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一场开始犹如拖拉机上山轰轰烈烈的冲突,就以这种哭笑不得的方式结了尾。

那边青师叔和扶摇宫那群长老还在彼此拔剑对峙,而另一边江天青和司闻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双方一个放下悬在那位修二代大少爷脖子上的剑,一个则是让扶摇宫众人解除了包围圈,放江天青离开。

可能是命运般的巧合,又或者那位修二代大少爷对江天青过敏,方才江天青在他旁边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宛如一具僵硬的尸体,而江天青一离开,他宛如诈尸一般,“啪”一下如同闪电五连鞭一样,不讲武德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眼里几乎能射出激光出来。

一旁司闻被这诈尸吓了一跳,随即目光冷淡,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只听这位修二代大少爷或许被江天青吓得脑子不太清醒,他看向头顶,用一种高深莫测地语气说道:“方才,是不是有人暗算我?”

司闻被他给整乐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此时阴阳怪气道:“是,你被人给暗算了。”

“并且被人给光明正大地给暗算了。”

方才江天青拎着剑过来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光明正大好不好。

这位少爷似乎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伴着司闻这句话,一桩桩一件件事跃入他的脑海之中,包括他被人三下五除二给摁趴下,然后丝毫没有风度地晕过去。

修二代大少爷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他不想说话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半晌,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演的吧?”

怎么会有人那么离谱,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他自认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不多平日里也是够用的,但被人这么打败,他还是大受挫败。

他甚至开始怀疑江天青的物种,“她还是个人吧?”

该不会是妖兽化成了人形什么的,要不然根本解释不通她这离谱的武力值。

司闻冷酷发言,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相比于纠结这个,我劝你还是尽快完成惩罚。”

“完成什么?”

司闻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罚抄。”

“什么罚抄?”这种东西修二代大少爷从小打到一路顺风顺水,根本没听说过,他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的迷茫之色。

“方才和天玄宗商议过了,他们要罚你抄写“开飞舟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这句话一万遍。”

“多少遍?”这突如其来一下子,直接给大少爷整懵逼了。

一万遍,这要抄到猴年马月?

大少爷不想抄,于是动用了熊孩子耍赖撒泼第一招:告家长。

然而司闻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已经提前打过小报告了,毕竟在扶摇宫这堪比后宫甄嬛传一般离谱的勾心斗角环境之中,谁还不是一个宫斗十级学者了呢!

他面带微笑道:“我方才已经和太上长老说过了,太上长老因你妄动飞舟一事,已经是大发雷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向他求情。”

“当然这只是一个忠告,听不听随你便。”

大少爷怂了,他是嚣张,但不是傻,但他依旧死鸭子嘴硬,“天玄宗今日如此折辱于我,我他日必让他们全数奉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因为司闻直接拿他爷爷要挟他,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罚抄。

众所周知,罚抄,还是这种没什么用的罚抄,最是挑战修士的耐心,到最后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

更可况,他要写一万遍,足足一万遍。

大少爷叼着笔杆子,靠坐在椅子上,看上去面部表情地发呆,内心则在扭曲阴暗爬行。

若是单纯的罚抄,他还是可以找外援的,毕竟人多力量大,他跟班又不少,大家齐心协力完成不是轻而易举吗?

但司闻竟然在他面前大马金刀地坐着,监督他。

这踏马是什么人啊,大少爷整个人都不好了。

希望人有事,他在心里默默画圈圈诅咒司闻。

——

因着江天青三人回来,天玄宗飞舟再次行进。

由于方才行为,天玄宗众人看她的目光之中都带上了几分敬佩之意。

一群年轻弟子更是蠢蠢欲动,隐隐有把江天青视为修行道路的灵魂灯塔的意味。

聂雨歇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水含在嘴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边咳嗦一边对习远道:“你方才听见了吗,有人竟然要把江天青视为修行道路上的灯塔?”

“就她那德行,什么灯塔,简直是修行冥灯!”

聂雨歇心道:若是真和江天青学,十有八九出门不到半里地,就被人揍得满头是包。

“不行吗?”聂雨歇吐槽道路说到一半,只听习远悠悠道。

他今日束着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清俊,一路走来,引来一群师兄师姐侧目。

“静若虚室生白,动若寒光出鞘,有人视她为灯塔,也无可厚非吧!”

“……”聂雨歇沉默了,半晌,他抱着他的狗,伸出手在习远面前来回晃了两下。

习远:???

他朝聂雨歇投来了困惑的眼神。

只见聂雨歇神色复杂道:“兄弟,你老实交代,你看她到底加了多少层滤镜?”

就……把剑抵在聂雨歇脖子上他也夸不出来这种话,而习远能如此流畅地说出来,简直是恐怖如斯。

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时候,江天青正混在一群师姐堆里,被众人所簇拥,那群师姐皆是一群医修阵修之流,对方才她斩首行动的全过程很是好奇。

问得人多了,江天青索性搬起一张桌子过来,坐在桌子上,开始给大家讲单口相声。

她讲得绘声绘色,底下一群人虽然不懂什么剑道之流还听得一脸心向往之。

但一片祥和之中,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姜肃伴着他的一群跟班过来,见此情景,本着让江天青不痛快他就痛快的原则,冷声道:“哗众取宠。”

这他喵的什么刚从地里爬出来的千年老僵尸,江天青眼都没抬,“哗众取宠,又没哗你的宠,烦请您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师门之内正常的修行交流。”

姜肃男绿茶本能还没暴露出来,直接被江天青先发制人打断了吟唱,十八般武艺无从施展,整个人颇为不爽。

如今他也是不装了,天知道他师尊姜云间又给他灌了什么洗脑包,他如今见了江天青不阴阳怪气几句就浑身难受,简直把江天青视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他拂袖离去,扔下一句:“不可理喻”。

在他转身之时,眼底有狰狞的晦暗之色一闪而过。

虚无缥缈的黑气在他眼底不住氤氲,透着一股不详之色。

——

夜深人静之时,一道身影缓缓起身。

那人赫然是姜肃,只不过此时他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眼底尽是狰狞不祥的黑气,仿佛漫天恶意都凝聚在了这一双眼眸之中。

此时,窗外是一轮满月,满月清辉缓缓落下。

但月光却照不亮这室内阴暗一角,许久,只听他喃喃自语,因太久不发声,声音透着一股古怪的嘶哑,“江天青吗,果然万剑峰的人,再过多少年见了还是这么让人心生不快!”