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半夜12点多,进来的时候电梯里只有我自己。这阵阴风吹的我难免心里发毛,难不成是中奖了?

为了回头看看我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什么胳膊折腿断、满脸是血,甚至就算他没有脑袋。哪知这一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小女孩,背对着我站在电梯最里面的角落阴森森一动不动。

看背影这小女孩至多不超过7、8岁,在医院里吓人的就是她了?

我仗了仗胆子问道:“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这女孩在灯下没有影子,是鬼没错了。我边说边把手伸进了背着的包里,这就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个风吹草动也好抄家伙施法捉鬼。

“啊,叔叔。”小女孩一下转过身来,看样子她似乎倒是被我吓了一跳。

和我想象中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小女鬼除了脸色发白以外却没什么异常。扎两个小辫子,模样还挺可爱。

“我不是叔叔,我是哥哥。”这一来倒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抓她?还是先问问再说吧“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你是哥哥!?”小女鬼大眼睛眨了两下,忽然跑上来一把拉住我的右手道:“我找到哥哥了!姐姐,我找到哥哥了!”

我右手被小女鬼一抓顿感透骨发寒,见她没什么异动,便问道:“谁是姐姐啊?”

这小女鬼也不理我,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道:“我找到哥哥了!姐姐,我找到哥哥了!哥哥,你跟我去找姐姐。”

我住在五楼,明明把电梯按钮按到了四楼,准备去找范胖子。谁知道电梯里的电灯却滋拉滋拉闪了几下,这电梯没在四楼停留,一层层了直接往下走。

我心里一阵打鼓,闪过几个念头。现在就抓她?现在转身就跑?现在给范胖子打电话?好像都不太合适。稍一犹豫,“叮”的一响电梯门开了,地下室一层,B1。

难不成这里的鬼还设计个圈套要抓我?左右也是要找鬼,这可是找到鬼了我还不看个究竟?心一横,爱咋咋地,海叔教我本事还在,先看看再说。

这小女鬼在我身前飘飘****,我被她拉出电梯往左边走廊就走,走廊尽头是两扇大门,门上面的牌子赫然亮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太平间!?我真的中了埋伏?闪念间寒气逼人,忽的在地上冒出一颗人头。我大吃一惊,我甩开小女鬼倒退两步,定睛一看那人头下还有身子,顷刻间一个女鬼整个冒了出来。

这女鬼也是一身淡蓝的病人装扮,24、5岁年纪,长发披肩,面目颇为清秀,看样子活着的时候也算是个美女。

“姐姐、姐姐我找到哥哥了!”小女鬼跑到她跟前连蹦带跳,看样子十分高兴。

那大女鬼直直的望着我,声音幽怨道:“你是谁?你不怕鬼?”

小女鬼摇着大女鬼的手道:“他是哥哥啊!他是哥哥啊!”

看样子是我想多了,没有埋伏。我松了口气,清了清嗓,义正辞严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你既已患病身亡,就应撒手西归。为何在这医院徘徊不去恐吓医生、病人?我本受人之托前来捉鬼,念你作恶不深,你答应不再搅闹也就是了。”

“吓人的不是我们。”大女鬼转身对小女鬼道:“他不是哥哥。”

“他是哥哥!”小女鬼不依,连声道:“他自己说的他是哥哥,他自己说的他是哥哥!”

那大女鬼猛然坐倒在地,抽泣道:“他不是哥哥,我说的哥哥是不会来这里的,你、你不用找哥哥了……”说罢脸埋在膝盖上哭出了声来。

小女鬼也“哇”的哭了出来,坐在大女鬼身边不住道:“他说他是哥哥,他骗人……他骗人……”

我一时手足无措,我本是拿钱办事来抓恶鬼,恶鬼还没看见却惹哭了一大一小两个女鬼。这女人哭起来实在是叫人没办法,哪知道这女鬼也是哭起来没完。

我这辈子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美女和小孩,哪怕哭的是女鬼,她俩这一闹弄的我也鼻子酸酸的。

我索性也一屁股坐在她俩对面,问那大女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吗?”

“你骗人!你不是哥哥!小可不和你玩了!”那小女鬼边说边往大女鬼身后挪了挪,算是表示和我拉开距离。原来这小女鬼叫小可。

那大女鬼一边抽泣一边抬起脸来,对小可道:“这个哥哥没骗你,他也是哥哥,但不是姐姐要找的哥哥。小可乖,小可不哭。”

大女鬼又对我道:“我们吓到您了,实在是对不起。前几天在医院里吓人的不是我们,您这就再去找找吧。”

我心说这鬼和人也是一样,有善有恶。你看这女鬼,长得漂亮不说,还这么有礼貌,看样子吓人的还真不应该是她俩,话说回来她俩这模样也不怎么吓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被她俩这么一搞我的好奇心还上来了,什么“这个哥哥”“那个哥哥”的?不问明白就这么走了可是有点憋屈。

“和我说说吧。”我道:“有什么未了的心事我也许还可以帮帮你。”想想人在世上再苦再难还有父母朋友,这鬼魂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也怪可怜。

“这……”大女鬼一阵迟疑道:“你、您真的可以帮我?”

我道:“说来听听,我尽力而为。”

“我这心事有些可笑。”大女鬼道:“说出来就怕你要骂人。”

大女鬼又幽幽道:“我叫李紫怡,大学时交了个男朋友叫冯嘉毅,毕业后我们两个就一起到北京打工。”

听李紫怡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我大学的女朋友。她人不算漂亮,但性格很好,我们相处的还算不错。谁想到毕业后她家提出不少条件,女儿嫁到我这里,我家得负责给她找工作,房子、车子这些是必须的,就先不说了,只是我家连我的工作都解决不了,哪有办法再解决她的?我俩就这样吹了。想想人家两个人能一起去北京打工,也就算不错。我那女朋友听家里的话,是万万不肯陪我出去打工的。

“在北京两年,工作还算顺利,我们两个一直商量着攒些钱就结婚。”李紫怡啜泣道:“三年前我上班时忽然晕倒,在医院诊断出了白血病。”

哦,看样子这李紫怡是白血病病故的。

“我家人急忙赶到北京医院。”李紫怡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谁成想哪里也找不到冯嘉毅了,他连声招呼都没打,辞了工作回老家去了。”

“唉。”我一声长叹道:“这小子也算是无情无义,这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紫怡弱弱的问道:“要是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摇头道:“我也没有多伟大,我家没什么钱,我不可能让家里卖房子卖地给女朋友看病。但我最起码会拿出我自己的全部积蓄,还会透支光手里所有的信用卡,至少我会陪在女朋友身边,不至于逃得那么狼狈。”

“你是有良心的人。”李紫怡叹了口气道:“希望你口心如一,可以说到做到。”

我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做人得对得起良心。”

“后来我家人就接我回老家治病了。”李紫怡继续道:“我辗转在同学那听说,冯嘉毅知道我是白血病后就打电话告诉家里,他连夜跑回老家的主意是他妈给他出的。”

我摆手道:“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终究还是他自己决定的,责任不在他妈身上。”

李紫怡道:“他回家后连家里的电话都换了,直到我病重死了,我们也没再见过一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我怒道:“这种人还想他干什么?你既无情我便休,何况今天你人都不在了。当初他都跑了,还指望现在他能对你怎么样?”

“我……我就是想问问他,当初他那样对我,现在我死了,他后悔吗?他自责吗?”李李紫怡声音颤抖道:“他……我死了,我想让他知道,我想知道他怎么想?他会说什么?你会帮我问的是吗?”

“你放不下这个事?为了这种人值得吗?”我心里不禁为李紫怡不值,你有病人家马上就跑了,现在都做鬼了,还想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李紫怡哭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帮帮我好吗?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哥哥,你帮帮姐姐吧。”小可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不理我了,也帮李紫怡求情道:“姐姐是好人,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都是姐姐陪我玩。”

“唉,好吧!”我一拍大腿:“我就当这一次冤大头。人家十有八九是不会跟我来见你的,但带一句话总是能带到。帮鬼给人带话,嘿嘿,只要他别拿我当精神病就好。”

仔细问下来我才吓了一跳,冯嘉毅这小子的老家是长春附近的一个县,这可实在不算太近。具体地址李紫怡也说不清,只知道是刚进县城马路边的一个黄色楼房。

“你只知道个名字,在一个县城找这样一个人,虽然不算大海捞针可也不是太容易。”我一拍大腿道:“我忙完了手头的事一定去,能带来我就带那小子来见你,带不来人我把话捎到了也回来告诉你。”

李紫怡翻身倒头便拜,道:“我今天是遇见了好人,我心里始终念着这事,就全靠您帮忙了。”

我赶紧伸手相搀,李紫怡又道:“您不是要找恶鬼吗?怎么不去四楼看看?”话音没落,阴风四起李紫怡和小可踪迹不见。

四楼?范胖子住四楼啊。对啊,这个死胖子到底起没起来?我连忙坐电梯赶到四楼,电梯门一开,我瞬间感到一股热浪,只见一只恶鬼色似黑炭、浑身火焰翻腾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