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还好,只听她这么一说,那修真界通识讲习头顶的火焰又鬼火冒了半寸,整个人宛如火云邪神一般,看她的眼神中都快瞪出了火星子。

江天青跟没事人一样,一边靠着廊柱打哈欠一边道:“就算我是演武台金丹榜第一,您这样看我我也不太好意思啊!”

“你你你你……”修真界通识讲习执教生涯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面皮如此厚如此油盐不进的弟子,一时间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手指不住颤抖着指着江天青。

“你真是岂有此理!”他最后恨恨道。

“呦,我再怎么如何,那也赶不上您啊!”

江天青平生最不愿意吃亏了,闻言立马反唇相讥道:“那也比您在修真界通识课上给我们讲姜峰主的爱情故事强啊?”

高台之上诸位长老峰主原本存着看热闹的心思,结果被这一句“爱情故事”震了一下,闻言下意识看向姜云间。

这哪门子的爱情故事,他们为何没有听说过?

一时间,众人仿佛忘了江天青这个逃学威龙的主角,把目光全部投向了姜云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八卦味道。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虽到了大能修士也依旧无法免俗,就连掌门目光之中也带上了几丝好奇之色。

被这般看着,饶是姜云间再冷酷无情,面上也挂不住了,他冷冽目光看向修真界通识那个讲习,冷嗤道:“不过是一派胡言!”

“哪里一派胡言。”江天青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他说得还挺有理有据的。”

不仅说得有理有据,情感还十分的充沛,从各种角度一齐出发,简直是感人肺腑。

不过感动的只是修真界通识讲习一个人,苦了的却是他们这些无辜弟子。

“哦。”掌门闻言,来了兴致,“他在课上都讲了什么?”

那修真界通识讲习说来也是一个关系户,因为自己的哥哥在主峰之上担任太上长老才落得这么一个钱多事少地位尊崇的好差事,其他长老都给他哥哥几分薄面,要不然就他上课这德行,早就被炒了八百次鱿鱼了!

主峰之上那位太上长老闻言脸色一变,他深知自己弟弟那德行,立马开口想要挽救,“不过是一些上不台面的话而已,诸位不必当真。”

一些和他一脉同气连枝的长老也纷纷开口找补道:“我看不过是课上的一时兴起胡言乱语罢了。”

“没错,我当年文华台求学时,因为此门课程过于乏味。那修真界通识讲习为了课上提神也会说些修界大能的八卦。”

“不过是一时之间言语不谨慎,诸位何必斤斤计较呢?”

“纵使师德有缺,也无伤大雅,倒是这年轻弟子当众逃课,还有待商榷。”

……

他们一唱一和中,竟然是想要把这件事往课上的一时言语不慎上面扯,还扯的颇为有理有据,搞得再计较下去,倒显得掌门他们过于苛刻了。

呵呵,江天青心想,若不是我真上过这门课,我还真信了你们的邪!

你是言语不谨慎吗,你是每一句话都有一个大窟窿!

若是旁的稍微圆滑一点的弟子指不定就要见风使舵了,可是江天青不同,她是一个刺头,并且还是一个遇见问题挺身而出迎难而上的刺头。

她只是“呵呵”冷笑一声。

掌门听她这一声冷笑,眉心微皱,他虽身为掌门,却无法将宗门面面俱到的上下管理一个遍,他无视那群长老的一唱一和,将目光放到江天青身上:“你说,那讲习在修真界通识课上都讲了一些什么?”

话音落下那修真界通识讲习面上顿时青黑一片,下意识便想出言阻止:“别!”

可惜已经晚了,只见江天青单手一撑,落到旁边之前一个空桌子跟前,像模像样地挽起袖子,“好,我今天便给大家说一段儿姜峰主三打白骨精!”

什么,谁打谁?

姜峰主他们知道,定是姜云间,那白骨精是谁?

修真界通识讲习人傻了,她这怎么还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给我编情节呢,他没说过这一段啊!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江天青单口相声一开讲便一发不可收拾,且她声情并茂,极为富有感情,若是讲到潸然泪下之处,还会流下两滴鳄鱼的眼泪。

同江天青越讲越兴奋不同,姜云间面色越听越不对,到最后甚至有点咬牙切齿地的地步了。

因为江天青讲的这一段,集合修真界通识讲习课上之大成,不仅有武打戏,还有感情戏。

待她自由发挥到姜峰主和那白骨女魔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下一秒便要劳燕双飞之时,掌门终于开口打断了她,“好了,讲到这里就行了。”

他面上也带着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一旁一位主峰太上长老没忍住开口问道:“这修真界通识讲习平日里就给你们讲这个?”

“没错。”

主峰之上诸位太上长老势力也是盘枝错节,那太上长老峰头正盛,想搞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位就是一个,那太上长老听罢,怒斥一声:“荒唐!”

“这些年轻弟子皆是我天玄宗未来之栋梁,这修真界通识教习课上天天给他们讲这些东西成何体统!”

“不错!”大殿之上一个角落,黄天洋不知道从何处听闻这个修真界通识讲习倒了大霉过来看热闹,闻言立马附和道,“平日里什么都不讲,考得时候倒很积极,一道题比一道题难!”

这世上有些事,若是糊弄过去也不过是一桩小事,若是要仔细计较,便成了天大的大事。

那位太上长老特别擅长借题发挥给人套高帽子,三言两语之间这事便被他讲成了这修真界通识讲习对门下年轻弟子图谋不轨,妄图将他们带进沟里去。

那修真界通识讲习自是百口莫辩,最后只得安心领罚。

处罚的结果便是废了他这修真界通识讲习的位置,罚他去宗门秘境中看上五十年的大门。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那修真界通识讲习心如死灰,这讲习之位次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一条晋升磨资历的好位置,他再待上几年便可以晋升宗门的外门长老了,可惜一切都功亏一篑。

他心下冰凉之时,看那边江天青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情只觉十分不平衡,不甘道:“纵我有不对,她入文华台第一天便逃课去演武台也是犯了大错,宗门也应该一视同仁才对!”

不能光罚我一个人,要罚也得罚她!

“哈!”江天青一脸不可思议,“就你讲的那水平,我把聂雨歇的狗放上去讲说不定都比你强,我是来上课的,又不是来陪你这个太子读书玩小孩过家家的!”

“好了好了。”掌门作为一个老好人,看这火药味越发浓重,赶忙出来劝架,“你们二人都有错处,我身为一宗之主,自然要公平对待的!”

他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诸位峰主都是老油条了,一看掌门那看修真界通识讲习以及江天青的眼神,便知道他这心定是偏到姥姥家了。

果不其然,掌门虽一脸义正言辞,数落了江天青逃课的不良行径,看上去要对她重拳出击了,可谁知最后发落的结果只是让她不痛不痒停课三天,回峰闭门反思。

这是发落吗,看江天青那浑身上下不学无术那德行,她巴不得不用来文华台上课。

但掌门毕竟是掌门,随着他一锤定音尘埃落定,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

文华台之上,随着修真界通识讲习中途离开,处罚结果落下,课堂之上炸了锅一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聂雨歇此时和习远还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是终于睡够了还是被吵起来了,聂雨歇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边抱着他的狗一边揉眼睛,见讲台之上一片空白,下意识便问道:“那修真界通识讲习呢?”

李邬闻言面色复杂道:“被江天青一换一带走了,我们明日便要换一位讲习。”

一旁习远听了大惊,“她这是终于忍不了了,找那老白菜帮子你死我活决斗去了吗?”

他说这话面带懊恼,李邬以为他是为没能劝阻江天青乱来而难过,孰料习远垂眸异常难过道:“她真不够朋友,有这等好事竟不叫上我!”

李邬:真不应该对你们三个奇葩有什么指望!

两人从早睡到现在,目前活脱脱一个山顶洞人的状态,待李邬给他们二人讲了从头到尾事情的全过程。

习远:“打虎英雄!”

聂雨歇:“为民除害!”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好耶!”

终于不用被那破壁修真界通识讲习折磨了,两人大喜过望,习远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道:“江天青知道我们不爱上修真界通识课,所以她和讲习强行一换一了。”

“来,让我们说谢谢江天青!”

——

一羽飞信自天玄宗后山飞出,那羽飞信速度极快,须臾之间便飞越过松川洲上空,落于梧桐洲扶摇宫宫殿一角。

飞信落地便化成一羽颜色赤红的小鸟,正低着头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看上去栩栩如生,和旁的小鸟无甚差别。

扶摇宫以上古凤凰血脉后裔自居,宫殿自然也是极尽奢华靡丽之能事,远远望去,亭台楼阁宛如在层峦叠嶂之间铺展开了一团团赤色的火焰。

一位身着淡红衣衫长老缓步上前,看向那只小鸟,“宫主,天玄宗那边来消息了!”

“哦。”高台之上正闭目调息之人缓缓睁开双眼,但见他双目呈湛金色,头发则是一团如火般的红,且发尾之上,还掺了一堆五彩斑斓的杂色。

若是江天青在此,定会诚恳道:大爷请问您是哪来的杀马特呀,一大把年纪还挺时尚啊!

此人正是扶摇宫这一代的宫主——悉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