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家的猫薄荷被一只猫拐出过门。

而沐知被带出门的过程也非常顺利,甚至在陆长书站在门口查东西的时候,他还特意上了躺楼,从卧室里摸了几包小零食放在口袋里。

“万一路上会看到小猫咪呢。”小妖怪对于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满心满眼都是想找只幸运猫猫去测试下自己功效的事。

但在他把车钥匙交给陆长书,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他看着周围逐渐消失在后头的院子,才后知后觉道:“我居然放你出门了。”

陆长书将袖口卷至手肘,手指捏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开口纠正他:“是你和我一起出门的。”

是啊。

这就让沐知更苦恼了。

傅阑之前主要和他叮嘱过三件事:别出门、别让陆长书出门、有事打电话。

但现在看来,这三件事他连一件都没有做到。

小妖怪心里一顿,捏着安全带小声开口道:“你家应该不远吧?”

如果距离近,他或许还可以在系统过来分享搜刮来的四级感悟前,带着陆长书赶回去。

但要是远的话,那他就只能先给傅阑发个消息,让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他在一旁想得表情纠结,好在陆长书趁着在等红绿灯的空挡,偏头回答着,“还好。”

“大概再过两条街就到了。”

陆母虽然生下他就出国去了,但好在每个月都会往他卡里打一笔数额可观的钱,所以在成年当天,陆长书便顺利从陆家搬了出来。

从自己出门到现在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但因为是沐知第二次出那么远的门,所以陆长书刚把车停好,一扭头就看到正好奇打量周围的青年。

沐知对于新环境的接受程度很高,但可能是植物的下意识反应,他一看到栅栏后显得特别荒废的院子,便不赞同般皱起了脸来。

甚至沐知都觉得自己要是变回原形往那里一站,他绝对会被淹没在那堆长势异常喜人的杂草当中。

可怕。

这是小猫薄荷绝对不能容忍的恶劣环境。

他在心里愤愤腹诽着,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资格对陆长书的地盘指手画脚,便只好鼓着脸扭过头,装作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距离上一次出门才不过两天,所以屋内并没有落下多少灰。

陆长书进门口便直接往楼上走,沐知则是找了个地方坐着,抬眼打量起这偌大的客厅。

就和陆长书这个人的性格一样,眼前的一切简约又干净。墙上没有挂着好看的照片,桌上也没有花瓶和卡通摆件,放眼望去就只能看见黑和白两个色调。

太压抑了。

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愉悦。

沐知不喜欢这样的房子,他都觉得要是自己住在这里,不出一天就会变成蔫儿吧唧的丧气模样。

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抖了几下,沐知站起身动了动身体,注意力却是慢慢落在了那面被黑色挂布遮住的墙上。

不能没有经过对方同意就随便乱碰别人东西是童子当初教会他的事情之一。

沐知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哪怕心里再怎么好奇,也只是往那面墙又走了几步。

按理来说,那么大一面墙不可能平白无故用布盖起来,除非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系统昨天给他转播的电视剧就是这么说的,它还说掀开布的那人就是因为好奇没忍住手,于是就成了下一个受害者。

也不知道这是系统从哪里找来的电视剧,再加上它讲的时候还经常喜欢放一些精彩片段,于是沐知眼前的画面和电视剧里的逐渐重叠,吓得他立马往后愣是倒退了好几步。

拖着行李箱刚巧打算下楼的陆长书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脚下的步伐微顿,便疑惑开嗓道:“怎么了?”

自从在沐知面前扮成温柔模样并被相信之后,陆长书在和他相处时便逐渐习惯起了这样的态度。

可他现在不过是询问了一句,就见楼下的青年倏然惊恐般后退了一步,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还瞪得圆圆的。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见他这样,陆长书收起嘴角的笑意,低声又去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沐知的反应过于突然,很难不让陆长书去联想到什么。

他回国后所有计划都在暗中进行,唯一放在明面上的就只有参加的那个酒局。

算着时间,各大媒体这会儿应该也收到了那晚的录音内容。

不管是最开始对自己的不堪调侃,又或是在自己离开后的恶意玩笑,只要被公布在网络上,那就是一场精彩的舆论大战。

录音不比视频全面,但胜在有丰富的想象空间。

尽管陆长书之前让人剪去了傅阑和沐知的存在,可一环扣一环,足以让吃瓜的网友循着细枝末节去深挖出更深的东西。

所以…

是被沐知发现傅家被一并拖下水了,还是发现他陆长书也不是个好人?

男人眸眸底微寒,拎着行李箱便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来。

陆长书本来就高,再加上他此刻半敛着眼眸的动作,压迫感瞬间便朝着沐知铺天盖地袭来。

直至把青年全部笼于自己的阴影下,他又第三次询问道:“怎么了?”

陆长书的嗓音和往常一样温柔,但落在沐知耳中却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眼下这个话题似乎是躲不过去,沐知便只好低下脑袋,“我本来是想看看这后面有什么的。”

“但是昨天看的恐怖片里也有这个画面,”沐知也知道被自己脑补的东西给吓到这种事情说出来太过于丢人,所以用很小的声音去解释,“然后你突然出现,我就被吓到了。”

沐知在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这样听起来更傻了,便抬起头想去看看陆长书的表情,嘀嘀咕咕控诉道,“都怪你。”

他碎碎念的腔调很认真,几乎是让陆长书瞬间挑起了眉。

“怪我?”

“是啊,”极度尴尬的小妖怪在这个时候巴不得对方多给自己转移几个话题,“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挂一块布,我就不会往恐怖的事情上联想。”

他越说越自己有道理,便掰着手指继续道:“而且你刚才要是不说话的话,那也不会吓到我。”

“所以就是怪你。”沐知这般总结道。

陆长书在刚才就做好了被青年指责的准备,只是阴暗的念头才刚刚在脑中发芽,就被对方叭叭叭的一串控诉给摁了回去。

他难得觉得有些头痛,随后沉着眼又靠近了一步,下一秒却是突然笑了一下,“怪我的布置,还怪我说话?”

沐知缩着脖子没有说话,就听到对方又问,“那昨天的恐怖片,是不是也怪我给你留的卷子太少了?”

沐知:“…”

好的他知道了,这事主要还是怪系统。

见面前的青年终于安分了下来,陆长书无声叹了口气,这才将目光挪到一旁被黑布盖住的墙壁上。

“好奇就动手打开,总比一个人在这里七想八想好得多。”

明明对方什么也没有做,可沐知却仍是敏锐察觉到了他整个人的细微变化。

就好像是有人在一杯常温的水中突然加了块冰一样。

沐知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但此刻却是摇起了头,“你会不高兴的。”

这还是陆长书第一次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在他成长的环境和所受到的教育中,想要达成目的的最佳选择不是询问,而是不择手段去亲自动手。

所以听他这么一说,陆长书就像是听到了笑话般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在这种方面生气的。”

“可我怕你不高兴,”沐知抬起了头,歪头补充着,“因为我乱动你的东西。”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趁自己不注意动了他心爱的花盆,沐知大概率会在当天晚上潜进对方屋子然后往他脸上画猪头。

小妖怪还在因为代入过深而咬牙,但一旁的陆长书却是短暂晃了下神。

他从未遇到过像沐知这样的人,眼眸干净又明亮,分明是象牙塔里的小王子,却是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真够要命的。

“那我现在允许了。”他嗓音低沉道。

沐知也是没想到陆长书不仅没有追究,并且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同意了。

植物的探知欲其实很低,但沐知因为幼时听童子讲了好几年的八卦,所以对新事物总带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现在被对方这么一允诺,他便伸出手捏住了黑布的下端,随后毫不犹豫把它往边下扯去。

谁都有秘密,饶是这个世界的反派自然也会有。

陆长书手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多得很,只不过它们现在基本上都被他塞进了行李箱里。

而被他用黑布挡住的东西或许连秘密都称不上,因为那只是一整面的猫爬架。

毕竟作为一只猫,他总得给自己的生活找些乐子。

但沐知并不知道这些。

看着青年脸上的表现从期待到震惊,陆长书心情很好解释道:“我说过,我家有猫。”

“那猫呢?”沐知下意识扭头道。

“你想见他?”

“也不是这个意思,”沐知眨着眼道,“就是有些好奇。”

话是这么说,但沐知突然亮起来的眼睛早就把他的心思给全然出卖了。

“下次吧,”可当事猫却想逗逗他,“等你什么时候过了四级,我就让你见见他。”

作者有话说:

这招啊,这招叫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