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相处

萧才人直愣愣地看向苏皎皎, 完全没想到她不仅不接自己的招数,还完全无视了她。

最重要的是,不仅苏皎皎充耳不闻, 就连陛下也丝毫没有关注到她话里化外讽刺苏皎皎别有用心的玄机。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苏皎皎甜软一笑,体态轻盈地凑到陛下身边去, 娇嗔着问陛下她摘得花好不好看。

苏皎皎那副娇柔可人的模样看得萧才人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蹭蹭地冒火气。

陛下乃是天子,阅人无数, 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直白的邀宠手段!该是喜欢内外兼修,才气与美貌兼备的女子才对。

苏皎皎美貌又如何, 一个只会媚宠的庸脂俗粉, 根本不配和她萧氏世家相提并论,她可看不上!

萧才人心里酸得不行,垂眸暗暗地磨着后槽牙,心想陛下绝对不可能喜欢!

谁知沈淮的视线只停留在了红梅上一瞬便落在了苏皎皎身上, 定定地瞧着她:“好看。”

萧才人听到后猛地掀眸看向陛下, 震惊到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

母亲明明说过,美貌只是皮囊, 得让男人看到自己美好的内在, 才会从一众美丽的皮囊中脱颖而出,得到男人的心。

还说就算女子心悦一人, 也得时时刻刻记得矜持二字, 万不可投怀送抱, 只会落得人看轻的下场。

可如今苏皎皎如此主动, 陛下怎么会对她比自己还要喜欢上几分?

她一直将母亲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拼命伪装自己的娇纵跋扈, 在陛下面前温柔恭谨,只展露自己的才华和优点,以期陛下能发现她的闪光点,从而对她不同。

方才陛下明明也夸她喜欢梅花的气节,可为什么对苏皎皎的献媚示好如此受用?

难不成她一直以来所坚定的,都是错的不成!

萧才人受到冲击怔怔出了神,神色有些失魂落魄。

只听陛下的声线仿佛都温和了许多,垂眸问着苏皎皎:“也是喜欢梅花才来的?朕瞧着是早有打算,穿得也合衬。”

苏皎皎有些羞赧,怯软笑着,答得却直接:“今年初雪下得早,红梅花苞也早开,这么好的景儿,皎皎怎么能不来呢?方才还在梅林中瞧见了钟美人,可见和皎皎想到一处的也不止一人呢。”

说起钟美人,是有阵子没见了。

钟美人性子清冷喜静,又素来爱读书,喜欢独来独往。

初雪后的景儿有一份独到的美,她会来也是情理之中,且她毕竟是钟氏嫡女,也不好疏忽冷落。

沈淮沉吟片刻,淡声吩咐着:“从藏书阁里的诗经里抽几本好的赏给钟美人。”

话音甫落,他余光瞧见仍站在步辇旁的一人,又添了句:“还有萧才人。”

见陛下还记挂着自己,萧才人才从翻江倒海的思绪里回了神,怔怔道:“妾谢陛下隆恩。”

等吩咐好,沈淮才转而对着苏皎皎说道:“朕记得你畏冷,今日倒玩得忘我,手炉也不拿。”他略略抬眸瞧了眼苏皎皎身后,跟着她出来的宫人现在才紧赶慢赶地从林子里追出来。

他笑非笑地瞧她,漫声说着:“前一阵还同朕说入了冬嫌冷,如今朕瞧你是欺君。”

苏皎皎的嗓音便软得带了颤,嗔道:“皎皎可没有——”

沈淮轻笑了声:“朕哄你的。”

他微微偏头朝着蔡山说:“将朕的手炉给她。”

连蔡山都有些意外陛下对珍嫔的宠爱,只低头从身侧的宫女手上将手炉恭敬地递交给珍嫔,含笑颔首,方退了回来。

苏皎皎双手捧着手炉,暖意瞬间顺着双手传到全身,她弯眸:“多谢陛下隆恩。”

萧才人怔怔看着苏皎皎手上的手炉,一向高傲的她却是头一回体会到了信念坍塌的感觉。

华丽大气的手炉用明黄色的金丝套子罩着,上面威风凛凛地绣着五爪金龙,一瞧便知是极金贵的御赐之物。

同样是雪天相遇,陛下却偏偏给了珍嫔。

到底是为什么?

她又有哪里不如珍嫔吗!

萧才人越想越觉得迷茫,垂眸看着足尖的雪渍出神,就连珍嫔是何时坐上了龙辇都不知道。

直到沈淮命令龙辇起身回太极殿,她才如梦初醒,屈膝恭送陛下带着珍嫔离开。

难道是因为——

陛下喜欢主动又楚楚可怜的女子吗?

萧才人看着龙辇越行越远,心中剧烈的挣扎着。

她不甘心陛下对她不冷不热,不甘心屈居人下。

可若是要她和苏皎皎一般在陛下面前楚楚可怜,主动媚宠,她又实在觉得难以接受。

她萧韶仪乃萧氏最拔尖的嫡系,怎么能和一个从小便没有母亲教养的苏氏一般作态!

萧才人身边的兰心轻声唤着:“小主,天冷,咱们也早些走吧。”

可她却不曾挪动分毫,只看向远处,喃喃说着:“兰心兰若,本主究竟哪里不好,陛下怎么就不喜欢本主呢?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萧才人出身萧氏,又是嫡女,从在府上时便高傲跋扈,眼高于顶。

兰心兰若自幼侍奉在她身边,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六魂无主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眼角眉梢间的骄傲和自信在此时消弭了七八分,只剩下迷茫和不解。

可她们也不会知道此时萧才人心中的想法,只猜测是不是因为方才到手的恩宠被珍嫔截走的缘故,劝慰着她说:“小主别灰心,眼下是珍嫔更得宠些,陛下才会处处优待珍嫔,可谁能保证她一直得宠?您如今已经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想来陛下不日便会想起您来的。”

听到兰心的话,萧才人怔忪的神色才染上了一分冷。

不论怎么说,今日都是珍嫔截去了她的机会和恩宠。

她对珍嫔的厌恶更是浓郁。

在表姐那里,她就更倚重珍嫔,事事都防着自己,在陛下那处,陛下也更宠爱她而忽略自己。

萧才人甚至在想,珍嫔到底凭什么能事事踩在她头上。

难道就因为她会哭,因为她生了一张太过出众的脸吗!

太极殿内。

苏皎皎跟在陛下身边,捧着手炉走了进去,盈盈笑着:“陛下这手炉是赏了皎皎吗?”

沈淮步子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带了几分好笑:“你喜欢?”

她美眸在烛光下显得莹润动人,垂睫羞涩一笑,令人色授魂与:“陛下的东西,皎皎当然喜欢。”

他心笙微曳,牵着她的手坐到窗前的榻上去:“喜欢就给你,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眉眼弯弯谢了恩,这才将陛下手中一直不丢的梅花枝拿了出来。又从旁边挑了个空的青花瓷瓶,将梅枝轻轻插了进去,温声说着:“鱼滢说屋子里暖和,不过两三天便能开花。太极殿偏殿本是休憩之所,古意雅致之余却太过威仪,少了些活泼。皎皎私心,想给您也添一抹艳色。”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目极温柔,不同于从前的怯弱娇软,多了分难言的魅力。

沈淮眸光微深,看着她,嗓音不自觉都轻了些:“都依你。”

蔡山亲自端着茶水送进来,打断了此时脉脉含情的氛围。沈淮瞧他一眼,才说着:“如今再有一个月就要到年关,朕记得,你的生辰也快到了。”

说起生辰二字,苏皎皎十分惊讶:“陛下怎么记得皎皎的生辰?”

宫中妃嫔在入宫备选的那一刻起,就会将家中情况和生辰八字登记在册。

她惊讶的是,陛下日理万机,她也从来不曾提起过自己的生辰,从没想过陛下竟会记在心里,如今还主动提起。

沈淮扯唇笑了声,却没正面回答苏皎皎的问题,只说着:“朕原本让苏敞入后宫陪伴你过生辰,可又一想,却觉得这主意你未必喜欢。”

“若是你不喜欢,朕便叮嘱内侍省那边为你在披香殿操办,朕届时陪你用晚膳,如何?”

苏皎皎静静地看着陛下,泛红的眸中似含了一泓秋水,盈盈欲落。

她嗓音带上了些颤,哽咽得只唤的出一句:“陛下……”

沈淮哑然,点点她光洁额头:“不过是个生辰。”

苏皎皎垂头谢恩,低下头的一瞬间,眼眶落下了一滴眼泪。

整理了好一会儿情绪,她才又抬起头笑着说:“临近年关,宫中开销又大,皎皎不愿意为了自己的生辰费时费力。”

沈淮不可置否地瞧着她,只意味不明地点了点桌角,散漫地靠在身后,看着苏皎皎走到他面前。

待苏皎皎过来,他才将掌着她软腰,将她圈进怀里,方低声说着:“不欠你这一个小小生辰。”

陛下难得一番心意,苏皎皎自是不可能浪费,她有一个更能发挥这个生辰作用的折中法子。

苏皎皎乖乖软软地窝在他怀里,微凉的柔荑勾着他大手,状似无意地绕圈。

嘴上却很是善解人意地说着:“陛下心里记挂皎皎,皎皎实在很欢喜。那——陛下能不能答应皎皎一件事,就当作为皎皎庆贺生辰?”

温香软玉在怀,她又有意无意地撩拨,惹得他喉头一滚,眸光暗潮。

他不打算忍耐,大手游移在她里衣处,嗓音有些哑:“说与朕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