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公寓酒店的房间内。

司阵接过辅警递过来的手套,拉高封锁线,走进了现场。

辅警跟在司阵旁边,边走边说道:“你好,我是曜安市第三分局的侯兵,你叫我兵子就好。”

“嗯。”司阵点了点头,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道,“特案部司阵,介绍一下案情。”

兵子从公文包里拿出卷宗,交到了司阵手上,道:“这是三天内出现的第二起恶性杀人事件了……”

“等一下。”兵子还没介绍完,忽然被人打断了。

印归湖火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气喘吁吁道:“蒙校希一喊我我就过来了,还不算太晚吧?我有错过什么吗?”

“没有。”司阵道,他把卷宗交到印归湖手里,扭头对兵子道,“你继续说。”

印归湖翻开卷宗,把资料放到自己和司阵面前。

兵子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两起案子中,尸体都是被藏在衣柜里,嘴上都被胶带封住,我们初步判断是同一名凶手。”

谈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藏匿尸体的衣柜旁边。

衣柜中男人的尸体浑身赤/**,空气中还残留着烈性酒味,显示着这里曾经是多么迷乱。

“死者名叫王昌正,男性,三十二岁,凌晨两点的时候和一名女子共同入住了这家酒店,凌晨四点左右女子离开。发现尸体的是酒店的保洁阿姨,酒店记录里显示死者定的是钟点房,但是,在早上六点钟到点后他们没有按时退房,内线电话也没人接,酒店管理员就叫保洁过来看了。”兵子道。

司阵皱了皱眉,这起案子的案情似乎非常明确,没必要叫侧写师来侦查,他问兵子道:“跟死者一起入住的女性找到了吗?”

兵子摇了摇头,道:“这家酒店的管理不规范,他们前台图方便,没有录入女人的信息。”

原来如此。

经过这件事之后,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不敢再玩忽职守,随便录入身份信息了。不过……短期内也不会有人敢来这里住了吧。

印归湖问兵子道:“所以,这名女性是我们的头号嫌疑人咯。”

上一份尸检报告里,也显示着死者身上残留着嫌疑人的DNA为女性。

在因杀人而被抓捕的罪犯中,男性的比例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女性只占很少的一部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名同行女性就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没错,”兵子道,“就是请你们来找出这名女性。”

印归湖合上卷宗,看着蜷缩在酒店衣柜中的男性尸体,问兵子道:“衣柜门是阿姨打开的吗?还是原本就打开的?”

“是阿姨打开的,”兵子道,“阿姨一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客人已经走了,忘记退房,她就开始清点房间内的用品了。”

“嗯。”印归湖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端详起衣柜中的男人来。

为了省地方,这家公寓酒店的衣柜设计得很小,塞下一个成年男性可以说是非常勉强,以至于不算肥胖的男尸肚子上的肉都堆叠成了一个个“游泳圈”。

死者的面部皮肤青紫,嘴巴和鼻子上缠绕着数圈黑色胶带,口鼻被压扁歪斜,从胶带的边缘可以看出皮肤有少量的擦伤和出血。

印归湖翻开死者的眼睑,就看到了眼球结膜上有针尖大小的出血点,这些都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

一名成年男性被这种方式杀死是很罕见的,而且,还是被一名女性杀死。男女体力悬殊,就算男人是在醉酒的状态下,女人想把他闷死,也很困难。

除非,男人无法对女人的动作作出抵抗。

印归湖仔细观察男尸,果然,在他的手腕和脚踝处都发现了捆绑的痕迹。

印归湖环顾一周,就发现了旁边倒在地毯上的椅子,也看到了椅子腿表面上摩擦的痕迹。

印归湖愣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被折断手脚,被屠夫绑在椅子上的场景。

“他是被绑在椅子上闷死后,再转移到衣柜里的。”司阵道,显然他也注意到了犯罪现场内的其他物证。

印归湖回过神来,道:“前一名受害者也是死后被塞到衣柜里,嘴上也封着胶带,这些都是凶手的杀人仪式。”

“她为什么要费力做这些呢?”印归湖喃喃自语道,“在她的认知里,这代表着什么呢?”

嫌疑人肯定认为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在凶杀案中,没有犯罪人会去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来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所以,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把尸体塞进衣柜中,在凶手眼里是合理的。尽管事实是----这不能争取到多少时间,尸体只能推迟一点被发现。

“上一名被害人死于麻醉剂过量,体内检测出了依托咪酯和羟丁酸钠。”司阵开口道。

印归湖和司阵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上一次涉及这两种药物的案件,就是“白狐”模仿印驰锋的案件。

“天秤”毫不掩饰,就这样赤/裸裸地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作的案,协会又能那拿他们怎么样?只要他们想瞒天过海,案子还不是来到了印归湖的手里。

印归湖不知道司阵会不会上报这一发现,也没有力气去揣摩司队长心里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做好本职工作,他说道:“上一名受害者是死了之后才被胶带封嘴的,而这名受害者是死于窒息。”

“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兵子疑惑道。

“不,”印归湖摇了摇头,道,“是同一个人。而且在凶手眼里,把受害人的嘴巴封上是很重要的,这往往代表着凶手不想让死者说话,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印归湖翻开卷宗,指着第一名受害者现场的照片,道:“这个案发地是在受害人家中,没有打斗的痕迹,可以看出凶手是趁受害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手的,她通过麻醉药物快速制服了受害人,没有条件慢慢折磨受害人。”

“而这个案子,”印归湖的视线从卷宗移到男尸上,道,“她通过色/诱和捆绑,剥夺了受害者的反抗能力,所以这一次,她能享受被害人窒息的过程。”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以至于她有这样的心理需求?印归湖闭上眼,脑海中开始隐隐约约地浮现出凶手的画像轮廓。

她是有预谋的,带着麻醉药物去到第一名受害者的家中,带着胶带与第二名受害者去开房。

她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所以下手毫不犹豫,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们去看一下监控。”司阵对兵子道,打断了印归湖的沉浸式侧写。

时间急迫,还有两个现场等着司阵和印归湖去看,案情推理和凶手筛查只能延后进行,现在先掌握所有线索。

兵子点了点头,三人一起走出了现场。

一直在房间门外等着的酒店老板娘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迎上前问道:“侯警官,现在是什么情况?要封锁多久啊?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带我们去监控室吧。”兵子对老板娘道。

“好的好的,你们跟我来。”老板娘殷勤道。

也许是想着态度好点,酒店被追究的责任就少点,而且事情快点解决,少点人知道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也少一点。

老板娘带着三人去了酒店的监控室,那里的值班保安看到警察来了,马上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兵子也没跟他们客气,立马上手,开始调出凌晨两点的监控。

在快进了一会之后,三人很快锁定了王昌正在酒店办理入住时的视频。

视频中,他脚步漂浮,走得歪歪扭扭,明显醉得不轻,他一直搂着一名女子,两人姿态亲昵。

他怀中女子面容姣好、长相甜美,与王昌正猥琐的气质非常不搭,却对王昌正非常顺从,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随着视频的继续,两人办理好了入住,拿着房卡走向楼梯的方向。

只是,走到一半时,女子突然回头看了监控一眼。

那一眼很意味深长。

原来她都知道,知道那里有监控,知道监控拍下了她。

但是,她竟然没有对自己的样貌做任何遮盖,没有戴口罩、墨镜,或者是帽子,就像不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到底是挑衅警方,有恃无恐,认为自己不会被抓住?还是,故意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和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