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琼安衙门的孙捕头收到消息带人赶到这家酒馆的时候, 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待在酒馆里对尸体进行查看的李笙,脚步都不由地在酒馆门口稍微停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几句话。

——怎么又是他?

——怎么又是他碰到案件?

——衙门今年和李笙犯冲吧?

其实也不能怪孙捕头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李笙是大理寺的人,但是大理寺嘛,一般接手的都是那种比较大型恶性的案件, 其余时候就负责判决结案,而绝大多数的普通凶杀案以及小偷小摸的案件,则是由琼安衙门负责,所以在李笙表现出他那种惊人的破案天赋之后,衙门就常常会到大理寺借人,让李笙帮忙看看犯人是谁, 也好省点事。

次数多了之后他已经跟衙门很熟了,相当于是衙门的半个编外人员。

虽然琼安是皇城, 就在皇帝脚下, 但是琼安的案件一直没有少过,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摩擦,就有案件发生的可能。

——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多次都让同一个人碰到吧?

不是孙捕头说, 自从李笙这个人出现之后, 他带人出去办案时,十次得有九次能看到李笙的身影, 这过多的巧合都让孙捕头怀疑这些案件的出现都和李笙有关了, 甚至猜想再阴暗一点,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些案子都是他安排的……为了什么?为了刷名声?

尤其是李笙找出犯人的方式也很奇怪, 仿佛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一样, 之后的种种寻找线索的行为都是在找能验证那个人是凶手的证据。

哪有人是这样找犯人的?

孙捕头偶尔跟李笙有交流的时候还试探地问过这个事情,李笙的回答居然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感觉应该是那个人杀的人,就先试着找找他的证据,如果不是的话再换一个人就行了。”

但是这个人每一次都是准的。

孙捕头听完之后就是这么一个表情——[你看我信吗.jpg]

……最终孙捕头还是面上不显,沉稳有度地走进了酒馆,开口问,“出什么事了?听说有人死了?是谁发现的?”

“孙捕头你们来了啊?快让仵作来看看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李笙一抬头,熟练地打了个招呼。

衙门带来的仵作一声不吭也熟练地蹲下开始查看尸体,李笙往旁边挪了挪,给仵作让出了个位置。

衙门的这个仵作脸上用一块深色的布蒙住口鼻,头上还带着衙门众人的制服帽子,身形瘦小,从手部和脸部一些皮肤上可以看出来年纪并不大,但是动作却十分老练,李笙让开位置之后赞叹地盯着年轻仵作手部的动作,光明正大地记知识点。

虽然已经入职大理寺好几个月了,还是个司簿这样的文职工作,但是遇上他遇上的案件也太多了,而李笙在入职大理寺之前学的都是科举的文章,对断案的知识也没有什么了解,李笙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正在跟着同僚前辈学习以及自学断案知识呢,对尸体变化表现的知识也同样是他学习中的一项。

孙捕头看着自己的手下们都熟练地直接开始配合李笙收集证据,额头上突突跳了几下,“尹玉,你不用上去地这么快,我还没问完情况呢……而且李笙他也不是衙门的人,他也可能是犯人,你们都这么听他的指挥算什么事?”

“抱歉孙捕头。”仵作怔了一下把手从尸体的眼皮上抬起来了一下,认真解释说,“我看到尸体就上来了……那你们先审问?”

“算了算了,继续验吧。”孙捕头心烦地摆摆手,心中的忧虑不足为他人道也。

仵作“哦”了一声低头继续验尸,拉开尸体的眼皮观察尸体的眼球,一套验尸流程下来之后已经有了粗浅的结论,而衙门的人则是把今天在酒馆里吃饭喝酒的人都集中了起来,等候问询排除犯人。

“这个人是昨天晚上死的,从身上的尸斑来看,大概是亥时左右,死后身体僵硬固定成弯曲蜷缩的姿态,应该是被困在狭小的地方有一段时间了,脖子上手掌印明显,但是死因应该并不是窒息,具体的还需要带回去进行第二步验尸。”仵作说着拂开尸体脖子后面的头发,让孙捕头和李笙看到尸体脖子上一个小小的针眼,“有人在他脖子这里刺入了一根细针,这也是致死原因之一。”

然后仵作通过按压皮肤挤出针尾,从尸体脖子里面抽出了一根手掌长的细针。

李笙和孙捕头看得后颈一疼。

“不过……”李笙看着这根细针陷入了思考,“一般也很少见到这么长的针吧?这是用来干嘛的?如果能查出这是什么人会用的针,对于确定疑犯也有不少帮助。”

“嗯……”孙捕头也拄着下巴沉思,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针,而且时间也并不远,但是脑子里就是缺少那么一个灵光一闪,怎么也回忆不起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啊!

正当他们几个人思索的时候,边上传来了一道沉稳清冽的声音,“上端粗,下端细,这应当是大夫施针用的针,九针之一的长针,一般都会谨慎保管。”

“啊对!就是针灸用的针!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去医馆扎的就是这样的针!”孙捕头一得到提醒立刻就想起来,激动得一拍大腿,激动完了之后顺着声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面容冷淡,身形如芝兰玉树,一身读书人的气质,“等等,你是谁?无关的人不是都带到那边审问去了吗?”

李笙连忙说,“浅才兄是和我一起的,事情发生前我们正在这家酒馆吃饭。”

孙捕头一听这话,又想到自己对李笙的一些猜测,目光顿时犀利起来,“这么说起来,你们二人在这家酒馆吃饭,是谁提起的?”

“我啊,我之前偶然吃过这家的饭菜感觉还挺好吃的,就约浅才兄在这家酒馆见面。”李笙解释说。

孙捕头的目光更加犀利了。

正在这时,仵作抬起尸体的脚,从尸体的左脚脚心里也找到了一个针眼,抽出一根比先前那根稍短些也更细的针,“尸体上还有一根针。”

“这又是……”李笙不由看向杨盛。

“毫针,同样是九针之一。”

“酒馆中不可能会出现大夫用的针,那么这针必定是从其他地方带来的,看来犯人可以在附近的医馆中找了。”孙捕头一锤定音,当即让人去附近的医馆搜查,并查明死者的身份。

习惯了跟衙门一起办案的李笙熟练地参与进了这次的案件中,跟上孙捕头一起听着其他衙役们收集查来的信息,杨盛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并没有离开。

“这里应该没有我们的事了吧?我们可以离开了吗?”被留下审问的其他食客们紧张询问,之前冲到后厨门口往里面看过的人面色依旧惨白没有好转,孙捕头留下了店小二和总厨,其他人都让他们留下名字后离开了。

“捕头,我们已经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没过一会儿,一个捕快匆匆回到酒馆,“他名为姜福祥,是镇国将军府上负责采买的小厮,是这家酒馆的常客,店小二认得他。”

“怎么还跟镇国将军扯上关系了?”孙捕头头疼地摆摆手,“算了,我亲自去一趟,镇国将军府上还是比较明事理的,只是问个话而已,说明情况会让我们进去的。不过都这个点了,不知道会不会开门……不行的话先去把其他情况都查了,明天白天再去镇国将军府。”

捕快应了一声,李笙毛遂自荐,“孙捕头,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正好看看犯人在不在那里。”

皇宫里看着模拟器的安临看到这,还回想了一下镇国将军是谁。

镇国将军啊,说实话没有什么存在感,因为已经无法上朝了,属于看到人上朝都要担心地问一句“尚能饭否”的那种。

虽然镇国将军的年纪跟年纪最大的老臣也差不多,但是武官是在战场上拼出来的,年轻时受了伤落下病根,老了之后各种并发症都会出来,现在已经在家颐养天年了。

不过有一点,镇国将军姓祁。

是信竹的爷爷,镇国将军府也是信竹他家来着。

说起来她的两个金卡爱卿,浅才和信竹应该还没见过面吧?

难道说文武双璧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吗?就是在李笙的破案片场中吗?

还有点小期待呢,不知道两个金卡爱卿会不会相处得来。

安临想着想着想到这一点,突然来了兴趣翻了个身用胳膊支起了下巴,目光炯炯地盯着模拟器地图里正往镇国将军府赶去的一行人。

而李笙与孙捕头一行人,则是在赶到镇国将军府,扣响将军府门上拉环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军营回来的祁冬寒。

“衙门的人?”刚从军营回来,劲装都还没有换的祁小将军走上台阶,看向站在镇国将军府门外的几人,“你们找谁?”

“祁校尉,是这样的,今日城中发现一起命案,经衙门查明发现死者姜福祥是镇国将军府上一名小厮,我们就前来询问一下姜福祥有关的事情,还望祁校尉多加担待。”孙捕头打着官腔说。

祁冬寒略微皱了皱眉,“在哪里发生的?你们进来说吧。”

作者有话说:

李笙:直觉系神探

孙捕头:他怕不是个莫里亚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