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一点从院墙外飞进来个人头,不管你多大的胆子也是要吓一跳。这人头披头散发一口咬在范胖子肩头,范胖子“妈呀”一声,血“唰”一下就淌了下来。惨叫声中范胖子一把拽住那人头的头发,使劲甩了两下,那人头就是不松口,耳听得“吱吱”的声响,居然是在吸血!范胖子翻身倒地满地打滚,我和关大哥三步两步到得近前伸手拽那人头。还没等我们抓到,那人头突然松口,在范胖子身上猛的一弹,凌空朝我咬来。我大惊忙向后退,忙乱中那两个装鬼的人翻墙跑了。

我连退几步却没有人头飞来的快,眼看就要咬到,来不及细想,伸左胳膊往外就挡。人头大嘴一张一口咬住我左臂,我瞬间觉得全身酸麻,血液在被咬住的胳膊上飞快流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关大哥一声大吼,也不知在哪弄了根棍子,朝那人头就砸。不等棍子砸到,那人头忽的飞起朝范胖子冲去。关大哥收棍不及,这一棍正砸在我左胳膊上,我“哎呀”一声惨叫,关大哥一惊棍子脱手落地。范胖子肩头鲜血淋漓,刚从地上爬起来,晃神间人头已到面前。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范胖子不愧是条汉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人头快如疾风随后就追,他跑得哪有那人头快?没跑两步就被人头一口咬在脖子后面,范胖子向前踉跄了几步“噗通”摔倒。

关大哥一棍没打中人头反而伤了我,不敢再用棍子,朝范胖子跑过去就要帮忙。我心说海叔也没教过我们怎么对付这满天飞的人头啊?说不了只好硬打硬拼了,返身回屋在桌子上抄起宝剑又冲回院子。

这转瞬间院子里已经发生了变化,范胖子直挺挺倒地不起,关大哥脑袋上鲜血淋漓被人头追得满院子跑。我心里一凉,暗道这可坏了。我和范胖子一时托大,哪想到本事还差得远,看样子我三人今晚是凶多吉少!

我右手提剑左手勉强抬起掐了个北帝决,口念北帝普天罩法道:“法灵灵,动天地,移星辰,拨天关,转地轴,驱山岳,罩鬼神,吾法非凡之法。三清正道,上至八极,下入九泉。东连扶桑,西彻耶尼。南抵海门,北到酆都。太玄煞炁,横天乱地。上鬼不得下,下鬼不得上。吾上张天罗,下布地网。天鬼不令下界,地鬼不令露形。巡游四世界,恶鬼皆在吾罩中……”念罢天罗不起、地网不张,我心说罢!罢!罢!这罩法对飞头果然无用。左右也是好不了了!老子就拼了!手提宝剑朝飞头就追。

那人头眼看就要咬到关大哥,却忽一下凌空向上飞起,停在半空六七米处一动不动。我和关大哥抬头向上看,见那飞头猛然间张嘴喷出一片血雾,眼见这血雾越来越浓,隐约间血雾中似有万朵血花绽放。我和关大哥仰面跌倒,瞬间满身鲜血在伤口中奔出,我、关大哥和范胖子的血径直冲向空中也化作朵朵血花。

我只感觉这浑身的力气随鲜血而出,半边身子已经彻底没有了知觉。我就这么完蛋了?他妈的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得给你来一下子!想到这里我把全身剩余的一点力气都用在右手,拼命用力一甩,把宝剑朝那飞头凌空掷去。

谁料想这宝剑掷出“咔嚓”一声平地打了个惊雷,呼啸声中宝剑破血雾快如闪电朝那飞头斩去。那飞头猛向后退,却被剑尖从眉毛到嘴划开了一个血口子。飞头撕心裂肺一声嚎叫掉头飞走,快如流星,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宝剑“啪嚓”落地,掉在我身边。

这回我算是彻底躺在了地上,大难不死,顾不得满脸的汗水、灰尘,不由得哈哈大笑。心说在长春这六千块钱实在是没白花,这宝剑想来真是那镇海真人的遗物,今天是老真人救了我们哥仨这三条性命。

被这飞头折腾了半天,我们三个都没了力气,一时也站不起来,躺在地上呼呼喘气。“大哥坑了你们哥俩了!”关大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道:“昨天打更的战友可没说有人脑袋满天飞呀!”

范胖子咳嗽两声道:“说啥呢啊大哥?这都不算事。妈的!就是可惜让他跑了。这拆迁也真够狠的,还玩出这么多花样。”

“草!你就吹吧。”我气息不匀,一句话出口连声咳嗽:“也……也不知道刚才谁跑的比猴儿都快。”

“不跑咋办?海叔也没教过咱咋对付这玩意啊?”范胖子绷着脸道:“刚才你扔出去的是你在长春买的宝剑?可真够厉害的。”

我伸手从一旁抓过宝剑道:“多亏白天海叔没把这宝剑收下,不然咱哥们今天晚上恐怕就玩完了。”我拍了拍手里的宝剑道:“哥们儿这钱算是没白花,这剑绝对是镇海真人留下的。”

关大哥在地上爬起来,把我和范胖子都拽了起来。说道:“刚才你宝剑砍了那飞头一下,也不知道他还敢不敢来?等明天你们见到海叔可得问问,这到底是个啥?走吧,咱仨上医院。”

我们三个跌跌撞撞的找了家医院,把医生和护士也吓了一跳,说你们这是咋整的?咋三个人全被咬伤了?范胖子随口编了个假话,说遇见个流浪汉,可能是疯子。也不知道咋了,看见我们就咬。你看把我们咬成这个德行,报警警察都不管,更别说医药费了。大夫你给看看,我们别再弄上狂犬病。大夫随口说别担心,被人咬的应该没有狂犬病。范胖子说你确定?我们用不用打个疫苗啥的?

我只被咬伤了左臂,包扎了一下就完事了。范红兵后脖子和肩膀都伤了,包得像个木乃伊。关大哥头上被咬了一口,也包了纱布,一边包一边连声说对不住我们,明天一定找战友给我们要工钱和医药费。

我和范胖子商量商量,咱这都折腾到后半夜三四点了。给海叔打电话?恐怕老头儿那边早收工回家睡觉了,不打吧?这飞头的事情不问明白心里不舒服。咱干脆也别回家了,再有一两个小时天都亮了,咱去“公司”眯一会儿等海叔吧,把这事弄明白再回家睡觉。

早上七点范胖子在“公司”给海叔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老头就来了。海叔一见我俩和木乃伊似的也吓了一跳,赶忙问我们怎么搞的?范胖子被纱布包的脖子都不能动,也没忘记打听太子妹。海叔说昨天晚上他和太子妹把老客户的事处理完了,无惊无险挺顺利。太子那丫头和你们迁坟带了伤,也实在不容易,分钱的时候我多给了那丫头一千。她说周末两天都有课,得去教孩子,这两天就不来了。

趁太子妹不在,范红兵前前后后把我们是如何在北都和薛辛明动的手,又是怎么被拘留了十天,昨天晚上遇见飞头险些丧命,镇海真人的宝剑又是怎么救的我们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和海叔说了。

“海叔,这满天飞的脑袋是啥?为了吓唬一个拆迁户还弄这东西?”范胖子坐在椅子上脑袋不能动的样子很滑稽。

海叔沉吟片刻道:“这东西在马来西亚叫飞头降,在日本就叫飞头蛮,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咱东北遇见。没想到、没想到……”海叔连说了几个没想到。

“这东西还是外国的?”我连忙问海叔道:“咋跑咱这儿来了?他算是鬼还是怪?”

“马来西亚的飞头降其实是人,是降头师修炼出来的法术。”海叔道:“日本的飞头蛮就是妖怪了。这事不对,不对啊……”老头儿边说边摇头。

这飞头实在过于诡异,海叔连声说不对,我和范胖子更是迷糊。海叔又道:“这飞头和那几个老兵的拆迁没关系,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我看那神打的大圣和这飞头降是冲着咱们爷们儿来的,是有人要害咱们!”

“妈的!”范胖子受伤不耽误骂人:“谁害咱们?薛辛明?老子……”随后就“哇啦哇啦”骂起来没完。

“海叔。”我挠挠脑袋道:“你估计是谁要害咱们?有办法对付吗?”

“飞头和神打咱倒也是不怕。”海叔顿了顿道:“只是……只是你对付了这两样还是没用啊,不把背后的人揪出来的话你知道下次还会来啥?飞头蛮是妖怪,要害咱们的人不至于从日本弄来妖怪。你们遇见的飞头还口喷血雾,应该是百花飞头降,是马来西亚的没错了。我也是老糊涂了,以为遇不到这东西,也就没教你们怎么对付。多亏我师祖显灵,不然……唉……”

我踌躇道:“那咱现在咋办?海叔你有办法知道到底是谁吗?”

正说话间耳听得“砰砰砰”几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敲后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