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郦貌要跳楼了!]

[真的假的?我靠哪个楼?]

下午五点,金杯商学院的学生手机接连不断的响起滴滴声。‘郦貌跳楼’两个关键词在论坛的话题度瞬间飙升。主院上课的学生有胆子大的甚至中途翘了课,专门溜出去看看真假。

不出十分钟,主楼楼下已经围满了闻讯来看热闹的学生。

郦貌是首富郦家的独子,本身就自带话题度,因为最近的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商学院副楼,叼着烟的男生拇指掐下烟头,暴躁的碾灭在墙上。

在他身边的杜贺扫着手机,噗嗤笑出两滴鳄鱼眼泪,把手机屏撂在男生眼皮子底下:“这小疯子还会跳楼呢?九哥,走啊,去看看。”

被称为‘九哥’的男生嫌弃的打开他的手,骂道:“和我有个P的关系,妈的,这小子还真是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

杜贺收了手机,朝窗外努努嘴:“我可听说温以沉也去了,你真不去啊?”

“温以沉?他去干什么?”

李咎拧着眉头往对面主楼看了一眼,隔得太远,什么都看不清。

他扯了下领带,啧了声,厌烦地往楼下走。

杜贺连忙跟上,全校都没人信郦貌会跳楼,都是赶着去看热闹的。

郦貌虽然是郦家独子,却十分招人厌恶。

性格阴森又记仇,总是拿着郦家的名号压人,人又邋遢油腻,头发也不剪,时间长了挡住眼睛,看着更阴郁,一副所有人都欠他的模样。

结果不知道被谁发现书桌里竟然藏着好几封情书,全是写给李咎的。

李家是北城大家族,李咎本人也是金杯的风云人物,这事瞬间飞似的传遍了金杯各院,把李咎给厌恶得够呛。

要是事情到此为止,还不至于继续发酵。

最爆炸的,距离情书被发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郦家忽然发现郦貌是当年与南省温家抱错的孩子。

这一爆炸性的新闻瞬间在上层炸开了锅。

南省温家家风森严,温家独子温以沉更是被人常年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

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双方孩子都成年了,两家商议后决定让两个孩子一块轮流在每家住。

话虽是这么说,郦家认回温以沉,当天就举办了盛大的新闻召开仪式,温家却一直没有表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对郦貌的不满。

郦貌今天闹着要跳楼百分百是装可怜博取同情的意思。

商学院主楼楼下。

“躲开。”

李咎心情不好,黑着脸揪开前边挡着的人,那人本来正举着手机拍照,被人揪住衣领正要回头骂,一看到是李咎瞬间把话收了回去,讪讪让开位置。

越靠近顶层,李咎脸色越黑。

直到临近天台门,还没进去,他就听见班支书紧张的声音:“郦貌,你不要冲动。”

李咎豁地踹开门,烦躁的看向天台边缘。

少年单薄的身体像是要碎掉随风飘去的蝴蝶一样。

一瞬间,他眉头跳了跳,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班支书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了,正好你快劝劝他。”

“他想跳,就让他跳啊。”

李咎脱口而出,直勾勾盯着少年的背影。

没人觉得郦貌会真的跳。

少年似乎听见了,单薄的身躯颤了颤,紧接着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楼顶风大,瞬间将他身上显得过分宽松的白色衬衫吹得臌胀起来。

班支书心梗的看着离楼顶边缘只差一脚的少年,“郦貌,你千万不要冲---”

“啊!”

受惊的短促惊叫比她更快的响起,所有人瞬间瞪大眼睛。

郦貌从天台边缘跌下来了。

班支书脚软的扶住墙,松了一口气。

李咎骂了一句,“靠你还真敢跳。”

他冲上去,膝盖顶着少年的脊背把他牢牢压在地面上,回头吼道:“看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把他按住!”

班支书愣愣应了声,连忙赶过去。

除了李咎和温以沉,在场的还有三五个其他专业的学生,立马全都冲上去,结果等看到地面上的少年,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按哪。

少年被李咎顶在水泥地上,袖口和小腿的校服被蹭得褪到关节处,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胳膊和纤瘦白皙的小腿。

李咎不小心蹭到了,滑软的几乎像精致瓷碗里的蛋羹一样,他受惊似的别开手。

顶层一瞬间寂静下来。

少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纤瘦的身躯微微颤动着。

郦貌招人厌恶的“怪胎”属性不是白来的,除了性格阴郁,不管春夏秋冬他都裹着长外套,长到脚底的宽松裤子,没人见过他衣服下的身体,此时天台上的几人看着少年染血的白皙皮肤,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郦貌抽着气,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刚刚一睁眼就看到悬崖,着急往后一退跌在地上,摔得人都迷糊起来。

郦貌是京都郦府最小的公子,上头几个哥哥并一双父母把他宠得没有底线,是京南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郦貌长到现在,连皮都没破过,还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把他顶在地面上!

好不容易挨到细细密密的疼痛过了,郦貌咬着牙爬起来,立刻恶狠狠的朝罪魁祸首看过去。

头发长的遮住了眼睛,瞪不到人,郦貌用手撩开挡在眼前的毛躁卷毛,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掌心紧巴着的伤口,郦貌心情更加恶劣,抽着气烦躁道:

“还不快扶我起来!”

被手指头指着的李咎愣了一下,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边学生齐齐后退了一步,明确表示被‘怪胎’指着的就是他李咎。

李咎气笑了。他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少年,俯下身体,手指抬起郦貌的下巴。

“郦貌,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大胆!”

郦貌被他突然掐住下巴,顿时呼吸困难的被迫仰起头,双手挣扎着抓住铁钳一样的拳头。

挡在眼前的毛躁卷毛层层下滑,露出了杏仁似的一双眼睛。

那双杏仁似的猫眼好像潜藏在深海最深处的宝石,因为怒气莹着一汪水光。秀气的鼻尖皱着,因为呼吸困难,小巧的犬齿轻咬住了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着,露出一点红艳的舌尖。

半遮半掩的衬衫下纤细的脖颈好像濒死的天鹅一样,细淡的青色筋脉点点浮在雪白的肌肤上,淡得能看见纹路,一直蔓延到衬衫深处。

李咎怔了一秒,烫到似的松开手。

郦貌立刻扑在地上用力干咳起来。

李咎不自在的后退一步,又反应过来,凶恶的挪开视线,看着地面说:“看什么?站不起来了?不是要跳楼吗,怎么不继续跳啊。”

郦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下震惊又愤怒,又因为剧烈的头疼骂不出来,气得浑身颤抖捂着胸口。

少年雪白的贝齿狠狠咬在粉嫩的唇瓣上,瞬间积攒出一片鲜嫩红色,可怜的颤抖着。

李咎哽了一秒,他移开视线。

妈的,好像他欺负他了似的

缓过来的班支书这时候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算了李咎,别再刺激他了。”

李咎说:“谁刺激他了?”

他沉着脸站到后边。

班支书拧着眉头上前,她对郦貌仅存的印象也只是需要离远点的恶心二代,没想到这次他会惹这么大麻烦,一会估计还要和老师解释。

班支书忍住烦躁,手掌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抖着,触手一片绵软,班支书愣了下,她清清嗓子,声音不自觉的温和了几个度:“郦貌,我带你下楼去校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郦貌疼得厉害。

又恼又气,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他闭着眼,委屈的嘶声说了声多谢。

音调清软,带着不明显的哭腔。

班支书莫名抖了下,说:“不客气,你还能站的起来吗?”

郦貌点了点头,班支书扶着他站起来,少年脸前蒙着一头毛躁的卷发,完全把脸挡住了,只露出小巧挺巧的鼻尖。

她莫名有些心颤,咳了声伸手过去:“额头撞到了吗?我看看……”

话音中断,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郦貌又疼又累,他烦倦地半睁开眼睛,长卷的睫毛就像开合的扇面,扑扇着,慢慢掀开一点,露出沾着水光的眼珠。

“有点疼——”

唰。

撩起来的头发一秒又重新盖了回去。

郦貌:……

围观学生:……

李咎抱着肩,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班支书视线有些飘忽,她虚弱说:“没事,我看了,我带你……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吧。”

班支书沉沉想着,她大概是眼睛又近视了。

郦貌闭着眼,疼得没多理会,自然而然的靠在了班支书身上,嘶着说了句:“多谢,我兄长必定会重谢你的。”

少年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冰凉滑腻,仿佛上好的美玉。

至于郦貌根本没什么兄长这回事,班支书自然而然无视了。

她小心避开那双细白胳膊上的伤口,甚至有的地方还沾着细碎的石子。

班支书严肃的皱起眉头,瞬间觉得顶楼的地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存在极高的安全隐患,必须和老师及时建议铺上地板砖。

郦貌埋头在班支书肩上,临离开前还不忘恶狠狠的回头瞪了李咎一眼。

哪怕看不到他的脸,李咎就是感觉到郦貌赤.裸裸的挑衅。

他舔着唇,低骂了句靠。

那小子竟然还敢瞪他。

不就是擦破点皮?还根个小猫似的得靠着人家女生的肩膀,还跳楼呢。

李咎想到少年通红的眼角,擦过女生肩膀时似乎染得更红了,贝齿因为疼痛轻轻咬着下唇,煞白中逼出两点显眼的红,让人想恶意的再沾染出更多颜色。

他手指敲着肩膀,忽然问站在一侧的杜贺:“温以沉他爸妈白吗?”

无厘头的一句话。

杜贺傻子似的看他:“我哪知道啊。”

李咎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多诡异,顿时不太自在的咳了声,撸了把短发道:“嗯,我就随口一问。”

他又想到少年那身白到透明的皮,脆弱的,精致的,像一戳就破的金贵玉石,似乎疼哭了也正常。

“我去看看。”

李咎说着,往下走。

杜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的追问:

“九哥,咱不收拾他了吗?”

李咎嫌弃地把他提到一边,“长点脑子,边玩去。”

杜贺:……

他也委屈!

他怎么没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