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被人挖走了,现在放在这里的是一颗冰魄。”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就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

或许是心理作用,傅玄刚才还能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到些许的温度,但现在却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凉。

他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声音问道:“这就是你经常会感觉到冷的原因?”

谢与真低声道:“我别无选择。没有了心脏,我的魂魄支撑不了太久。冰魄可以延缓魂魄的消散,代价就是必须忍受月圆之夜寒毒的侵蚀。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傅玄的声音有些冷,听起来似乎是动了怒。

谢与真抬头看着他,明知故问道:“你在生气吗?”

傅玄冷着脸反问:“我难道不该生气吗?既然你明知自己身体的状况,为什么还要答应欧阳老师?你难道从来就没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吗?”

谢与真伸手抚弄着他皱起的眉眼,不甚在意的道:“不是还有你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怕冷。你可以帮我抑制寒毒,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傅玄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简直都要被气笑了。但偏偏他也舍不得说更重的话,只能冷哼道:“歪理邪说,强词夺理。昨天我不也在你身边?可是你还是变成了那样。也怪我。”

“怪你什么?又不是你给我下的寒毒。”谢与真对他这句话颇有些不明所以。

傅玄最看不得他这副装傻的样子,一时气恼之下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留下了浅淡的红色痕迹,看上去却霎是诱人。

傅玄看着,眸色也跟着深了深。他再次哑声道:“怪我对你太纵容了。若是我们签订了同心契,又哪里会像这样对对方一无所知。”

谢与真已经不止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同心契”这三个字了。他不免问道:“你为何如此执着要与我签订同心契约?你可知,一旦签订了同心契,你就再也没有办法从我身边离开了。”

“原来你也知道。”傅玄轻轻摩挲着他的颈侧,眼神看起来却有些危险。

谢与真看着他突然变化的表情,心头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他连忙道:“你别乱来,同心契可不是说签就能签的。”

傅玄抓住他的手往怀里带了带,随后道:“我知道。要想契约能成,就得用灵犀角做成的灵犀刃取双方的心头血,然后互相交换。再彼此许下誓约,同心契才能初成。只可惜灵犀刃难求,不过我总会找到的。”

谢与真窝在他的怀里,一时有些不敢看他的脸。他闷着声音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特意去问过赵老师。他学识渊博,什么都知道。”

“那你为何不来问我?我的学识可比他渊博多了。”

傅玄瞧着他这暗暗吃醋的小模样,一时间再也忍不住笑意,问道:“如果我问了,你会回答我吗?”

谢与真:“……”

他大概率是不会回答的,因为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傅玄与自己签订同心契。他并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将对方困在身边。或许在对待别人的时候,他一向是耐心有限。但傅玄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不同的,他希望对方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而不是因为契约的束缚不得不待在他的身边。

当然,他心底的这些想法自然也是从未说出口过的,傅玄也从来不知道他的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即便傅玄看不穿他内心的想法,却也能感受到他总是心事重重。

但是有些事,如果谢与真并不愿意提及的话,那他怎么也不会开口。因此他也从不去催促什么。尽管他表面总是装的若无其事,但是心底到底还是害怕对方有一天会忽然消失。所以他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签订同心契。

有了契约,就可以将对方绑在身边。再想逃离,也是轻易不可能了。

寻找灵犀刃已是迫在眉睫。当时他询问赵福祥关于同心契的信息时,对方也曾透露过灵犀刃的下落。

据说近百年来,只有东部州曾有过灵犀刃的线索。或许等此间事了,他可以寻个机会去东部州看看。

他心里藏着事,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道:“不回答就是默认。所以我才没有问你。”

谢与真轻哼了一声,对他说的话不可置否。

两人在**又赖了一会儿,确定谢与真体内的寒毒已经暂时退去之后他们才一起起了床。

只是起床之后,傅玄却仍有些不放心。他在之前谢与真给的储物戒里找了一圈,最终掏出了一堆防寒的衣物,和一些用火晶石制作的防寒法器。

他不顾谢与真的反对,给他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又套了好几件保暖的衣服。到了最后,谢与真都快被他裹成球了。

谢与真也尝试着走了两步,但过多的衣服束缚了他的手脚和关节,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样。

见此,他也罕见的发了脾气,并将身上碍事的衣服全扒了。不论傅玄怎么劝都没用。

最后两人互相妥协,双方也各自后退一步。谢与真可以少穿两件,但四肢、腰腹和膝盖的位置必须都绑上保暖的法器。

为了不被他继续念叨,谢与真也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等到两人穿戴整齐后,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大亮。他们推门而出,径直去了大堂。

大堂里,管家也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他们进去的时候,王奇三人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看见他们二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三人心中的担忧也顿时散了不少。

管家也看见了他们。当看到谢与真红润了不少的脸色后,他的心里也宽慰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少爷,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必担心。”谢与真随口回了句。

管家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不少。

几人随后分别坐在了桌子旁。

傅玄拿碗给谢与真盛了些养胃的粥,又给他布置了一些他爱吃他的小菜和糕点。一番操作可谓是熟练至极。也让王奇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谢与真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淡定的表现,倒是显得对面的王奇三人有些惊讶过了头。

王奇忍不住咳嗽了三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他看了眼谢与真和傅玄,不禁问道:“谢学弟,你昨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初次来到北地,所以有些水土不服?”

谢与真淡淡回道:“差不多。不过今天已经好了,不会耽误出发的。”

王奇挠了挠头道:“嘿嘿,那就好。不过你要是再不舒服的话,要及时提出来。任务虽然重要,但你的身体也很重要。”

“谢谢学长关心。但是如果你再不吃饭,菜就要被抢光了。”

王奇连忙望向桌子,就见刘全左手一只包子,右手一块点心,正吃的不亦乐乎。再看其他的小菜,真的已经块见底了。

“靠!”他低骂一声,随后也快速加入了干饭的队伍。

等他们都吃饱了之后,管家也正好领着一精壮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转了过去,随后就听管家对着他们介绍道:“这是我们饶雪城里有名的猎户,今天他也将带你们上山。你们要去的那个遗迹位置偏僻,加上山路崎岖可能不太好走,也很容易迷路。有个向导领着会更好一些。”

谢与真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那中年汉子在他望过来时也明显有些拘束。但好在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做的不错。”

管家得了夸奖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过多的表现什么。

而那名猎户也随后进行了自我介绍。他姓张,名叫张舍。家里世代都生活在雪山里,一直都以捕猎为生。因此对雪山的地形也颇为熟悉。

五人也很快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就在张舍的带领下出发了。不过从饶雪城到达雪山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节约时间,他们便乘坐了飞行坐骑过去。

而这飞行坐骑自然也是谢家别院里豢养的。

这也让王奇等人不得不再次感叹世家的财大气粗。不过是一处长久无人居住的别院罢了,居然该有的也一样不落。是他们狭隘了。

飞行坐骑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他们就降落在了雪山脚下。

几人一一从坐骑的背上跳了下来。随后坐骑便又飞了回去。

看着那逐渐远离的身影,刘全不禁感叹道:“要是能直接飞上去就好了。”

王奇背好背包,在一旁凉凉的道:“别想偷懒啊。”

刘全斜睨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就只是说说。我要真想偷懒,就让你背我上去了。”

“那你来啊。我敢背,你敢上来?”

刘全:“……”

他反驳不了,便恶狠狠的递了个中指过去。

王奇对此不屑一顾。就这点小伎俩,还想跟他斗?做梦!

另一边,张舍正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谢与真和傅玄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