有好?随便按个罪名就把你关起来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草!”我一想海叔说的句句实话,看样子也只能指望去听涛别院等薛局长“谈谈”了。

“我是这么想的。”海叔道:“咱们爷俩今天晚上还是去果园,把高屋敬一的事情处理了。然后就多买些吃喝,趁后半夜想想办法混进薛局长的别墅等他。你看咋样?”

“这……”我心说海叔这老头儿可也真是有点儿一根筋,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高屋敬一的那场法事?可到了现在又实在不好说什么,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吧“好,就按海叔说的办。对了海叔,刚才你咋知道找你借火的是警察?”

“这还用问?那小子腰上鼓鼓囊囊,有枪。”海叔又抿了一口酒。

南城外是几座不高的山,山坡上都是果农承包的苹果园,满树的苹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和海叔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坡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找到高屋敬一。秋夜凉风阵阵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海叔。”我东张西望道:“那高屋敬一是不是没来啊?”

海叔不说话,边走边朝四下打量。忽听“叮”的一声清脆铃响,夜深人静传的老远。顺铃声找去,黑暗中见山腰有个小火苗闪来闪去,火苗旁恍惚有几个人影。海叔赶紧一猫腰,拉着我朝铃声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离那几个人还有十多米停住了脚步,我俩一侧身藏在果树后。探头一看,只见空地上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两个人背对着我,一人身穿道袍、一人是普通穿着,看不见这俩人的脸,旁边侧身站着的我到是认识,正是高屋敬一。还真别说,让我们找到了,也不知道海叔要怎么办?

只见穿道袍的人把宝剑上烧着了的灵符晃了晃,纸灰飞化随风飘散。那人把宝剑交给身边的人,伸手在桌子上拿起一幅奏章,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辽西布衣闫德彰焚香设拜,启请大明兵部尚书、右副都御使、蓟辽督师……”

这闫德彰是什么人?他能招袁崇焕显灵?我看了看海叔,海叔往前迈了一步,略一迟疑又退了回来。

闫德彰又念道:“袁督师镇山海阻蛮夷为明之屏障;筑宁远抚流民乃百姓救星;夺锦州收失地振中华士气。如梁卓如之言:百姓若夫以一身之言动、进退、生死,关系国家之安危、民族之隆替者,于古未始有之。有之,则袁督师其人也。古人诚不我欺……”

这闫德彰引经据典、比古论今,一篇章奏足足念了有二十分钟。读罢将章奏焚于桌前,手持三清铃“当啷”一响,转身哈哈大笑道:“陈达海!鬼鬼祟祟的不是好汉,出来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