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耿崇指着在岑恭明作案地发现的足迹照片,道:“根据鞋底花纹,知道是一双胶鞋,四十一码,厂商也找到了,这种鞋集中在西南市场销售,一般是零售,现金交易居多。”

丘耿崇把报告交给司阵,继续道:“虽然那里有监控,但是这个线索没有明确指向是凶手,所以我们没有放太多警力去调查。”

“是四十一码?”印归湖忽然问道。

“对。”丘耿崇道。

“我记得岑恭明也是四十一码,他连这个也要模仿?太精细了吧。他的脚印,有经过伪装吗?”印归湖道。

“没有,动作很协调。”丘耿崇答道。

印归湖舔了舔嘴唇,道:“有趣。”

司阵把报告传给印归湖,道:“看一下形态特征分析。”

印归湖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中前掌压痕较重,后跟压痕较轻,有挖痕和甩土现象;重心适中,运步均匀,步幅中等。

“有挖痕和甩土现象,多为男性;中前掌压痕重,后跟压痕轻,也就是说是二十岁的青年;而最后一句,则说明他身材中等,在一米七左右,”印归湖说罢,把报告还给了司阵,道,“我说得没错吧,司队长。”

司阵还没回答,丘耿崇就拍了下印归湖的肩膀,笑着道:“行啊,基本功挺扎实。”

印归湖也转过脸来,他没再看着司阵,而是对丘耿崇道:“这跟我们对凶手的侧写,一模一样。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性,思维缜密,体力也不差。中等身材,样貌普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丘耿崇张了张嘴,想说就算这样,也不能断定去过仓库的人,就是凶手。

印归湖也明白,把精力放在虚无缥缈的线索上,不太明智。所以,没等丘耿崇说话,他就把话题引回新凶手,道:“受害者人际关系排查呢?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问过受害者的家属,一个是在下班路上被绑走的,她是银行员工,上下班时间固定;一个是在去上课的路上失踪的,她最近在备考公务员,上课的时间是每周六晚,家属在下课后没等到人回来,联系培训机构才发现她没去上课。”丘耿崇道。

“所以说,他们生活规律,行走路线和时间都是不变的。”印归湖道。

“对,第一名受害者的第一案发现场已经确定了,第二名受害者被凶手带走的地点还在找。”丘耿崇道。

印归湖听罢,望向司阵,道:“司队长,我们去走一遍她上课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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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阳光,为天地间的万物披上了一层暖黄色。放眼望去,就像是开了滤镜般,温馨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司阵和印归湖走在这城市中,这街道中,竟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有时候,被凶手牵着鼻子走,被案情逼得焦头烂额。只有放慢脚步,才能看到那些隐藏的线索,那些被忽略的细节。

他们的左边,是9层高的居民楼,右边,是一间间独立的平房,褐色的瓦片,米白的墙。

孩童在追逐嬉闹,老人在树荫下乘凉下棋。

照理来说,在这段路上袭击被害人,就算是在夜晚,也一定会有目击者。但是,他们没有接到任何报警电话。

他们所了解的凶手,也不会冒险在这种地方行凶。

他们只能继续走,去思考,如果是自己,会选在哪里下手。

但没走多远,司阵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所处位置的右边,是一个篮球场。

这个篮球场的设备很粗糙,连像样的塑胶地都没有,只是在土地上插了两个篮球架,应该是附近居民自建的。

这片场地中,还有几个孩子正拿着篮球在玩耍。

印归湖笑道:“怎么了?司队长怀念起自己的童年,想打篮球……”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顺着司阵的目光,看到了一个装满篮球,与人齐高的铁篮子。铁篮的旁边,是一堵矮墙。

它们之间正好形成了一个楼宇里的人看不到的死角!死角的后面,通往监控照不到的窄巷!

印归湖为自己的大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差点错过了关键性线索。他以为篮球场这种空旷的地方,这种最容易暴露的地方,是凶手最不可能选择的。

但是在晚上的时间里,已经没有人会在这里打篮球了,昏暗的路灯也照不到场地的边缘。这个黑暗的角落,是最不起眼的。

印归湖走到铁篮的旁边,看了一眼里面的篮球,道:“好多都瘪了。”

司阵却没有说话,他在那个角落里环顾了一周,忽然伸手去推开那个铁篮子。

“哎……这……”印归湖想去帮忙。

司阵却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印归湖顺着司阵的目光,看到了原来铁篮子的位置上,是几个被掐灭的烟头。

司阵拿出带着的证物袋,把烟头捡了起来。

“唉?你是怎么知道的?”印归湖惊奇道。

“经验。”司阵言语简洁,没多作回答。

印归湖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好,只好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以显示自己的能力也不差:“你是猜到凶手会事先踩点,在这里留下痕迹。岑恭明会抽烟,这个模仿者很可能也会抽。他心思缜密,普通凶手不会管烟头这样的细节,他却还是把烟头踢进了篮子底。”

司阵看着印归湖得意的模样,道:“他明明可以带走烟头,却没有带走,为什么?”

“因为这不能成为决定性证据吧。”印归湖道。

“那既然不是决定性证据,我为什么要它带走呢?”司阵追问道。

印归湖挠了挠头,道:“这……”

“你有认真看最新的尸检报告吗?”司阵问道。

印归湖不明所以,茫然道:“啊?”

“第二个受害人身上没有找到凶手的DNA。”司阵顿了顿。

他指了指两人所站的角落,继续道:“如果凶手是在这里把她击伤的,那么,这里很可能会检测到她的血迹。结合两名受害者极为相似的作案手法,如果烟头上的DNA,跟第一个受害者身上的DNA相同,这会成为系列谋杀案的有力佐证。”

印归湖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司阵却没有为他的表情捧场,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接起了一通电话。

“好,知道了,我们现在过去。”这是印归湖听到司阵说的三句话。

司队长表情凝重,印归湖也有些担心了,他问道:“怎么了?”

“又出现了一具被挖去肩胛骨的尸体,这次是男性。还有,不久前杜莹莹来了中垌市。”司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