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

真的勇!

郦小猫摇着尾巴, 支起身体够着去看被齐承佑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试图挽救一下。

“啪。”

齐承佑打掉他的手,瞪眼:“干什么?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还非等他管你?!”

郦小猫:……

抱着爪子并且挠了齐承佑一记, 随后懒洋洋的窝回被子里。

齐承佑抱着爪子跳脚:“郦小猫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竟然还帮你!”

哎等等, 郦小猫又是哪来的称呼?怎么这么熟悉!

郦貌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来, 慢吞吞的勾住爪子,缅怀的看着齐承佑,说:“你会后悔的。”

齐承佑冷哼:“我谢谢你, 现在就开始后悔了!滚进去!”

今儿他别想再碰到那个手机!

郦貌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直接猫猫摆烂。

这可不怪他,他都已经提醒过齐承佑了!

等温以沉来……

嗯---等他来。

少年又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的眼忽闪两下,卷长的睫毛最后耷拉下来, 抱着被子彻底陷入睡眠。

齐承佑还在愤怒的嘟囔, 一侧头, 就看见少年睡得奇葩的造型,在心里嘲讽出声, 他五岁的时候睡觉都没这么不老实!而且郦貌是只小猪吗?他话都没说完就睡!等明天一定让他知道他的厉害。

齐大公子恼怒的想着,一边扯过被少年骑着的被子,一头扔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猫身上。

过了五分钟。

齐承佑闭着眼, 一只手摸索过去, 把被角整整齐齐的压在了郦貌脖子下边, 少年似有所感,磨磨唧唧的哼哼了两声。

齐承佑:……哼!╭(╯^╰)╮他才不是好心, 他只是手痒痒而已!

*

X国。

下午三点。

国家会客厅, 旋转梯间。

造价千万的水晶灯映衬着城堡辉煌的灯壁, 休息室隔间,飘红窗帘飒飒作响,脊背挺直的男生低着头,沉默的按着视频电话通讯。

很好,打不通。

温以沉眉弓压得很低,拇指按着手机上的挂断键,半天也没按下去,眼底越来越深沉。

“温少爷,先生让您过去一趟。”

穿着西式骑士服的侍应生踩着旋转楼梯上楼,恭谨的对着男生汇报。

温以沉沉默了半秒,按下按键,回头应道:“好。”

温氏集团业务涉及海内外,因为特殊性,每年温父大部分时间都在满世界的跑,近几年逐渐放权,才稍稍轻松些,不过温父本性严谨,每年的集团会议还是会回海外公司主持大局。

温家支线几位叔叔婶婶放权在国外看管企业,此时正都围在温父身边,脸上带着笑容的叙旧,见到温以沉进门,一名婶婶连忙叫他:“以沉,我说刚才怎么不见你,怎么会议刚一结束就出去了,婶婶都一年没见你了,这孩子,又高了。”

“是个大人模样了,手段也不可小觑。”一位叔伯笑着说:“老温可以养老了。”

温以沉淡淡点头向长辈致意,没多回应。

温父道:“小孩子一个,别过多捧他。”

温以沉与刚强半辈子的温父站在一起,几乎没人能看出这俩人不是一对亲父子,一样冷漠强硬。

这位婶婶想到今年从国内传来的消息,忍不住唏嘘了一声,试探着问了一句:“郦家那边的孩子---”

“嗡嗡嗡嗡”

温父的秘书拿着震动不已的手机快步小跑过来,手指挡着快速的报告:“温总,是夫人的。”

温父铁板一样的脸有片刻放松下来,朝亲戚点点头。

那名婶婶当即打住,笑着调侃:“你们夫妻两人,还真是天天蜜月似的。”

谁不知道温家的神仙眷侣,温父就算在跨国会议上,老婆的电话来了那也得立马出去接,哪怕他板着一张脸,温家上下都不知道吃了这夫妻俩多少狗粮。

温父往后远离了一些距离,主角走了一个,就变成温以沉被圈在中心,他早已经接手集团海内外事务多年,温家的亲戚们也没人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正经八百的讨论一些不算要紧、但是可以当做亲戚间活络感情的事务谈。

“老温。”

温夫人人未至,声音先到。

温父沉沉的“嗯”一声:“在呢。”

唰。

扎起的马尾忽然闪过屏幕。

温父手指头紧了紧,果然下一秒,温夫人忙得额头晶亮的漂亮脸蛋出现在屏幕内,眼睛亮晶晶的。

温父不由得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温夫人见状嗤笑一声,摆摆手:“怕什么?又不捯饬你。”

话说完,她像是不知所措似的表情狰狞的扭了扭套着手套的手,露出身后被一劈两半的吊灯。

温父:“……夫人,你把家拆了?”

温夫人抿着唇,美艳的脸上头一次露出小心的表情,献宝时的把屏幕对准身后。

温家家丁正在叮叮当当的拆卸重装,柔软的被子盖在蓬松的大**,软绵的好像一捧云朵。

温父:“很可爱……”

如果这个床不是出现在被一分为二的他和他夫人的床中间的话。

温夫人瞬间激动起来:“对吧,我就说我的眼光肯定没错!等那孩子回来肯定会喜欢的!到时候就让他睡在咱们中间,我可怜的崽崽,我想想,还有什么要装的---必须得给我们崽儿最好的。啊对了你记得告诉以沉,不要嫉妒,老娘还是第二爱他的。”

温父:“……”

什、什么?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首先那个孩子是哪个孩子,其次为什么以沉是排老二???那他一丁点位置都没有了吗???

温夫人滔滔不绝:“对了,我已经给本家各位叔伯弟弟妹妹们发了通知,我们温家的孩子,半点也不能比别人的差,对了你顺便问问国外的二舅母他们能不能赶回来,还有十八叔他们一家子---家谱上有的都得来!”

必须得让温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郦貌是她的崽儿!

温父企图张嘴说话,不过多年短暂的话语让他抢不到回复的空隙,犹豫其间,手机一把被身后的儿子夺走。

两手空空且说不上话の温父:……

温夫人见到大儿子倒是冷静了两秒,然后试探着问:“以沉,你有什么意见吗---”

温以沉淡淡看着后边的装修,说:“回国后我去接他。”

温夫人:“好!”

果然是她的崽儿!

下一秒,男生淡淡说:“对了,他年纪与我一般,和您住到底有些不合适,不如搬到我房间。”

温夫人:”……”

温以沉已经极快的又把手机扔给温父,只剩下温家父母大眼瞪小眼。

温夫人狠狠拧了丈夫一眼。

个无用的中年老头子,连手机都被儿子抢过去,这下好了,她的猫猫没了!被抢走了!

温夫人愤而挂断手机。

全程没说上一句话的温父:“……”

温家要举办家宴,为那只风评贼差的小狸猫。

这一消息当天传遍了温家海内外的所有亲戚,众人纷纷震惊八卦,连夜收拾铺盖卷立刻准备回国看戏。

温家竟然是要把郦貌给认下吗???还是说有什么更大的大戏!!!对此温家的下一任铁板继承人温以沉就没什么意见吗???!!!还是说有意见也被驳回了!!!

*

凌晨。

宾馆房门打开,男生扯着衣领进门,掌心贴在结实的门壁上,大门发出厚重的一声声响。

温以沉脱下西装,仰躺在沙发上。

因为突如其来的家宴准备,温家海内外业务都开始赶进度,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共计23个国家的分部公司都提前做好了年度汇报。

温以沉沉沉吐出一口气,目光直视着暗沉的房顶,雕花水晶灯在暗色中淡淡散发着奢靡的光辉,就像璀璨婀娜的美人一样。

温以沉闭了闭眼,仰躺着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按着额角,坐起身,打开手机。

两条消息。

其中一条是刘长河激动万分的:好!

温以沉淡淡扫过。

另一条消息,算着时间,是国内清晨八点,郦貌给他发了一个猫猫打喷嚏的表情包

:哥~我好困(‘-ω?? )

又想撒娇。

温以沉淡淡看着,嘴角微微扯起了一个弧度,一秒钟后,又关上手机。

他对郦貌的在意程度已经大大超越了该有的底线。

郦貌。

到底和他有过什么关联?

温以沉低垂着视线,拇指划过屏幕上俏皮的小猫

-

“哎,听说了吗,郦家的小公子来临江哩!”

“郦家?城南的那个郦家吗?!”

“对啊,除了那个郦家还有哪个郦家!咱们临江完大少专门包下了惠宝楼!要给郦家小公子接风呢!”

“好家伙,竟是千金难买帝王醉的那个惠宝楼吗!”

惠宝楼?

惠宝楼是什么东西?

郦家小少爷。

人高马大的束发少年沉默冷冽的站在人群中,肩上忽然被拍了拍,“哎,你主子在草场上要吃蒜米子呢,你怎么还在这!”

主子?

少年似有所觉,低头。

满满两袋子的零嘴,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

“好箭术!”

少年按着额角膨胀的青筋,怔松站起身,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比众人都高上一头,穿插其间,突兀又怪异。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群众骤然爆发出诺大的欢呼声,少年夹杂其间,心脏忽然剧烈的胀动起来,他似有所感的猛地抬眼,血流开始降速,瞳孔瞬间紧缩。

英姿飒爽的高门贵胄骑着健硕的骏马奔驰在青青草场之上,几道靶子竖立在草场最中央,一名老公公慈眉善目的稳压大局,锦衣绸缎衣摆翻飞,飞镖飞来,众人屏息,下一秒,老公公举起大旗:“郦府小公子,三招,大胜!”

“郦弟,几年不见,你箭术竟然又精进了!”

“郦兄,弟弟自愧不如,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可能得郦兄亲身赐教?”

“去你小子,我可早都和郦兄约好了!边呆着去!”

锦衣华服,万人吹捧中间,一名颜色灼灼的少年微微扬着下巴,恣肆的勒紧马绳,发丝飞扬:“想要我教,那可得各位兄长弟弟各凭本事了!”

“绝无问题!”

马蹄飞扬,迷花了少年的眼睛,他微眯着眼,能听到自己每一下沉重的呼吸,夹杂在普通的、距离那人有着天堑距离的群众中。

画面瞬间转换。

少年踉跄了一秒,按住深**入木板中的重剑。

“哎呦,吓人得哩。”

“嘘,小声点,这可是那位郦家小少爷身边的杀神!”

“呵!竟然是他!”

这又是哪里?!

少年盘坐在地,重剑负身,满身杀气。血液急速飞驰,他按住头疼欲裂的额角青筋,抬眼。

乱花渐欲迷人眼,富贵人间。

完家大少爷,斥巨资包下的聚宝楼。

巨型花舞池中,蒙面舞女甩摆着妖娆的舞姿,花瓣如同秋雨一般自天而降,以花舞池为中心,衍射出整整八条大道坐席,其下池水灵灵、锦鲤飒飒游过,众人环绕的最中心,锦衣公子闲散倚在坐榻上,舞姬旋转着驰到他身边,眉眼盈盈的坐落,酒水稀稀拉拉倒在琉璃盏中,那人透白的指尖点缀着一点轻粉,却比万金难得的琉璃盏还耀眼千百万分。

“郦兄,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郦兄,你我兄弟二人,可万万不能离得远些,不然我这心肝怕是都要碎了!”

“呿,你个恶鬼!休把这些腌臜话在郦弟面前露耳!”

完家大少爷揽着他的肩膀,面色坨红,少年微微眯着眼睛,捧坐在所有人的中心,言笑晏晏。

少年握着重剑的手缓缓掐紧,觥筹丝竹声渐渐慢去,潋滟波光中,那人懒卷侧目,盈盈光波瞬间撞进他的眼眶。

该是他的。

这双眼,所有,都该是他的神明。

“砰”!

“大胆狂徒,竟然直视公子!”

侍从满面怒容,狠狠盯着众人低俯间挺身站立的少年。

少年纹丝不动。

帘布微掀,一只玉白的手指根根清晰的碾压在金丝线布上,摇摇晃晃的探出头,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双眼迷蒙的靠在马车边缘,睨见他,痴痴笑了两声。

少年剑客沉目而视,重剑被主人握得颤抖。

“是你---”

侍从俯身。

“既如此,便由他来吧!”

侍从揽住小公子肩膀,笑着哄着,横目看向呆滞一般的少年:“还不快来!小公子叫你了!”

叫他了。

高大少年僵硬的迈开步伐,杀气四溢,奴仆纷纷驱散,只有马车上的那人,散散慢慢看着他笑:“你可得把我接紧了。”

小公子笑着说,柔软的冷松香气扑了少年剑客满怀。

“XX,你可要把我接好了。”

带着醉意的骄矜嗓音磨着他的耳廓。

他接住了。

所有的,都该是他的。

他一个人的。

-

“温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