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很安静,连咀嚼声都很安静。

周谙若低头吃饭,眼睛不安地往周围乱瞟。

怎么气氛好像有些压抑似的?哪里压抑啊到底?

但是怎么惹得自己的心脏也好像透不过气来似的。

几十分钟后,扶父率先起身,叫了扶辞上楼去。

周谙若担忧地看他一眼,扶辞摸了摸他的头,没说什么。

“周谙若。”弓藏见扶辞走开,连忙去喊他,“你还没干什么傻缺事儿吧?”

周谙若愣了愣,随即摇头。

“还好还好。”弓藏又看了眼扶母的方向,此时她正在和管家说话,于是对周谙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说。

周谙若也看了眼扶母,皱着眉头跟着弓藏他出去,边走边问,“干嘛?”

走到屋外后,弓藏见周边没什么人,这才开始问正事,“昨天扶辞是不是给你牌子上扣了个珠子?”

“是啊。”

“什么颜色的?”

“红色啊。”

“红色?”弓藏大惊失色。

“对啊,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弓藏勾了勾手。

他把牌子拿出来,翻到生肖牌那一边。

昨天晚上他还没注意看,此时在日光下看着那颗血色珠子被扣在鼠牌的眼睛里,竟然觉得有几分诡异。

“扶辞说你们也有,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周谙若觉得奇怪。

弓藏拿出他的生肖时辰牌递到周谙若面前给他看。

可是他的不是红色的,而是一颗白色珠子。

“这可太不一样了好吗?我的只是普通的玉珠子,你的可是血玉。”弓藏把牌子收回去,觉得扶辞这样的区别对待未免有些荒唐了。

“哪里不一样?你给说说呗。”周谙若看着弓藏的神情,这才觉得这血色玉珠子可能真的非常不一般。

弓藏想住口,这时候也来不及了,在心里骂自己多嘴,这时候只能含糊不清道,“反正你的很不一样,你可别再有什么傻缺的念头了。”

“你……”周谙若觉得他才是个傻缺吧,干嘛神神秘秘把他叫出来又不把话说清楚?这吊人胃口才是缺德,“你把话说清楚行吗?”

“说不清啊,说来话长。”弓藏瞥开视线,“以后你会知道的。”

“可是这珠子扣上去不就是为了让牌子掰不开吗?其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周谙若还是问。

弓藏摇头,“反正不管扶辞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别多想了。”

周谙若再次不爽,怎么大家都当他是傻的吗?

为什么总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还总是不说清楚?

昨天遭遇的事情已经够糟糕够烦了,还有这一颗血色珠子,到底什么来历什么用处?不可能只是为了卡牌子的吧?

弓藏打着哈欠往回走,周谙若低着头走在后面。

扶辞过了不久后就下来了,又陪着扶母坐着说了会儿话。周谙若和弓藏也在一旁坐着,但是也没插话。

就在周谙若无聊到抠手指的时候,扶母突然说,“扶辞,你带小若上楼去看看扶英吧。”

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才猛然抬头,向扶辞投去目光。

其实他是想去看看扶英的,但是自己说出来也觉得不太礼貌,毕竟在过去的那几小时里并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昨天小藏带来的玉石不错,扶英用过之后,气色是好了一些。”扶母看着弓藏说到。

“对扶英有用就行。”弓藏笑着,也跟着扶辞他俩往楼上去。

扶辞打开一扇门,率先走了进去。

周谙若跟在身后,终于看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扶英。她安静的躺在**,墨黑的发丝散在肩头,皮肤苍白。

一旁摆着的一台心电监护仪上还显示着她的心跳,但是她的脸色真的很差。都这么差了,刚才扶辞他妈居然还说气色好?那以前是有多差啊?

走进了,周谙若才发现,扶英和扶辞他们兄妹是真的长得像。虽然扶英现在闭着眼睛,但是周谙若猜想,扶英的眼睛,应该也是和扶辞的眼睛一样好看。

“看起来气色是好一些了。”扶辞对弓藏说到。

周谙若站在一旁不言语,实在不认为扶英的气色好。

“昨天忘了问你,拿的是什么玉?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吗?”扶辞伸手摸了摸扶英的额头,感受了一下她的体温,“她的体温好像也升高了一些。”

“这回拿来的不一样,这算得上是我爷爷压箱底的宝贝了,好说歹说大半天才愿意拿出来。”弓藏双手环胸,表情有些忧愁。

“改天我登门向老爷子道谢。”

“咱们两家之间还客气什么,我爷爷他就是喜欢吹胡子瞪眼的,其实看到扶英这样还是心疼的。”弓藏摆摆手,在一旁坐下了。

周谙若注视着**的扶英,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她还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真的会有一天全身被玉包裹着死去吗?

有时候,人生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

连一点后悔药也没有。

连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反悔的机会也没有。

他走开了一些,走到了窗户边。

扶辞真的不要磷荼玉吗?没有磷荼玉,他怎么救扶英?万一这件事还是没办法挽回怎么办?

难道再回去一次吗?

不,来回太折腾了。

他回过头,视线停留在扶辞身上。两三秒后,扶辞偏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又匆匆把目光移开,他怕扶辞又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还有,他得搞清楚那颗血色玉珠子究竟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这些,他无法从扶辞和弓藏的口中得知。

但是也不能因此给他们惹了麻烦。

他的思绪逐渐跟着午后的阳光飞出去好远,刺眼的光线好像是晃的他脑袋里的思绪四处逃窜,又好像是让他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决定。

扶辞看着出神的周谙若,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周谙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转过头问。

“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摇头。

“哎!是不是心疼扶英啊?第一次见到扶英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吧?她这么漂亮,这么如花的年纪。”弓藏问周谙若。

他只是点头,不否认他说的话。

“没事的,扶英会好起来的。”扶辞说。

周谙若不敢抬头看扶辞,还是低着头,“可是,也得在有磷荼玉的前提下,她才会没事啊。”

“谙若,你暂时放下这件事行吗?”

“对啊。”弓藏见周谙若又提起这事,赶紧起身过去劝他,“你真的别再想这事儿了,到时候扶英醒了,你丢了怎么办?这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怎么会是得不偿失呢?”周谙若喃喃道。

如果失去一段记忆可以挽救一条人命,这不是完全可行的吗?

这么划算的买卖,为什么他们在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