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之所以会爱上扶辞,这是因为什么?

他想不通。

而且扶辞现在正坐在他旁边,他也不敢胡思乱想。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之前的事情他回忆不了,之后的事情他控制不住。

他好像耷拉成了一条双眼失明又双耳失聪的狗,任凭周围有人有物奔来跑去都和他无关。

一切都会发生变化,包括他自己。

“不会急在这一时。”扶辞开口,打破了这个莫名寂静的场面,“扶英毕竟卧床十几年,一时半会儿,行走坐谈都还不灵敏,得恢复一段时间。”

“哦,这样啊。”周谙若点头,但却一直垂着眼眸没去看扶辞。

他觉得要么就赶紧换个话题,要么赶紧让扶辞走。

但是催促扶辞走的话,好像是及其没礼貌,于是他岔了个话题,“昨天晚上,死在地铁车厢里的那个男孩,是谁啊?”

“猎期一行人中的。”

周谙若点头,问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

这个回答几乎是意料之中,毕竟周谙若真的觉得扶辞什么都知道。

“是谁?”

“猎期一行人中的。”

“啊?”周谙若不解,“他们自己人也自相残杀?”

扶辞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也还是平淡,“凡是没有达成合作意向的,都不能算是自己人。”

周谙若抿嘴,目光终于被他这句话牵引着吸附在扶辞脸上。

他的眼眸深邃,在睫毛的笼罩下更显神秘,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总是充满了温柔,好像对所有的事物都是保持一如既往的温柔淡漠。

过了几十秒后,他的眼睛快速从扶辞的脸上移开。

这矛盾的心理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一面拼死拒绝着自己曾经爱过扶辞这件事,一面又总是忍不住对他偷偷打量。

难道还是心理作祟?

别啊,之前的自己指不定当时有多脑残。这下失忆了,可不能再干傻缺事儿了。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更何况,找一个和扶辞长得差不多的女人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呸!

想什么呢?

扶辞这气质长相,又怎么能轻易找到替代品。

替代品?

不是,自己怎么越来越跑偏了?

太荒谬了!

“周先生,怎么了?”

周谙若乱飘的思绪被扶辞拉住,他回过神来,摇头,继续问,“昨晚还有其他人被杀害吗?”

“有,并且最近几天都会有人遇害。”

“没有人去阻止吗?”

“有。”

“结果呢?”

“两败俱伤。”

周谙若的脑子一懵,觉得,那岂不是有很多人会死吗?那他们图什么啊?只是为了让更多人血流成河?

还是说,那什么生肖时辰牌的作用真的那么诱人?居然可以让那么多人为了一块小小的牌子去拼命。

“左先生前几天找过你?”

“左先生?”想了想,自己好像不认识一个姓左的人。

“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家,他姓左。”扶辞解释。

听到这里,周谙若吓得差点从**栽下去,怎么扶辞连这事儿也知道?是派人跟踪他了?还是老人家跟他说了?

“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知。”

“谁啊?你派人跟踪我?”周谙若下意识问了个不好的问题。

“别误会,是左先生在去找你之前,也来找过我。”

“哦。”周谙若点头,“他是来找了我,莫名其妙的,说要给我什么生肖什么牌?我没收,不过,这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他说我收了牌子就能找回记忆。”

“所以你不想找回记忆?”扶辞问了个冲动的问题。

周谙若坦然摇头,“我觉得,那没什么意义吧?老人家当时说的是,他可以用玉佩回到二十号那天。但是我觉得,既然时间已经在前行了,那为什么要再重复一遍原来的生活?”

扶辞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接话。

周谙若没注意,自顾自道,“哎对了,老人家干嘛突然找我?为什么又突然想把牌子给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和现在的那些抢牌子的人有关?”

扶辞的视线轻扫过他的下巴,又落在他白皙的左手腕上,只答了四个字,“不太清楚。”

周谙若觉得自己是还有问题要问的,但是过了几秒钟看到扶辞起身的时候,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句普通又稍显暧昧的询问,“你要走了?”

“嗯。”扶辞应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周谙若望着他离开的修长高挑的背影出神。

夜里,很安静。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

路边昏黄的灯光透过外头稀疏的香樟树叶可以照射进来,但是再和病房里惨白的灯光一碰撞,又像是被逼退了,又像是被吞没了,仅仅止步于窗台边。

他呼出一口气,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

是夜里太凉了吗?

好像也没有,这会儿才十月,琅州还没开始降温。

慢慢地滑进被子里,他打算睡觉。

他还是不明白周围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莫名其妙又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谁是可以掏心掏肺交好的人?

谁是需要时时警惕保持距离的人?

没有人跟他讲。

失忆后的恐惧,无法跟人诉说,只有自己一点点琢磨。

倒也不是时常恐惧,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一切诡异又无法让普通人接受的事情,都能让他后怕。

第二天一早,他不是自然醒的,是被自己那睡姿疼醒的。

不知道怎么了,他不知不觉侧卧了,挤压到伤口渗了点儿血。

王望和仇湘来的时候,就看见护士正在重新给他包扎。

“周哥,怎么了?王哥说你没伤多重啊?”仇湘立刻凑了上来。

“没事儿,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周谙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就说他没事儿吧,脸色看起来比昨天是好多了。”王望把手上的保温盒放到桌上。

周谙若看到饭盒,疑惑地问,“你小子良心发现想好好照顾我了?”

要不是看到护士正在给他包扎,王望真想给他后脑勺一掌,“哪儿跟哪儿啊?我有那手艺吗?这是人家仇湘昨天就开始煲的汤。”

“啊?”周谙若看着王望把食盒打开,看着那一碗汤,居然还有炒猪肝?他结巴了,“这……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