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塘市公安局讯问室内,印归湖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杜莹莹自投罗网。

他们没想到杜莹莹竟然答应了来公安局,这也太奇怪了,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么现在应该在跑路了。

她会这么好心地配合调查?恐怕另有玄机。

“她真的会来吗?”印归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她不会收到风声,跑了吧。”

“有人盯着她居住地的监控,一旦发现她要出逃,就封锁道路。”司阵道。

“趁人还没到,我先吃点零食,可以吧……”印归湖忽然直起腰来,他摇了摇司阵的手臂,眼神充满希冀,撒娇道,“我好饿,午饭还没吃,司队长不会怪罪吧?”

司阵把手臂从印归湖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把椅子挪远了一点,没有说话。

印归湖暗喜道:总算让他发现司队长的弱点了,原来司队长吃软不吃硬。

印归湖在芥子投影出来的光幕上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小张姐给他的牛奶饼干。

“要似有随喝就好了。”印归湖边吃边说道。

他的嘴被饼干塞得慢慢当当,说的话自然也模模糊糊。但奇特的是,就算说话,饼干也没有被喷出来,可谓是吃相良好?

司阵像是终于受不了印归湖般,站了起来,离开了讯问室。

但是,没过多久,司阵又回来了。而且,手里拿着一杯水。

印归湖扎了眨眼,犹豫着该不该去接,但是,万一这杯水只是司队长自己要喝的呢?那他去接岂不是很尴尬?

犹豫间,司阵已经把水放到了印归湖面前,道:“别吃了,等下带你吃别的。”

印归湖又眨了眨眼,他好像从司队长的语气中听出了温柔?印归湖缓缓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快速地把没吃完的饼干收到芥子中,道:“那先谢过司队长啦~”

就在印归湖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后,讯问室的门终于被别人打开了。

一名身穿警服的人员领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女生低着头,坐到了司阵和印归湖的对面。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和岑恭明,一模一样。

“你好,最近本市出现了几起谋杀案,和岑恭明犯下的案件极其相似,相信你也有在电视上看到吧?”印归湖道。

那女生抬头看了印归湖一眼,又飞快地重新低下头,道:“嗯。”

印归湖在女生抬头的那刹,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普普通通,她不美,也不丑。是丢在人群中,会被瞬间淹没那种。

“我们想请你协助调查,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请告诉我们。”

说罢,印归湖拿出卷宗,故技重施,先是把7年前旧案的照片放到女生面前。

女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拿起照片,细细地看了起来,嘴角浮出了一个诡异的浅笑……

正常人看到这些照片应该是感到害怕,她却没有。她根本不害怕,甚至很欣赏。

印归湖停顿了一会,等到她每张照片都看过了,才抽出最新案发现场的照片,摆到杜莹莹的面前。

杜莹莹的神情马上就变了,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拿起那张背部伤口的特写,狠狠地盯了很久。直到,她的手指不受抑制地捏紧照片,把照片的边缘都捏皱了。

印归湖把手叠在了杜莹莹的手上。

司阵皱起了眉。

杜莹莹像是如梦方醒般,她松开了手,照片落到了桌面上,但是,她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那张照片。

印归湖拿开了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杜莹莹终于说出了除了“嗯”之后的第一句话:“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蝴蝶骨也是我挖的。”

印归湖和司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相信”。

“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了DNA,我们只要简单的比对一下,就能知道你是不是杀害她们的人。”印归湖道。

杜莹莹咬了咬下唇,道:“是我故意把别人的DNA留在上面的。”

“小妹妹,你这帮人顶罪的借口有点拙劣啊……”印归湖歪着头,捏住自己头上翘起来的一撮卷毛揉了揉,漫不经心道,“那你说说你的具体作案过程呗,要是对不上法医的鉴定结果,就是你在妨碍司法公正了。”

深知自己不可能说出作案过程的杜莹莹,猛地站起身来。

印归湖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道:“要是你提供不了其他线索,那么,慢走,不送。”

杜莹莹听完印归湖轻蔑的话,她生气地瞪着印归湖,道:“你们等着吧,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讯问室。

帮印归湖申请使用讯问室的民警看着杜莹莹离开,但看司阵和印归湖并没有拦人的意思,他傻眼了,问印归湖道:“她不是嫌疑人吗?”

“对,她符合我们的侧写,但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印归湖道。

“怎么就不是了?就这样放走了?万一真的是她,她跑了怎么办?现在追还来得及!”民警着急道。

印归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我问了法医,凶手的DNA显示是男性。”

民警听完后不急了,他好奇道:“你们一开始是怎么看出她不是凶手的?”

印归湖道:“她在看到照片时,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感到愤恨、妒忌。她承认杀人,其实不是想帮别人顶罪,而是,她视‘犯下这起案件的人’为竞争对手,她不允许别人先她一步,在她前面把犯罪的念头付诸行动。”

“还有,她住在离岑恭明监狱最近的地方,这点你有注意到吗?”印归湖问民警道。

“这个……与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民警疑惑道。

“我们的凶手,选择了在中垌市作案,他关注的是7年前的案件本身。如果是杜莹莹,她会在庆塘市作案,她崇拜的是岑恭明这个人,她更可能在离岑恭明近的地方活动,以此邀功。”印归湖道。

“唉……”民警摇了摇头,道,“这岑恭明一把年纪了,现在五十多岁,都够当那女孩的爹了,人也长得不好看。你说那孩子图啥呢?”

印归湖望着杜莹莹离开的方向,道:“也许,她只是发现,岑恭明的作案手法,与她想象中要做的事,非常相似吧。”

“这……”民警道。

“她完全符合我们的侧写内容,不是吗?”印归湖回头望向司阵,眼神深邃道。

这次的询问,对于杜莹莹来说,是一个完美的刺激点。她知道了,她一直不敢做的事,有人做了。

她为了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别显得那么懦弱,她很可能,会豁出去,成为下一个凶手。

他们放走了杜莹莹,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印归湖摇了摇头,把自己脑中的想法甩走,他在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对司阵道:“走吧,不是说请我吃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